李妈想了想,便道:“要说起来,这确实也是特殊情况,按说,城里与乡下的习俗是不一样的,但是不管怎么说,乡下就再不讲究,也不能拿小姐少奶奶用的东西给外人吧?!要说太太老太太的东西,那么大岁数,倒是无所谓,没人说出闲话来。”
李妈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在想着下一步怎么说,自己毕竟是下人,又是二老爷这边的事情,她不便说太多,那样倒显得自己是多管闲事,虽然张府老太太的生日她要管理三府的下人,也就是这么一说而已,自己还真不能把这虚得权利当真,自己上回开了的下人,到现在还有人记恨自己呢。别看这乡下上来的人,看着单纯些,可是在城里呆了一段时间,有的都成精了。李妈想,自己犯不着为别人的事得罪别人。
李妈正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时候,张孝武却一头撞进来,他急赤白脸道:“怎么啦?厨房那边怎么都看押起来了?还来了捕快,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孝武皱着眉头,说完这话,一眼便见侯圆圆在老太太怀里,眼睛红肿,张孝武就道:“哭什么哭什么?你又不是小姐,非要把事情闹得那么大干嘛?马桶不要了,我在让人给你再做一个不就完了?!”
张孝武在屋里说了这两句话,见没有人搭腔,大太太皱着眉头,想着心思,老太太有些疲惫,在闭着眼睛,张孝武心里惦挂着林荣,又想着到大老爷那边探听消息,便转身就去了。
屋里一片沉默,老太太的生日上,竟然出现了捕快,这事已经超出了大太太的想象,看来,不止是杨大人、看来这一桌的官员都生气了,否则的话,怎么会让捕快在老太太的生日里来府上查案?!
不过想想也是,一桌都是朝廷命官,却在张府的老太太的生日宴席上被人下了药,能不查么?上面要是知道了,还不知怎么样的震怒,这可不是小事啊!
就因为张孝武的这句话,所有人都沉默了,便是侯圆圆,也知道事情闹大了,与自己的马桶比起来,官差进张府来查案,她那新闻简直就不算什么。
张孝武说的没错,她的马桶不管怎么说,不要了,这会子得让人把自己的马桶给砸了,她要把自己的笑话减小到最低,即便传出去,对自己的名誉也是有利的:悄悄,张府的少奶奶脾气真不一般,她的马桶还没被碰过,就被她给砸了!
侯圆圆告退,带走了自己的丫头和奶妈,她告诉自己的奶妈,去找管家,让小子把自己的马桶当众给砸了,拿去烧了,这事也就算是过去了。
最后还是老太太让张妈把自己的马桶拿走给杨大人用,别的大人就将就着蹲在那里拉吧!
侯圆圆的奶妈与张妈之间,这个事情先搁置起来,不做处理,事情就这样了。后来侯圆圆管理府里事务的时候,第一个开了的人就是张妈,要不是二老爷拦着,侯圆圆都想把她的男人也就是现在的管家都给开了。这都是后话了。
等到张孝武到了大老爷那里,大老爷的跟班向张孝武摇摇头,示意他不要进去,走到一旁,这才对他道:“武爷,这回事情可大了去了,听说是荣儿下的药,捕快从她的围裙里翻出来的纸片,那里面还留有巴豆的粉末,如今杨大人正在里面说这事啦。”
这话,让张孝武如五雷轰顶,林荣被抓啦?!
张孝武愣了好大一会,才反应过来,他听说杨大人在老爷这里,自己这个时候进去,无疑得挨大老爷的训斥。张孝武返身就往厨房跑,到了厨房那边,被看护起来的婆子媳妇都被放了,一个个紧张兮兮,都在三三两两地在咬耳朵,都在说看不出林荣还是这么个心机颇深的人,怎么就对官员下手了呢?真正是不要命了。
有人说,是不是因为她对上回被官府抓她的事情不满,还是她真的也像她的舅舅一样,加入了南方叛党的活动?要谋害大天朝的官员?
张孝武抓住一个婆子,打听了个一清二楚,说她们都被看起来,然后就是捕快来办案,让官婆一个个搜身,便在林荣穿着的围裙里,翻出那个纸,后经过查验,说锅里剩下的汤里就有巴豆的成分,那纸上也有粉末状,就是巴豆的面儿。
又说因为这事,捕快还特意去询问了在茅房的杨大人,后来,杨大人让捕快把林荣羁押走了,如今一定是关在了官府的大牢里。
又是大牢!
