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子时，姜离按照约定好的时间在后院等着叶独舟。

　　因为平日里姜离没事便独自在后院钻研医术，所以和王爷当时申请了一下，搬了不少器材药品在姜离的后院，供姜离使用。

　　许是等的太久了，姜离趴在桌子上，满脑子都是那株流光溢彩，若皇宫之中，真的是那株，那么当年的事件，慕渊的祖先，是否也有所参与。

　　据姜离的调查，千年前，慕天国不过是一方诸侯，当年天下分割明显，近三百个小的诸侯国，瓜分天下，而慕天国也就是那个时候揭竿而起，趁势崛起，最后在三百年后，一统天下，直至今日，足有七百余年，生生不息。

　　而姜离也查到了，崛起的时间，便是南明国南明帝登基那年。

　　这让姜离不由的开始胡思乱想，不过这一切也不过是无端猜想罢了，一切都还不能证实。

　　“咳。”就在这个时候，叶独舟悄声站在姜离面前良久，结果姜离竟然这么久了，都没有看到她，这个丫头，当真笨的可以，看来，随便教她一些简单的，便可以打发了。

　　“师父。”姜离听见声音，忙站起身来，今日的叶独舟总算换下了昨日的旧衫，虽依旧有些泛黄，可终究比那件满是补丁的要好上太多。

　　“来到是挺早的。”叶独舟别着脸走过去，其实今日他足足迟到了近一刻钟，可是他才不会承认，他又偷偷潜入了慕渊家的酒窖，那一坛百年的陈酿，当真是让人垂涎三尺。

　　谁人都没有想到，这江湖的风云人物，鬼医叶独舟，竟也是一个嗜酒如命的酒鬼。

　　“师父今日，从何开始？”姜离跟着叶独舟的步伐，在药材的架子之间不断的穿梭。

　　这一路叶独舟停停看看，也不说话，姜离也搞不懂这叶独舟在想些什么。

　　“以往你与人都是如何诊病。”叶独舟拿起一种药材，嗅了嗅，然后放下，转过身来，望向姜离。

　　“诊脉，观色。”姜离如实的回答道。

　　“又是如何救治？”叶独舟负手而立，继续问道。

　　“开方抓药，或以针法刺激穴道，疏络经脉。”姜离虽不知叶独舟问他这些做什么，可还是如实的回答。

　　“若以药无用，针无效，到时你该如何？”叶独舟也没有着急，继续不急不缓的问道。

　　“这。”姜离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治病救人无非吃药，施针，还有第三种治病之法吗？

　　“那我再问你，除了诊脉观色，若病人说不出来何种病情，你无法断定，你可如何继续治病？”叶独舟和姜离站在一个水缸面前，寒冬虽然慢慢过去，也深夜，依旧十分寒冷，水缸里的水，还有着刚结上的细冰。

　　“请师父赐教。”姜离自然知道她这个师父是寻对人了，世人皆知鬼医治病从不按常理出牌，更无人可以得知他是如何救人，而面前之人，便是鬼医本人。

　　“若不出所料，去年王爷曾托我救治一人，那个姑娘，便应该是你吧？”叶独舟昨日醉酒，一心都在酒上，只觉得姜离眼熟，却从未往深处想，昨日回到住处，风一吹，酒醒了，这才明白，这不是就那日连他都无能为力，却奇迹般突然又活过来的姜离吗！

　　“那日若不是托师父之福，怕今日不能安然站在这里了。”其实姜离时至今日一直都想着好好报答一番叶独舟，只是他身影难寻，更不是长居京中，想答谢，也不知去哪寻人。

　　如今叶独舟想了起来，姜离也就忙顺势拜谢，那日她的伤势，连她自己都觉得回天乏术，叶独舟究竟是有什么法子救了她，姜离着实有些好奇。

　　“是你自己命大，根骨特殊，与我无关。”叶独舟那日诊脉，便觉得姜离的身体与常人不同，常人手腕只有一处脉搏，而姜离的手腕两端，却同时皆有脉动，当时叶独舟便有些好奇，只是姜离的脉象那日实在太过微弱，根本拖不得。

　　而姜离，哪明白叶独舟这话里是什么意思。

　　“今日，你且先将医农本经的前十篇熟记。”叶独舟从袖中拿出一卷长册，每一页都密密麻麻的写着数千的字，这十篇若是这样背，当真不知道要背到什么时候。

　　“这书我年前便已熟记了，师父。”没想到姜离接过书之后，只翻了翻，便和叶独舟说道。

　　“那你且说，第三篇，浑身奇痒，湿热难耐，此病该何解？”叶独舟似有些不信，随意翻了一篇，提问姜离。

　　只是没有想到，姜离竟一字不落的全部都背了下来，并且还提出了改良，如何更有效，更短时间之内，可以将病根除。

　　“第十三篇，双脚抽搐，目光呆滞，将顺序给我说出来，不可颠倒，不可遗漏。”叶独舟这次提了一个更加苦难的病例，这其中，包括诊脉，抓药，施针，甚至需要服用一种毒草，每一步都至关重要，叶独舟不信，姜离可以一字不错的说出来。

　　“第一步，需要先确定患者是何种引起，第二步，诊脉了解病情到了何种地步看，第三步，以金银草，忘川水…”只是叶独舟怎么也没有想到，姜离不过十六七的年岁，竟真的一字不差的说出了救治的方法，甚至，她还提出，若是中途引起其余并发症，该如何应对。

　　这，真的是，一个小女孩可以做得到的吗？

　　叶独舟怎么也不肯相信，这样的经验，纵是行医四五十年的大夫，都可能无法做到，这个姜离，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叶独舟这才端正了自己的态度，问起问题了，也刁钻起来，甚至将自己行走江湖多年的几个病例，也夹杂着刁难姜离，看姜离该如何应对。

　　来到这个世上，闲来无事，姜离也只有翻翻这个世上的医术，想知道千年时光，这个世界的医术会不会翻天覆地的变化。

　　只是没有想到，姜离用了不过三个月的时间，便几乎将所有医术都看了个遍，甚至没有一本可以和师门秘典可以媲美，这千年时光，医术竟一成不变，甚至还有些倒退一般。

　　所以，叶独舟的这些问题，又怎么可能为难的了姜离。

　　这一夜，二人几乎在互相提问中度过，其中有一种毒药，姜离从未听说，更为在书中见过，一时不知该何解，还需要叶独舟提点，而姜离所分析的例子，有些细节，便是叶独舟，也没有注意到。

　　这一夜，注定是一个漫长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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