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香楼内,无辜的群众已经被遣送回去,唯剩几个身份不明朗的还在接受捕快查问。
一厢房内前后涌出了两人,生态似是不悦。
“说不得那就别来问我。”
林栩咬牙道:“我说他说自己叫说不得。”
宁怀瑾闻言哂笑不已,道:“宋楚真是幽默啊!”
“宋楚又是谁?”
“说不得.....”
走过路过的一男子疑惑不已,这两人到底在打什么哑谜。
不懂少年人的天马行空,从一厢房推门而入,朝喝茶听曲的锦衣男人回禀着刚才的所见所闻。
男人闻言一笑置之,整了整衣袖从椅上起身,“走吧!”
男子道:“是,侯爷。”
......
......
树林尽头里有一座坟茔,占地广阔,修建得却很普通。
那个站立在坟前的清瘦身影,却是格外地引人注目。
那人在坟前站立了许久,似乎就定格在那处,直到昏黄的日光洒在墓碑上,直到一人走到他身前跟他说话,才打破了这其间沉寂的氛围。
“匕首原来是被他给拿走了,怪不得找不到。”
来人摆出了一个狠辣的手势,“那如今是要除了他?”
那人一笑,“大小姐就是命好,总是能绝地逢生,如今只好换一下顺序,但迟早还会轮到她的,这是一个规律,没有人能够打破。”
“爷,这很危险,宋楚已经生疑了,不如让我去。”
“是危险,但很刺激,如他所说,我想要的是那个过程。”
他轻笑,才拢紧身上的斗篷走去,“原来,这个世上还是有懂我心思的人,已经很少见了。”
坟茔的墓碑上镌刻着顾亭衣的父母之名,崇平壬申年卒。
坟前墓碑上留下了四道血痕。
......
......
紫藤架下,那个坐在轮椅上的女子撑起双手奋力地从椅上慢慢地站起来。
身边没有旁人,只剩她独自一人,靠在自己的双手,将全身的力量都积蓄在手上,再传递到无力的双腿上。
身子骤然离开了轮椅的支撑,此刻她完全靠在自己的毅力在坚持着。
余光忽然瞥见一束黑影,或许是太过惊讶,她一下子失重地跌回轮椅上。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你可唤我姑父!”
阿弗立在影壁下,朝着紫藤架下的人灿然一笑,“对不起,打扰到你走路了,不过,你原来....真的可以站起来啊!”
影壁旁有一株需要三人合抱才围得起来的女贞树,繁盛茂密的枝桠将光斑遮挡而住,阴暗的视线遮挡了影壁下那人的容貌,她看不出那人是谁?
可这声音,很熟悉,她似乎听过。
她攥紧五指,指甲几乎要掐入掌心,“你再不走,信不信我喊人了?”
阿弗背着手走出,坐在树下的秋千上,一边晃着千秋一边道:“别白费力气了,你不要担心我会对你怎样,我是来问你三个问题的,问完便走。”
“是你。”顾亭衣连听都懒得听就一把否决,“如果你还是来询问陈文下落的,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什么都不知道。”
她自己也很想知道,暗地里也派了许多家奴护卫去寻找,可是得到的消息却是一无所获。
阿弗没有被人无视的自觉,问道:“第一个问题,顾煊钟死了你知道吧?昨夜,被人割喉,与杀死小竹的人是同一个。”
顾亭衣许是被这消息吓到,在听了这一句之后脸色便瞬间一白,但很快地也便恢复了自然。
她急问:“他死了?那陈文呢?他现在还是失踪是吗?陈文没事吧?”
她很迫切,语气急促,身子亦是半撑着想要再次从轮椅上离开。
“你似乎关心你那身世不明的丈夫胜过你那血浓于水的二叔。”
她陡然一顿,阿弗却是笑了笑,朝她举起手上的匕首,道:“那第二个问题,这把匕首你看看可熟悉。”
顾亭衣目露怔然地看着,嘴唇微动,声音渐渐沙哑,眼眶一片深红,“认得,当年......杀了我父母那人,在尸体旁边就留下匕首,所以,是.....同一个人?”
