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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4章 待客之道

神鸦社鼓 步步为吟 3198 2021-04-02 21:14

  “不在家里养伤,你去偷鼎干什么?”贺兰毅脱下外边的斗篷,挂在架子上,侧头看她问。

  阿弗想了想,便笑眯眯道:“炼丹,你也知道的,我那具身体活不长,总得给自己找点土方法吧!不是也有个叫葛洪的人曾说过,神丹既成,不但可长生,也可为黄金。待我也炼成了仙丹神药,送你一丸可好?”

  贺兰毅嘴角微弯,跨了一步过来,眼眸里尽是不信:“偷谁家的不好,偏是吴家,你不觉得那理由有些敷衍?”

  “我这具身体的主人是吴家的奴仆方庆,他想回家一趟,跟父母交待一下临终遗言,我是来护送,防止他路上残害无辜。看上吴家这鼎了,扛回家去炼丹。事情就是这样,王爷若没有别的吩咐,小的这便就打道回府。”

  她故意客客气气地摆着姿势,骨子里却是很桀骜不驯。

  说完便这样长长久久地望着自己,非常沉默又非常骄傲。

  不说是吗?贺兰毅抬眼定定地看向了她,和落拓在她身后的雨幕,眸子里是外头淅淅沥沥断了线的雨滴子:“雨大了,还是等会儿再走!檐下地方宽敞,供你躲雨。”

  这便是将她给关在外面了?有这样的待客之道?

  随后,抱起了自家的猫便走了进去。

  阿弗哼了一声,变成僵尸了,便是连猫都比不上。

  自己坐在屋檐下,伸手接过檐下雨滴,外头的脚步声也由阵阵躁动,变得时急时缓,幽幽,渐渐无声,雨也停了,人也走了。

  正想说话,便听内里传来了人声:“现在风声正紧,你若不像自投罗网的话,便出去。”

  “你的人不是把他们给打发掉了?”阿弗侧头看进屋内,皱着眉喊话那人。

  “我的人,想怎么用就怎么样,想让他们什么时候回来便什么时候回来。”他就坐在长椅上,手放在猫上随意地捋着。

  阿弗呵了呵,就他有人吗?本大人还不信那个邪了?自己家中那些妖魔鬼怪要是放出来,还怕踏不平一个贺兰王府。

  可是,阿弗却是咬着后槽牙,闭目养神,平息心底那股子对血的欲望。

  天穹朦朦,室内的烛火一室通明。

  从明黄的蜡烛一许一许地燃掉烛泪,落在灯桌上,哒哒哒掉落的声音尤为明显,一朵一朵结开淡黄色的烛火。

  阿弗一直背对着屋内,期待着天能快点亮起。

  耳畔里尽数是那轻缓的呼吸,翻页的举动,指尖掷棋落下,长睫轻颤嘴唇微启,猫喵声直叫,无比清晰......不就是看个书下个棋捋个猫,至于发出这么多小动作。

  “你肩膀抖什么?”

  “冷不行吗?”

  “你捂着嘴做什么?”

  “我饿了不行?”

  “你……”

  “别烦我不行啊?”

  “你既然这么受不住,为什么不从他身体出来?”

  贺兰毅不知何时走到了身后,又不怕死端着杯温水,送到自己面前。

  冷冽的嗓音带着夜里的凉风,伴随着雨水的湿润,温水给人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燥热的大脑得到一丝疏解,喉咙灌了水后也舒缓了些许,不再像是将喉舌给放在铁板上烧烤。

  阿弗咽了咽,又续了一杯,水很甜,大概是望梅止渴的缘故。

  阿弗的眸不露痕迹地从他的食指间略过,已经做包扎后除却一丝腥甜,轻轻一撇便翻了个白眼掠过。

  “身体已经成了僵尸,没有人的意识,你如果不让我控制着他,他下一秒,挺身而出便是将你吃了。”

  “所以,你控制着他,你的意识也被感染了,才会想着吸血?”

  “嗯,所以,你……”阿弗一顿,“你找死不成?”

  高挺的鼻梁在自己眼前停下,冰凉的气息扑面,那双手在自己耳畔以下,肩膀之上,抬起眸,目光有些深邃悠长,薄唇轻启:“我怕他杀了不就成了。”

  阿弗当即拦道:“等一下。”要是杀了方庆能解决问题她会没想到?

