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已过,春日里的艳阳毫不吝啬,植被纷纷初露头角,四下一片新绿,散发着盎然生机,黎瑁随着我终日逗留在永和宫,几人围坐在院中说说笑笑,好不惬意。
这日,皇后聊到一本古籍,黎瑁也不知从谁哪里听到鄯王赠我素书之事,这下正好想起来,非要我将那书带来看看。
那素书我早已当做宝物供奉起来,让他自己去追云阁看,他却不依,正要再说什么,一个小厮突然冲进来,俯身到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眼看着他忽的变了脸色,皇后只一脸疑惑,我心中已有推断,看来是濮阳临已有所动作。
待那小厮说完话,黎瑁猛地站起身,说了句有事要先走,便匆匆出了门,只剩皇后愣在原地,半天摸不着头脑,幽幽问了句,这是怎么了?
晚香摇摇头,我上前扶她起身,“娘娘放心,以小王爷的身份地位,一定吃不了亏,时辰也不早了,娘娘回屋躺会儿吧!”
她点点头,“也是,正好乏了。”
伺候皇后躺下,我也出了永和宫,如今这皇宫里,恐怕也只有这一方天地安宁。她虽不涉政事,但毕竟是黎氏族人,若是知道了,只怕一时接受不了,本来身体就不好,只怕受不得这般打击。
回到追云阁,天色已完全暗下,寒风阵阵,与刚才的明媚春日截然不同。候在门口的小印子远远的迎过来,手里还拿着把纸伞,“这天看着像是要下雨,我才说来接你呢!对了,下午魏公公来了一趟,说近日天色有变,让姐姐多加注意,我总瞧着最近宫里不大安生,魏公公也神神秘秘的,不知道是在做什么?”
暗涌浮动,这天怕是要变了!我笑着瞧他一眼,“你又听到什么了?”
听我这样说,他果然一脸神秘的凑过来,“先前,常曦庭的有瑞公公和绘宁姑姑相继莫名死去,六监司追查了几日却没个结果,本以为此事会就此作罢,不想今日又听他们议论起来,说有了新的进展,想来六监司一直在暗中调查。”
濮阳临已筹备多年,若真要开始动作,太后那边只怕一时应付不过来,只是没想到,他会以有瑞的死为契机。不得不承认,有瑞身上有许多我不知晓的事,濮阳临要以他的死为导火索,想来是有万全之策,但黎氏一族独揽大权已非一日,他真的能成功吗?
想起黎瑁在永和宫的神情,此事应当已波及到太后,能否将黎氏一族连根拔起,就看濮阳临的后继之力了。
近日,宫中各处戒备森严,未得口谕,皆不能擅自走动,我也终日待在追云阁里,每天听着小印子带回来的消息。
当时绘宁突然暴毙,令史检查尸体后,说她是连日劳累,又突然受到惊吓,心悸而亡。听魏禧说,那日他正好同连知韵一起,在常曦庭外不远处的廊下说话,也听见了常曦庭内的动静,过去的时候,正好看到我匆匆走开,他赶紧跟上我,而连知韵就进了常曦庭。
连知韵先于令史查看了绘宁的尸体,他说,绘宁的面部十分狰狞,双唇呈紫黑色,嘴角流血,根本就是中毒之症。只是,很快令史就来将尸首运回去,得出了死因,因着绘宁向来人缘不好,也没有人再多加过问,此事也算不了了之。
绘宁暴毙,常曦庭里许多人都亲眼目睹了,对于令史的说辞,自然有诸多疑惑,一时间,整个常曦庭都议论纷纷。
小印子也去打听过,说那日有人拿了茶叶来孝敬有瑞,正好有瑞不在,就被绘宁给收了,绘宁就是吃了那茶,才突然暴毙。见过她尸首的人,都看得出来她是中毒而亡,所以,都说她是替有瑞丢了一条命。
原来,为了置有瑞于死地,她们竟花了这样多的心思,可是,虽然绘宁做了替死鬼,他最终也没能逃过这一劫。
可是,有瑞不过是常曦庭的总管太监,即便犯了事,也不至于得罪太后,太后究竟是为何要赶尽杀绝呢?
眼看着,已过日整整三日,追云阁中一切如常,但外面应该已是天翻地覆,可我根本插不上手,只能心急如焚的等着。
听到外面开门的声音,我忙起身走出去,天上依旧稀稀落落飘着雨,小印子一手撑伞一手提着衣角,一脸迫不及待的快步走过来,来不及放下伞就说:“可不得了了!六监司重新审理常曦庭之事,发现这两桩命案疑点众多,甚至还牵扯到了太后娘娘!陛下下令彻查,谁知牵扯出黎氏一族买卖官爵,结党营私,如今刑部和奉天府都在协助六监司审理此事,还成立了中宣处,进行三堂会审,这次黎氏一族怕是难以全身而退了!”
濮阳临筹划多年,自然是处处精心布置,如今突然出手,黎氏自然措手不及。这是濮阳临多年的夙愿,也是我心之所求,可黎氏一族若真的倒下了,皇后和黎瑁该如何自处?
小印子见我半天不说话,问怎么了,我想了想,问:“可知皇后如何,她可知道这事?”
他摇摇头,“近日宫禁森严,永和宫已被禁止任何人出入,想来陛下也是担心皇后娘娘的身体,怕她为此担心。”
这样也好,能瞒就先瞒几日吧。
不想他又说,“倒是太后娘娘,听了消息之后,竟一下子病倒了,听说昨日身上的旧伤又突然复发,现在只能躺在寝宫里。”
病了!她向来强势,怎么这个时候竟突然病倒了?
夜里,魏禧又过来了,这个时候见到他,倒是稀奇。看他神色匆匆,半句闲话也来不及讲,只说:“太后娘娘突然重病,身边要人时时照拂,陛下说,你颇通医术,让你过去伺候着。”
听他这话,我不由大惊,他竟要我去照顾太后,他明明知道······
看魏禧的样子,不像是知道知道原因,我思忖片刻,还是稍稍收拾了一番跟着过去。
太后的宫殿里还有两三个太医候着,魏禧领着我进屋,只瞧着连知韵正在给太后施针,我微微抬头看过去一眼,只见太后闭着眼躺在床上,像是还在昏睡,看她面色苍白,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想来此次是受了打击。
连知韵看了一眼进屋的魏禧,顺势看到跟在他身后的我,不由惊讶,却没有表露出来,我冲他微微点头,他也稍作回应,继续转过身为太后施针。
寝殿内已有两个侍女侍奉,一个正在床边协助连知韵,另一个候在门口,魏禧便领着过去,示意我一同候着,然后就出了门。
未免被太后认出,我一个劲儿的将头埋低,旁边的侍女一脸不解的看了看我,我只回以一笑,继续埋下头。濮阳临也不在,若我真被认出来该怎么办,他这一番安排,也不知究竟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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