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灵机一动,阿弗抬头道:“还有一个条件,不过,代价是你屋中那套刻刀送我。”
那一整套的木雕工具,各类小刀种类多达上百件,阿弗早就看中了,但苦于这是他家传珍品,就一直不敢狮子大开口。
“狮子大开口是么?”曲指敲着她的额头,磨牙,“不过,这也不是不可以,但前提就摆在此处,你就答对了再说。”
似乎是笃定阿弗答不出来,就算再天资聪颖,但总归也不是一时半刻便能想出来的。
而那套木雕刻刀本来就是想着阿弗出师的那一天送他,可没想到这小没良心的,原来早就野心勃勃想要了。
他环视了一眼家中,到底还有哪些已经是被他魔爪盯上?
但还是点了点头。
得到了他的首肯阿弗便自信地说道:“迢迢逶迤道,适逢邂逅遇迷途。”
下联每一个字也是由同一个部首组成,与上联堪称绝配。
而上下联的意思又极其符合二人之间所面临的意境。
孙伽在听完阿弗对出的下联就陷入了神游之中,看着阿弗的目光亦由怔怔陷到了呆萌。
甚至是迫不及待嘶声裂肺地抓着阿弗的双肩,“咱读书去吧?”
阿弗拒绝。
“你不是说要听师傅的话么?”
“认真你就输了。”
“......”
看着他已经将桃木剑打磨好,剑柄上还应景地雕着瑞气祥云和团团桃花繁簇。
阿弗迅速拿起,打着哈哈便要走:“我还要送木槿姐姐谢礼呢,太忙我便先走了。”
孙伽知道阿弗口中的木槿就是那送他回家的姑娘,想到自己拾到的那颗粉色玉珠,忽然道:“若我帮你呢?”
阿弗负剑而立,点了点下巴饶有兴趣地想了想,“帮我做?”
“我教,你做。”
孙伽明知阿弗的手艺还没到家,而雕刻这活也还没上手,做木簪又岂能跟做桃木剑等同。
而他只是需要阿弗觉得欠他一个人情而已,这样相劝起他读书来也有几分底气。
毕竟,这么一个有天赋的孩子总不好看他一直沉溺于玩乐中去。
他环手,“做木簪的木料可不能随便,要选好一点的,比如小叶紫檀质地细密,木纹也不明显,但过于名贵,咱也买不起。”
“黄杨木呢,木质光洁、纹理细腻、色彩庄重,时间愈久,其颜色由浅而深,给人以古朴典雅的美感,但不适合她那样的气质。”
孙伽很认真严肃地回忆着那时她还算稚嫩的面容,年纪太小压不住,用黄杨木反而显得人更老气。
看了看屋子里各式木头,眉梢轻蹙,似乎找不到心满意足的,忽地看向了地上废弃的木料,恍然:“相反的,桃木木质细腻,木体清香,用做木簪也很不错。”
阿弗摸了摸手上的桃木剑,噙着唇角轻笑,“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孙伽抬手抵唇假意咳嗽,“别误会,为师只是看你手上的桃木突发奇想罢了,沉香海棠水曲柳其实也是挺好的,咱就用......水曲柳吧。”
阿弗指剑对着他,噙唇一笑,“《典术》有云:桃者,五木之精也,古压伏邪气者,此仙木也。桃木亦名降龙木、鬼怖木,是用途最为广泛的伐邪制鬼材料。师傅,你想对皮皮虾做什么?”
孙伽心虚地抚着心口:“......”
我家徒弟的脑回路总是不同寻常。
......
......
院子空荡寥落,四周静谧无声。连头顶都的天空都格外空旷。
万里无云好似什么都可以飞走,而且还飞得无所顾忌。
宁全气定神闲的面具终究是被扯落,对着八公颐指气使地说道:“说吧,她到底去哪了?再不说,我把你炖肉羹煮来吃算了。”
八公扬着头嗷嗷直叫,一脸坚毅誓死不屈,又是有口难言百口莫辩。
关老子啥事,她跑了我还找不到铲屎官呢!
宁全气得八字胡须耸动不已,抬手照着它的屁股一巴掌便拍了上去。
“一不注意就被人跑掉了,已经不见过一次,就不会再学乖是么?一个个的,麻烦得要死。”
八公也是个不服输的性子,何况这些日子养尊处优以来,除了阿弗谁敢对它颐指气使,抬头睨了他一眼。
“哎呀,小畜生,竟还敢瞪我了。”
宁全蹲下身与之平视,抬手扣着它的脑门,“再瞪就挖了你的眼。”
八公上身弓成一张弦,前蹄微屈。
老子不干了。
忍无可忍之下忽地朝他脸上踢上去。
随后如雷霆之势卷尘奔出了院门,逃得无影无踪。
“......靠,都成精了吧!”宁全蹲在地上揉着鼻子,许久都未能直起身来。
......
......
山上鹿鸣鹰蹄,鸟藏虫伏,天气趋暖,上山踏青的人也逐渐多了起来。寒山树木从不郁葱,稀稀疏疏的树木冠丛遮掩不住越往上头越是越是攒动的人群。
尤其是在寒山观观门口,聚集了不少文人雅士。
他们都是为了那白墙上七字迷而来。
所谓的七字谜,还得追溯到蔺峥老太爷当初诗兴大发在这里挥洒泼墨写下的七个相同的字,自此也成了寒山一景。
文人不是争论着如何解答这字谜,便是欣赏着这手字如何如何。
蔺峥老太爷可谓是当世大儒,学富五车德高望重,门下弟子众多,可都是在朝堂上举重若轻的人物。
即便他如今告老还乡了,但他的影响力仍旧旷日持久。
自此,来道观门口瞻仰他风骨的人便多了不少。
孙伽面色通红地随着阿弗去爬山,实则是在阿弗的攒动下上山寻适宜做木簪的桃木。
孙伽时不时地抬手擦拭着额的细汗,背靠着山石休息。
阿弗看着他,心底兀自想着这师傅的身体也太差了,不过是爬爬山就累成这样,皮皮虾就不一样了,那速度贼溜,走位如有神助。
以后许是得多带师傅上山走走锻炼体质,不然,肯定会居于弱势地位,无论从哪方面都是。
阿弗打定了这个注意,上山的心情越发地欢快。
哼哼唧唧地唱着歌,“大王叫我来巡山,我把人间转一转。”
“这是什么调,怪怪的。”
“故乡的歌谣。”
“有这么奇怪的歌谣么?你故乡在哪啊?”孙伽不解。
“反正哪里也不是。”阿弗背着桃木剑,脚步轻快地踏着光滑的青苔石阶,拾级而上。
“小心点,别摔了。”孙伽看他那副乱蹦乱跳的模样有些焦急。
这个泼猴!
忽地,阿弗指着前面围聚在道观门口的人说道:“师傅,前面有妖气。”
孙伽扯嘴,抹一抹汗,“...徒儿,那不是妖,是人。”
“不是么?为何还趋之若鹜地往一个方位走?”
孙伽正想说阿弗要注意用词,可这人忽然一蹿不知道又溜到那里去了。
待望前面望去,便见他已经冲到最前面去了,站在围聚成一团的人群外,惦着脚尖想要往里瞧。
阿弗蹙了蹙眉,因为看不见只能干着急跺着脚,扭头想要招师傅过来。
背后一双手忽地将其拖举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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