  可说时迟那时快,贺兰毅出手的狠辣果决竟是自己想也没想过,掌风凌厉,毫不迟疑地一刀劈在自己脖上。

  方庆的身子已经歪歪斜地倒在地上,脖上一片深红,但两眼却顺利地紧阖下眼眸。

  阿弗痛得冷汗直淋,从他身上脱身下来,捂着脖子叱骂着他:“你这个混账王八蛋杀千刀的,你这是虐尸你知道吗?现在是把他打晕了,可等下呢,他随时醒了怎么办?”

  魂体也掠到他身上,对着他的脖子猛地掐过去,可是丝毫没用:“混账,大人我还不信那个邪了。”

  自己折腾了一大番,从檐下滚到了屋内,挂在他身上作恶,可都没有任何结果。

  阿弗气喘吁吁地滚了下来,长叹:“我有小情绪。”

  他倒是看得一脸好笑。

  阿弗憋闷地在一旁坐了下来,淡漠的目光睇了四面八方。方才就想问的问题,现在不怕方庆忽然想要吸血了便大大方方地问了出来:“这间屋子是你的私产,怎么有王府不住,偏住这种僻静的地方?”

  虽是这般说,但这房子打扫得也算整洁,院子空旷,庭院深深,树木郁葱。

  再兼之有自己将鼎给在院落中间一放,倒有几丝大气庄严、威武不凡之势。

  书房和卧室相连通,装扮却很单调,没有一生活气息,就是连厨房,都不见任何的锅碗瓢盆,院内没有奴仆下人,大抵是他自己一人做着清洁工作,那样的画面单是想想就挺诡异的。

  他的黑瞳中映着淡淡的烛火,深邃而悠长,令人看不清什么便已然失神:“这里不会有人时时刻刻盯着你防着你,不会担心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记录下来,明日一早便呈上某人的御案上。”

  或许是看他这样子孤独可怜,跟自己也有几分同病相怜而产生的惺惺相惜之感,阿弗点了点头,飘向了另一边,想了一会,纳闷道:“那你今夜来此……”

  “睡不着。”

  “睡不着,是啊!要是我一直被陌生人在暗处盯哨,这样的日子还真不是人过的。“

  “可你不一样,凭你的武功要想抓到一个暗地里的岗哨然后再让他以各无法解释的理由给杀了,不也是一件极其寻常的事情。但这暗哨想杀容易,杀光了一个随后便是下一个接连不断。”

  “与其杀了他不如将就着留着,至少敌人的相貌是知悉的。敌在明我在暗,什么想让他知道什么不想让他知道,不也是自己一手推就。”

  “这间屋子虽然简单,但书房空间比起卧室的还要大上些许,这不会就是你和你那些拥趸在此秘密私会的场所?”

  贺兰毅眸光瞳孔里淡淡的烛火已然幻灭,成了一股来历不明的旋风,几下便将那深邃的眼神扰得一乱,有些深郁的夜雾从眼底破散开来。

  旋即抬起眼,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手抵着唇,轻轻地从鼻翼里溢出一声低笑,又好似没有听到过,但那似乎存在着。

  “确实是这样没错,被你知道了,你不要去告密。”

  阿弗有些不解他的笑意究竟意味着什么,但听到他说别去告密的时候,故意抬着下巴,环着手往那处地方瞄了瞄,再抻着头故作高冷地斜眼,“外面那鼎,没有本大人的允许,不准你擅自打它的主意。”

  贺兰毅眸子里有些苦笑不得的意味,点了点头,道了声“好。”

  忽地,外边的叩门声响了起来,贺兰毅长眉一皱,对阿弗道:“你若困了便去房内休息片刻,我有事需得回王府一趟,明日……一切待我回来再说。”

  阿弗乖巧地点点头,旋即见贺兰毅微微地弯看下唇,不过一瞬便已转身出去。

  待他走后,阿弗耷拉下耳朵。

  一切待他回来再说,当大人我乖宝宝啊!

  一边往庭院走去一边对着鼎拧了眉:“都没人了,装什么沉默的羔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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