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琅淡淡地抿着杯沿,闻言抬起头看了看上面,落下眼来,唇角微微勾起:“还能怎么办?说什么话有用吗?不说话才对的,陛下不是说了,大家都喝酒吗?你们一直跑,一直跑,反倒要惹恼了他。”
兵部尚书想想,竟真他娘的有那么几分道理。
疯子都是不可理喻的,你越是与他背道而驰,他越是生气。
可是,看向王琅,凑近他看了看:“你难道不怕?”
王琅像是听了什么笑话:“怕什么怕?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还真他娘的有几分高山伟岸。
王琅将目光投向了对面的常山王世子身子,朝他举一举杯:“小姑夫,我敬你,今夜不醉不归。”
宋楚闻声,亦是举起了杯:“我不是你小姑夫。”
王琅皱起了眉,“小姑夫你这就不太礼貌了,不是听你父亲说你答应了,可要过礼你却一拖再拖,全无半点诚意,是在嫌弃有我这么大一侄子不好吗?”
兵部尚书往王琅身上上下一逡视,确实挺大只的。
宋楚干脆不喝酒了,再次重复道:“我不是你小姑夫。”
王琅嘴角一扯,眉眼的冷峭意更浓了:“我说是你就是,你这个不讲信用的王八蛋,利用完了你就丢,你混蛋啊渣男。”
“我不是你小姑夫......”
“你就是我小姑夫......”
“我不是你小姑夫......”
“你就是我小姑夫......”
两人对着这个幼稚的话题吵了起来,兵部尚书看得心底直抽抽,恨不得将两人给扇个大嘴巴子,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思考这个东西。
想出去又出不去,外面都被伯奇军带兵包围着。
陛下这是想要干什么?杀人吗?将今夜殿堂里的全部人一个一个的杀光杀掉?
然而兵部尚书并不知道,在这个时候,宋楚站了起来,又很快地隐没了出去,一切的发生便在瞬间。
......
......
王素端着酒盅,莹莹地走到木槿身旁,徐徐坐下时,酒盅忽然撒落下来,酒液将她裙摆湿透。
哎呀,她轻声道:“不好意思。”声音冷冽,半点歉意都没有,好敷衍。
木槿脸色僵僵,摆摆手:“没关系的没关系的。”
王素摇头,抓住她的手便要将她带起:“孙夫人,咱们走吧。”
木槿被她一掀便动,这姑娘怕是练过的吧,力气怎么就这般大,她平日里抱上个十斤的铁都要气喘吁吁。
愕然地被她拖着往殿内更深的方向走去,不解地拍开她的手:“走,走去哪,我夫君还没回来,我不走。”
外面正闹得乱呢,她当然也想走,只是怕这乱糟糟的宴会回把自己和夫君给冲散了。皇宫那么大,她指不定寻不回人。
王素拽着她往前:“你夫君在外面等你,你跟我出来,就能见到他了。”
木槿顿了一声,两眼泛着晶晶亮:“你说真的。”
......
......
魏帝沉了沉气,皱起了眉,撑臂在座,紧绷的脸色看上去有些不寒而栗的危险:“太子,你又在干什么?难道长这么大就不曾见过一个死人?”
太子伏地而跪,沙哑的声音猩红的脸上血腥犹显:“父皇你在说什么,儿臣听不太懂。什么叫一个死人,父皇,你不知道你身边的死人是谁了?”
魏帝点了下头,侧过身子,抬起手,神色温柔地抚了抚身旁人的脸,“知道,真是烟贵妃,是孤最在乎的人。”
太子失笑,好像肚腹内的五脏六腑都在搅动:“母妃是你最在乎的人,所以,你亲手杀了她是吗?”
魏帝亦是笑,抬起桌上的酒盅自斟自饮,目光落在了身侧,想是想清楚了什么,释然道:“孤杀了她,如今孤最在乎的人死了,也好。”
太子难以置信地看他,抬手抚着悲怆万分的心口,一遍一遍地问他:“父皇觉着很好?父皇此举要被百官如何看待?要被百姓如何看待?这里的事要是传出去,父皇杀人的事要如何解决?父皇,知道这里的人怎么看你吗?说你是疯子,疯病发作的疯子。”
魏帝淡声,眉眼里依旧柔和地看向身侧,道:“从此孤便可以无牵无挂地治理朝政了,死了上千个,上万个人又如何,从今以后,孤一定会治下一个太平盛世,以慰他们的在天之灵。”
说罢,魏帝拔身而起,朝殿堂外守卫的人命令去:“赵琥。”
赵琥进来,门再度关紧。
魏帝道:“将他们......全部杀光。”
殿堂内混乱再起。
女眷哭声喊声混杂成片。
兵部尚书砰地一声,双脚便软了下去:“陛下,你这是干什么?是要在这祭天台屠杀吗?”
魏帝道:“是啊,那个鼎需要血才能炼制仙药,戚淳只有吃了仙药,才能不死,戚淳不死,那么孤的病也就能治,那么孤也能不死了,孤不死了,那么整个大周江山都不会死,这有什么不好的。”
说罢,魏帝目光冷了下去,阴鸷攀上他的眼角,猩红无度:“赵琥,把这里的人都给杀了。”
铁胄兵甲推门而入,身后的黑甲气势凛然,威严森森,如夜行的枭鹰早已经蓄势以待。
赵琥抬手放下,目光森然:“将所有人一应拿下。”
兵部尚书怒吼道:“赵琥,陛下疯了难道你也要疯?”
赵琥朝上面那位一拱手:“臣只是遵从陛下之命罢了。”
“放开我,放开,你们这群杀千刀的......”
“陛下,陛下,您清醒清醒......”
“太子您还愣着做什么,陛下已经疯了,难道您还要看着陛下一直犯错下去?”
“太子,太子......”
太子神色怔怔然,两眼失神地看着周遭陡然发生的一切混乱,便在顷刻间发生下来,耳中宛若已经听不到了什么。
......
......
屋外烛火幢幢,映射着黯色也走投无路。
王甯拧着眉,耳朵微微地动了动,似乎在听些什么:“不是说是太子的婚宴,怎么外面静悄悄的,好像是要出了什么事。”
“娘娘,太好了,太好了。”外头有声音传至。
王甯听出了是荀兰的声音,问道:“什么事值得你这般高兴?”
荀兰道:“那女人死了。”
王甯一顿。
荀兰以为她是忘记谁了,便道:“后宫里现在还剩下那个?”
王甯轻笑,唏嘘了一声:“最可怜的,怕便是她了。”
喜欢神鸦社鼓请大家收藏:(321553.xyz)神鸦社鼓艾草文学阅读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