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发亮,灰茫茫的天空像极了她眼中的灰色。
她嗤笑不已,“失血过多,昏迷不醒,那找我做什么?我又不是大夫。”
护卫一手插在腰上的刀把上,坐着挎刀的姿势,道:“我们不是为难你,而是想.....”
可又未等他们说完,宁怀瑾便开始了强词夺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如果真想抓人,何愁找不到借口,寻不到由头?”
她的脸色骤冷,“就因为我说了那么一句,如果是这种原因,那还真是无妄之灾,早知如此,我当时是不是就应该视而不见,让他血流而亡,而不是等到现在留下具半死不活的躯体。”
护卫一鄂,这人怎么不听他把话说完,简直无理取闹,他又不是这个意思。
“你先听我说一句。”男人冷声说道。
宁怀瑾做出一种不畏强权的姿态,鄙睨着他,“不,要抓我便来吧!士可杀不可辱,我绝不会是杀人放火后便潜逃无踪的人。”
听到这一句,一旁站立的那个丫鬟和守卫已经有点待不住了,纷纷抬脚欲走。
从他们先前的对话中也可看出这宁怀瑾是惹了什么麻烦,如今招致官兵上门,那么他们就更不应该在这个时候也上赶着去拿东西。
宁怀瑾看着那两个害怕与自己沾染上关系落荒而逃的人,连声道:“你们怎么不等我啊?”
此言一出更是激得他们跑得更快了,又那有那个心情继续往下待。
宁怀瑾强憋着笑朝那一脸愕然的男人道:“那个,先前你就当我胡说八道,你先等下,我稍后还是要随你走一趟。”
护卫微顿,无理取闹,这样的人简直比泼妇骂街还要厉害。
宁怀瑾也不管他答应不答应,自己已经朝着门内床榻那边走了过去。
阿弗先前已然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朝跨步而来的宁怀瑾道:“怎么回事?”
宁怀瑾便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与她听。
阿弗道:“那个大小姐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没事,还有对面那个人,至少我也算是救过他,而他似乎也不是什么普通人,我可以去他面前寻求庇护。”
沉吟片许,阿弗轻笑道:“救他,这世上没有什么能比救命之恩还要令人欲罢不能?”
宁怀瑾微微一愕,却是说笑道:“好是好,可我只是仵作,只会验死人,要不,我等到他咽气后再去给他看看。”
阿弗盘起腿,会心一笑:“活死人肉白骨,这种事本来就是胡大夫的专长。”
......
......
屋内推开,床榻上那具说不上是尸体的身躯正在渐渐发凉,那左手上的中指已然是断掉了,血迹却还从割断处潺潺不断的流出。
胡须半白的大夫身前的青色衣裳已经是被血迹染了个遍体生红,却是手忙脚乱地找着止血药,胡乱地洒在伤口上,企图将血凝住。
另一护卫也是在一旁看得嘴皮直抽,恨不得亲手上前指导。
宁怀瑾走进屋内,问:“那截断指呢?”
身后的护卫一愕,道:“你问这个作何?”
他的疑惑不无道理,也怪自己先前说过不是大夫,而今却要说能救活他,这强大的反差怎地不让人怀疑自己的心怀怪胎。
他不说,宁怀瑾也不全然没有办法,她兀自地走上前去,撇见那大夫医药箱旁的白色绢帕,似乎盛放着那截血淋淋的断指。
她自信地笑道:“我有办法让你们老爷活下去,如果你信我的话,便不要问那般多,静静地看着我给他治病就好。如果你不信,那只能看着你家老爷血流成河。”
护卫神情骤凛,“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刚才说不是大夫不擅治病救人的是他,如今说能治病救人的也是他,说话翻来覆去,颠三倒四,这一点又有谁能敢信。
宁怀瑾神情微哂,抱着手摆谱,“你如今也没有那个资格再去想信与不信这一些,你家老爷被刺昏迷不醒,这保护失责之罪自然逃脱不开在你们的身上,所以你如今也只能信我。”
护卫皱眉:“要知道,若是到时没能救活你也罪责难逃。”
宁怀瑾点头,“我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说活声音一落,她便徐徐走到昏睡的那人面前。
这昏睡的男人大概只有四五十岁的年纪,宽厚的面容,有些中年发福。
另一护卫皱眉,“你要怎么救人?”
“手指断了,我不得把它接上去再说?”宁怀瑾耸了耸肩道。
接断指,那两护卫和大夫一脸愕然惊诧。
虽说以前也有过这样的例子,但几乎很少能成功。
在站场上厮杀的战士一不小心就要面临断手短腿的危险,后来就有军医尝试过将断肢重新续上身体,但伤口常常因为感染而导致腐烂病变,最后病人依旧死亡。
护卫道:“你可有把握?”
“万事开头难,但不试试怎知结果?”
宁怀瑾拿起那截颜色黄得像香蕉一般的断指朝床榻上那个男人走了过去。
外表风平浪静,内心却翻江倒海。
阿弗让她做一个仵作该做的事情就好了,那她也就只能把榻上这具身体当成尸体摆弄。
她开过膛,剖过腹,续断指这事又怎么会难得倒她?
除了以前面对的都是些死人之外,这次面对的却是一个半死不活的人。
算了,其实不醒过来对她而言更好,至少没有心理压力。
宁怀瑾振袖一挥,拿起那医药箱内的针线......
......
......
时间争分夺秒地游走,她也已经大汗淋漓,看着自己修复完成的断指,心底骤然生起一种自豪感,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除了那手指的颜色有点参差不齐。
这让追求完美的她心底有点膈应。
护卫一愣一愣地看着那榻上的人,道:“人怎么还不醒?”
宁怀瑾不慌也不忙,道:“还差最后一步。”
众人微微一愣,却见宁怀瑾从袖中取出两小黑瓷瓶。
宁怀瑾解释道:“这是天香断续胶,外敷,这是白云熊胆丸,内服,不出一个时辰,我保证你家大人势必转醒。”一边解释一边就要给断指上药,却被一护卫伸手拦下,“等一下,我要验一验。”
宁怀瑾神思一转,立即开了瓷瓶,将断续膏迅速地涂抹在他的那截断指上。
一护卫皱眉,拔出腰间的刀刃架在他脖子上,道:“你想干什么?”
宁怀瑾置若罔闻,而是看着那截敷了药膏之后的断指,面色渐渐生变,道:“你们看。”
断指的颜色骤然恢复了正常,以肉眼看不见的时速恢复了血色。
众人诧异不已。
“还不快拿水。”
这时他们也才恍然大悟,就算再怀疑他古里古怪也没有什么可说,谁让人真把他家老爷给救了回来。
一杯水就此端了过来,药丸下肚后,他那苍白的面容也生了变化,眼皮也微微跳动了一两下。
看着人渐渐苏醒过来,宁怀瑾淡然自若地说道:“如今你家老爷已无生命之忧,我可是按照约定履行了承诺,而你们也是时候履行约定了。”
“放心,我家老爷的救命恩人,是绝对不会受人威胁的。”
宁怀瑾面带春风,微微一笑,“如此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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