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渐渐破晓,阿弗在荒草堆里扒出那个小女孩时她也昏迷不醒,阿弗触摸不到她的人,也不知她如今究竟是什么情况。
昨夜那个小男孩说过这里是一片火海,还有死去很多人。
如今一看,周围已经成了一片余烬,黑色蔓延着,与四周勃勃生机截然相反,所有的焦尸都暴晒在晨曦下,余烟从火堆里散发出来,夹杂着阵阵尸气。
小女孩埋身的地方离河边较远,泥土湿润,火势才未蔓延到她身上。
她还很小,看样子只有四五岁左右,全身脏污污的,蜷缩成一团,眼眸紧紧地闭阖着,看不清容颜
周围没有其他人,阿弗找不到大夫来救她,只好附在她身上带着她一块离开。
可走了不过百米,阿弗却是累得走不动了,除了因为这具身体太差的关系外,她自己确实也无法继续前行。
摸着心口处自言自语,“哎!我要睡了,醒过来后如果你还活着那我就救你。”
话落,便停靠在一棵枯树下,脚下一轻身子重重地跌落,跪倒在地上昏睡过去。
......
......
破晓,树下。
两只颜色对比极为鲜明的鬼魂守护在一个孩子身旁。
“浮世凉,以时间换时间,一晌酣欢需要用七日的时间来交换。她这一睡,七日后方可醒来。所以,我们也必须守在此处,否则,大人就要被狼叼走了。”
大白后知后觉道:“你明知道干嘛还拿给她喝?等她醒来还不知要怎么办?”
小黑难得被他咽得一顿,喉头呜咽了半晌,道:“我不是有意的,是大祭司让我拿浮世凉给她,可我并不知道他早已在暗中谋划好了一切,如今,一切已经发生了,只能......尽力挽回,我们能做一点是一点。”
可是,亡羊补牢,为时已晚。
命运的罗盘已经启动,他们都是被罗盘驱使着行动,或者说不动即死,成为游戏中上的一颗棋子,被人摆布,受人驱动。
“那,醒来之后,怎么办?怎么告诉她,现在这种情况?她肯定会怼死我们的。”
大白一想到那样的情况发生,心底止不住的狂风暴雨,“到时你去说,我不去,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负责唱戏的。”
小黑想了想,喉结上下滚动着,“要不......到时,我们不见她不就成了。”
大白啧啧了两三声,看着眼前这个帮凶,“大人真可怜,人骗她,鬼也骗她。要是大人知道真相,肯定会再次逃跑。如果这次跑了,那是第几次了?”
他掰着手指头算了算,摇头叹气,“数不清了。”
小黑抱着手微顿,不语。
该知道的迟早会知道,不过是有鬼一直假装无知而已。
大白长长地叹息着,垂眸看着那一眼脏兮兮的孩子,困惑道:“不过,不是听说大人的第二世还在襁褓之时就因为容貌的缘故被当成妖孽害死了,怎么又出现?这个半死不活的植物人到底什么情况啊?诈尸吗?”
大白天马行空地想象着。
确实,眼前的孩子虽然被黑烟燎得乌漆抹黑的,样貌还是那个熟悉的样貌,但依旧可看出与她有很大的不同。
左脸并没有再度生出那个熟悉的图腾,可左眼额角上却被烙上了墨刑。
“因为封印。”
她不是植物人,只是暂时失去了魂魄而已。
第一世意外逝世,大祭司逆天而行,强行召唤了她的魂灵助她转世。
投身于第二世,却不料世人目光短浅,将她当做是天谴下而生的妖孽,被害后,灵魂得以自由,她自己反而跑去了另外一个世界。
原以为逃脱了掌控,熟料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大祭司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将她从那个世界挖了回来。
第二世的意外就由第二世来解决。
至于脸上的图腾忽然消失,是这一回她一出生就被封印的缘故,为了不让愚昧无知的世人再次瞧出她的异样。
而一旦封印破灭,图腾将不受控制地生长,像彼岸花般肆意地蔓延着,一路火照。
可是,脸上忽然出现的墨刑他却是不得而知了,如果是大祭司干的,那完全没有必要,他想不通为什么会如此。
小黑闭阖眼眸,“她没有第二世的记忆,生死簿上一切也都被大祭司所销毁,一切都没有将会重新开始,如今连我也不知道第二世的她投身于何处?如今是谁?现在如何?以后会怎样?”
不知道她是因为什么而存在,也不知道就这样行尸走肉般活着有何意义。
或许是也有几分担心自己倒戈相向,大祭司也不曾对他说过关于大人的任何事情。
“大祭司的目的是什么?”
......
......
大祭司的目的自然也只有大祭司自己知道。
孤傲固执的他向来深信的只有自己,也只剩自己。
他没有仆人,没有朋友,没有亲人,他唯一陪伴着他的只剩那只毛色黝黑的忠犬八公。
八公肥呼呼的肉身慢吞吞地爬上他酣睡的榻,曲着身子拱在他怀中,一腿扯住被子往自己身上盖。
这里很温暖,相比于外头而言。
外边是寒冰烈狱,而这里虽然清冷,但两相较量之下,它还是比较愿意窝在此处。
大祭司手中还握着一卷书卷,冰凉的手掌摸上八公长满赘肉的腰间,道:“你看这个,我前阵子出门偶然得到了这么一卷诗词......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你听听,是不是也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沧桑感?”
八公撇撇嘴,闷头躲在被堆里。
都什么时候了谁还听这些伤春悲秋的诗歌?
他勾着唇角笑了笑,伸手上前揪住它的耳朵,“不是教过你,刚吃完不能睡的吗?都养成了什么坏习惯。”
八公吠了一声音,嘟着嘴神情看似不满。
大祭司无奈地摇了摇头,“哎!长成这般,也不知道是吃什么长大的,不过你吃了,还能认人,有些人可就不这样了,所以说还是你好,这么多年只有你愿意陪着我,他们一个个的都比不上你丝毫。”
八公被他大掌抚摸着,舒服地吠了一声,神情慵懒,似乎说道,“当然啦,他们哪个能像我这样,你死了我都下来陪你。”
大祭司似乎读懂了它眼底的意义,笑了笑。
“也只有你懂我了。”
他拍了拍它鼓囊囊的肚子,皱眉道:“还是去外边走一圈吧,看你都把自己吃成什么样子了。”
都怪日子太安逸的缘故,竟然把它的身子养成这般,性子也这般惫懒。
八公赖在床上就是不肯下来,爪子揪着他的衣领,挂在他怀中,如同生前那样像个孩子般耍着赖。
大祭司无奈地将它从胸口前扯下来,望窗外一扔,道:“我最近挺喜欢那个叫杜甫写的诗的,你去看看,他在不在这里,在的话顺便把他给我叼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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