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弗抬了抬眼,语气略带些许慵懒回答:“你见过鬼能对付得了我的?”
“哪倒是没有,可说不定呢,你把她放在身边,她现在对你是天然无害,但难保以后她要是对你下毒手呢?”
想到于家那档子事,便想起那么多形形色色的女子,看似温良,实则内心阴狠。
别看陈嘉善现在单纯呆萌,就阿弗成天想办法招惹陈嘉善,以后别真把鬼给惹毛了。
阿弗不禁笑了起来:“你是不是画本子看太多了?还是于家给你的事,让你深有体会?”
白狐扬了扬唇,“那于夫人现在会了自保,已经被我牵着走上了老路。怕是又有一人要被她牵着走上那条路。”
阿弗阖着眼喃喃数声:“有句话说得好,上帝欲让其死亡,必先使其疯狂。”
将于夫人放置在烟贵妃的身边,无非是让两个内心深处互相都有各自深沉欲念的人相互利用。
白狐唇角轻抿,“小师叔,你若也是让烟贵妃也吃上那婴胎,以后怕是后宫里又要莫名其妙死去不少孩子。”
阿弗呵地一声,像是从胸腔内发了出来,又沙又哑,听得人心间一颤:“怎么可能?我就算再恶毒,也不会让灾厄重蹈覆辙。我换了别的东西替代,而且让效果更显著,让她真正地食髓知味。”
白狐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头,“哎,你怎么会恶毒呢?就算世上的人都不偏袒你,但我最最最偏袒你了。”
阿弗舌尖掸了掸后槽牙,失笑道:“我忘了我身体内流的是谁的血?你忘了我是怎么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我不可爱,我可是恶魔啊。顺便记住了,别有事没事便摸我头。”
阿弗拿下他的手,他却还抓了一根出来,扯得头皮疼,放在嘴边一吹,便飞走了。
阿弗不去瞧那头发,而是拧眉问道:“对了,我一直好奇,那德昭是怎么死的?”
“说是落水,后来风寒不治而亡。”他说得轻飘飘的,仿若便是回答今天天气不错。
阿弗皱眉:“没有疑点?我不信。”
白狐顿了一会,手环到了胸前,点了点头,“按理说,宫里的孩子本来就难逃恶那些毒妇人的魔爪,或许是当初后宫那个妃嫔将德昭推水下淹死,或许是风寒后被那个奴婢在药里下药致死,又或许是其他乱七八糟的什么缘故,这些可都有可能。如若死得不古怪的话,便不会把后宫嫔妃宫女都尽数给她陪葬了。”
他耸了耸肩,嘻嘻笑道:“还真是可怜,小小年纪的就都死了。现在,宫中就那么一个太子,能好好地活下来,那烟贵妃也算是吃得苦中苦,至少两个孩子能保得住其中一个。”
阿弗忽地怔怔然地看着他,蓦然不动。
如果德昭死因有异,那又会是谁下的手?
烟贵妃持宠而娇,难保有人在背后给她下绊子,可那些嫔妃都死了,无从查证,若有的话,便除了那个王皇后,还存活一世。
而当年,宫女殉葬后,宫里人数换了又换,不仅是太监侍卫,还包括好多宫廷里的老人。
能记得当年发生过的事情的,该灭口的灭口,被遗忘的遗忘。
自己真的是她的女儿么?
她那眼睛真的是为自己哭瞎的?
万俟代战跟自己说过不要轻信任何人,便是连他自己,都不可信,她这样的人从生来就没有谁可信任。
孤家寡人,无依无靠。
白狐忽地说起,“对了,那陈嘉善今儿怎地没往你这里跑?我得跟她警告一声,别总往你这里飘,免得将邪魔歪道都给引过来。”
邪魔歪道,说的是那戚淳吧?
阿弗颇觉好笑,指尖叩在了桌上,面色已然恢复正常,粲然道:“宋楚不是有婚约在身,她为了气他,我给她出了个骚主意,介绍了不少男鬼让她认识认识,现在,她怕是流连在万花丛中,无法自拔了。”
白狐啧啧嘴,“你这般坏人姻缘,不怕宋楚来找你?”
“求而不得。”阿弗想到宋楚此刻怕是也踌躇莫展,“但我要是一直在这里躲着,他找不到我怎么办?看来还是我得自己去找他了。我那个姑父啊,不逼一逼,倒还不爱主动了。”
“你这样玩他,等他以后怕是要怨死你。”话虽是这般说,但心底却是乐得不行。
“不会不会,陈嘉善会站在我这边的。”
阿弗站了起来,伸出了懒腰,望着槅扇外的暖日融融,忽地亲身道:“要不要出去看看,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去看看,王皇后?”
白狐觉得稀奇,“你想看她吗?你不是不相信她是你娘?”
阿弗摇头,又点头,过了一会又是摆摆手,似是烦恼又似是手足无措:“我不知道不知道,不管结果如何,反正我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跟谁也混不熟,见面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她怕是也不愿见我,但我知道她好几次偷偷过来。”
白狐没什么好脸色:“你想去看的话便去,如果她真是你现在这身份的母亲,见一见,免得以后见不着了要后悔。但若是我的话,若我处于你这个位置,便不会去看,因为我对王家有偏见。”
“......”还真是厌憎分明。
“你想想,就王皇后晓得在你出身就把这事给隐瞒下去,她铁定就是知道宫里的孩子为什么都养不活。”
阿弗顿了顿,原本雀跃起来的心便忽然落了回去。
......
......
月华流转。
宫烛冥冥。
烟贵妃倚着美人榻,宫女跪在跟前,手捧着水晶饺子。
她拧了下眉,心底似乎在做着挣扎。
虽然已经验过不会有毒,但着实不敢确信就这一盘水晶饺子还能使人容颜焕发了。
即便于夫人说是有了家传的秘法特制的,无法展示与世人得知。
说是真有够天花乱坠的。
“娘娘,要不然,奴婢替您先一下,若是无毒,您再食用。”
烟贵妃顿了一会,抬眼看她。
这宫女容貌只能算是周正,看得过去,也不碍眼。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点头道:“你试一个,给我看看。”
宫女抬起玉箸,小心翼翼地捻起了那一个头小小,外面透明,内里殷红的水晶饺子含入口中。
“怎么样?”
宫女近乎忘情地舒展着身上四肢百骸的毛孔,“娘娘,很好吃。”
“没有不舒服。”
宫女将手放在了肚子上脸上,旋即摇头,“没有不舒服,就只觉得身心都舒服了好多,还有些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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