张孝武几乎崩溃了,林荣怎么会下药?她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自己在没离开前,她还跟自己述说等挣了钱,要租房子把面馆的生意扩大,说现在生意还是不怎么好,没有在金陵的时候火,那个时候不但价格比现在贵了一倍,来品尝的人也比现在多。
这会子,说林荣下药,张孝武怎么可能相信?
然而,茅房那边的大人确实是被人下了药,这是不争的事实,要不然怎么会一排齐地拉肚子?连大老爷都拉裤裆了,大人气急,这样的事情岂能小视?抓林荣是情理之中的事啊!
张孝武顿感浑身泛力,别说府里不会帮他这个忙,即便是赵公子,要想帮他把林荣救出来,都是不能够的了,这事可大了去了。
怎么办?
张孝武软软地蹲在那里,他第一想到的是林荣的安全,上一回,林荣被吓成了那样,林荣跟张孝武说,那牢里简直不是人呆的地方。
林荣就与张孝武说,关的最多的时候,里面全是人,不但牢房里有人打架,而且,里面还有男女混关的时候,差役把人往里面一塞,就不管里面的死活了。
林荣说,她在黑暗的角落,亲眼见到一个年轻点的女人,在男监里衣服被扒光,被十几个男人团团围在中间,一开始还叫唤还骂人,后来,到了半夜,就没了声音,第二天夜里继续,一直持续了好几天,后来又有女人进来,那个女人才逃离了这些犯人的魔爪,而这个后来的女人,又成了倒霉蛋,林荣说,那惨叫声,都能吓死个人。
林荣说,也有女人进来,受到男人们恩宠的,林荣说,那种女人就好这个······
张孝武也不管府里的乱糟糟,立马找到赵公子,两个嘀嘀咕咕了一阵,出了府,出门找人去了。
张孝武花了一百两银子,让人把林荣给保护起来,若有任何动向,立马来报,还会有赏。
那人是当着赵公子面拍了胸脯的,说反正在他这里,保证林荣在狱中不会受任何罪。
赵公子就对张孝武道:“现在的问题,不是荣儿在里面受不受罪,因为上一回,据说也是因为荣儿坐牢,被吓着了,后来事情不知怎么就传到了上面,皇上震怒了,处罚了很多人,像你说的那样,基本不会发生的,现在都是女监就是女监,罪行轻点的都不关,有的罚了银子也就容许她回家的。
不管女犯年纪多大,男监里不容许再关女犯的,这上面要查下来,就不是丟官那么简单的事了。
现在还是要打听清楚,那药到底是怎么回事,得想法子见见荣儿!”
“你有办法?”张孝武问道。
“估计现在不行!”赵公子道:“这回问题可大了去了,这是谋害朝廷命官呀,这样的罪,谁敢徇私舞弊放人进去探看?这要查起来,说是跟里面的犯人通气,那这个责任谁敢担下来?!”
“那怎么办?”张孝武急得直跳脚。
赵公子摇摇头,对张孝武道:“我能做到的,就是只能保证林荣在里面不受虐待,别的恐怕是帮不上忙了!”
张孝武蹲在那里,他不知道怎么办?
怎么办?张孝武脑子极快地转着,林荣怎么会下药呢?
张孝武的脑子里乱糟糟的,这都怎么回事?张孝武就与赵公子别过,往回走,走到自家的门口,他又懒得进去,家里乱糟糟,进去干什么?
张孝武走在外面,脚步就不由自主地往荣面馆去,到了荣面馆,就听里面哭声一片,小月蹲在那里,嚎哭不已,云娟也是拉着孩子在那里哭,大虎在一边发呆,那个时候的哑巴送货还没有回来,他还不知道林荣被抓的事。
张孝武就进去,坐在那里,云娟和小月就都围过来,拉着张孝武跪求张孝武想个办法。
她们越是这么求,张孝武的心里越是难过。
林荣怎么会下药?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张孝武的脑海里。
张孝武知道,人家捕快跟林荣不熟,跟林荣无冤无仇,不会冤枉林荣的,在她的围裙里发现了包药的纸,给谁断案不把林荣抓起来?!
张孝武正在那里挠头的时候,哑巴回来了。哑巴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哑巴就啊啊地问着,没人理他,哑巴就着急,看看孩子也是没事的,荣娣拉着大双小双的手,在看着他们。
哑巴没办法,只得去了李氏那里,啊啊了一阵,李氏奇怪,就跟了哑巴来,李氏就问云娟,发生了什么事。
李氏惊在那里,林荣怎么又被抓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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