阿弗欣慰地点头,“你父母,小竹,包括你二叔,都是同一个人杀的,而这段期间,陈文消失是被凶手抓起来故意制造一个假象试图将你蒙蔽。”
她拔高声音道:“我就知道,一定是这样,那....那陈文现在在哪?”
“他没事。”
顾亭衣挣扎起来的身体在听到这一句时忽然松了下。
阿弗目露疑惑地看着她,“第三个问题,你真的信任他?信他来顾家没有别的用心?信他不是有意接近你?”
顾亭衣声音微颤:“若说全然信服,怕是没有人会认同我的话。可是哪有怎样?我和他是夫妻,我被困在轮椅上三年,是他将外边的事一件件地告诉了我,我信了他三年,这已经成了一个习惯。”
“有人跟我说他心怀叵测,说他是杀害我父母的元凶,震惊令我对他产生了动摇,可是习惯促使我还是想听他跟我道明实情,至于其他人的话,我不信。除非他亲口告诉我,亲口向我承认。”
她冷笑:“估计所有人都在以为我是在逃避,可是那又怎样,别人的想法不是我的想法。
我不是残疾,只是需要时间才能站起来,但现在就算我不能的动了又怎样?我的脑子也还没被禁锢住。
我还很清醒,谁待我以真心,谁是虚情假意,有时候只需一眼便可辨别。”
“只需一眼?”阿弗轻笑片许:“侄媳妇,你这是会被我大侄子吃得死死的。”
她忽而一怔,眼神漾起一丝羞意,但很快地便消散不见。
陈文如今生死未卜,她却只能坐在轮椅上听着小芜每日从城内给她带回来的各种消息。
如果他死了,那她活着也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罢了。
其实她早就在三年前该死了,不过是被他拖了回来罢。
如今,她迫切地想知道他的状况,询问道:“你知道他在哪是吗?他现在真的安然无恙是吗?”
阿弗点头,“是啊!他没事,如果你能告诉我凝香露的下落的话,我或许会把他完好无损地送到你身边。”
阿弗神色平静地说出自己的要求,眼底没有一丝趁人之危该有的愧疚。
“为什么你也要这东西?”
阿弗一笑,“一家好女百家求,好东西当然得人人都惦记才不负它的盛名。”
顾亭衣语气莫名地有些恳求,“能不能换一个?顾家所有东西都可以,除此这个我无法给。”
阿弗笑意怔住,“凶手下一个目标就是你,和你身上的凝香露,如果你还想活着见到陈文的话,便把那玩意暂时给我,我来替你引开那罪犯。”
阿弗一副正义凛然模样,如果抛弃她自己意图不明的念头外。
顾亭衣心底微沉,道:“凝香露已经给别人拿去了,他拿着可以证明陈文身份的东西给我,要是泄露出去会害了他的性命,我没办法,只好与他交易。而且,那人还保证了,不出三天,陈文就能平安回来。”
她语气诚恳,又带着一丝哀求,阿弗知道她没在说谎。
可万万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她辛辛苦苦找了这么久的东西在关键时刻,在她有机会在顾亭衣面前耀武扬威的时刻,那人竟然生生地当了拦路虎。
能够证明陈文身世的也就只有陈家的那个玉徽,而如今这个玉徽却被那神秘人拿到交给了顾亭衣,只为了换取凝香露。
如今,这忽然出现的陌生人又会是谁?
阿弗感觉很头疼,顾亭衣怎么就那么容易就相信别人,咬咬牙道:“那人除了与你交换后,可还有什么其他的?”
顾亭衣不知道她的想法,只是神色不明地看着他。
沉默良久,最后道:“那人说了,如果有人也来找凝香露,要我跟他说一句别白费力气了,你输了。”
阿弗扯了扯嘴角,双手猛地一把攥紧秋千绳索,逼退它停下晃动,忿忿道:“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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