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吱呀一声由内而外打开。
白衣侍者见是那人是从高阁上走了下来。
他脸上仿佛还带着金色的面具,在日光下倒映着金光微熹,灿然夺目的光芒。
是戚淳大人又在玩什么新花样了吗?最近他稀奇古怪的地方还真多。
白衣侍者微微一晃眼。
下一瞬,那副面具便已然从他脸上的脱落下来。
白衣侍者目光带着不解,疑惑。擦了擦眼,皱起了长眉。
近处一探,却是没有面具的存在。
方才是他自己看错了吗?
日头太多,他也晒花了眼?
白衣侍者不敢多想,急忙走到他身前,勾着头道:“监正大人,您原来在里面啊。”
他皱了下眉梢,抬手按了按眉心,似乎是极其疲倦的模样,缓缓地落下了台阶,掠过了自己跟前:“嗯,怎么了?”
丝履轻踏无痕,地面的白霜都不曾落拓下半点痕迹。
真是怪哉怪哉。
落在他身后的白衣侍者心底既奇又诧。
但又不敢多思,白衣侍者舔了舔唇,望着梅林的外,透过一重又一重的绽开着淡淡梅瓣的梅树。
蓦地扬了扬唇,说话时的声音都带着一丝的调侃:“外面有人过来闹事。”
前面的人薄唇微微勾起一缕嘲讽之意:“闹事?”仿佛自己听到了什么笑话。
白衣侍者心中亦是觉得可笑,心道这还真是世道无常,还真是什么样的稀奇古怪的事情都有。
竟还有人敢当在司天监来闹事了,当这里是菜市口吗?
这里只是午门。
看热闹可以,闹事者,皆斩。
除非不怕死的,已经死的和掌控生死的。
但外面来的那位,应该只属于第一类人,不怕死的莽夫。
白衣侍者微伏低头,双手作揖:“是王琅,他说有事找您,但您之前已经吩咐过,未经您的允许,任何人不准踏入祭天台。便是陛下他们想进来,也要经过您的同意。”
“可那王琅先前是您最欣赏的人,属下们不敢动他,他也仗着这一层关系,肆意妄为,犯上作乱,在外面大吵大嚷,说是不让他见您,他就要闹到陛下面前去。”
凭良心讲,他不觉得自己这一番关于王琅的措施是出于心中的恶意,还是自己恶意地叠加,他自信自己没有任何添油加措的成分,关键是王琅那趾高气昂的态度实在是令人看不过眼。
是时候得好好整治一下那人了。
就算他以前再怎样得监正大人的青睐,现在监正大人一日的态度变幻快过一日,谁都无法纠清楚他心底真正的想法。
白衣侍者看他缓步而走,并没有对那桩事说出什么解决的措施,朝着自己处理公事的大殿而去。
对于他而言,这些琐事便该由底下人来解决,不该麻烦到他身上。
白衣侍者何尝不清楚,只是那闹事者身份地位皆不一般,否则自己便是借上一千一百个胆子都不敢往他面前说上一句。
可是,他还是缄默无声,看来王琅那人还是在他心底有几分重要的。
白衣侍者一直跟在他身后随着,他站在那椅边上,忽地便不往前走了。
白衣侍者微微一顿,以为他是在想什么事情。
他端正着深色,摆正了姿态,垂着首等待着聆听。怕是应该还在想要不要接见外面的人吧?
却见他一抬手,宽袖所指向之处,便是指着那张椅子。
凉薄的语气从他唇里轻吐而出:“烧掉。”
白衣侍者一脸愕然,烧掉,好端端的椅子怎地就烧掉了?
但基于这些日子对他性子变异的惶惶,还是不敢反驳什么,忙走到他前面,将那张椅子挪开,搬走,喊着外面的人:“监正大人不喜欢,拿去烧了。”
司天监的白衣侍者们虽然困惑,但这人一旦习惯了卑躬屈膝,便是以后真的能够挺直腰杆做人了,依旧还会对一些吆五喝六的话唯命是从。
像是自动,更像是本能。
本性中自己本身的孱弱和对他的害怕,催促着他接受这样的命令。
即便他们是死侍,也没有什么区别。
在改造他们的时候,便保留了一点人的劣根性。
“还有桌子。”
“是。”白衣侍者顶着发麻的头皮又应了一声。
“这墨砚。”
“这架子。”
“这些书。”
“......”
白衣侍者脸色有些白了。
这真是稀奇得很,古怪得离奇,也不知道这发的是什么臭脾性。
等到将一切都给他收拾妥当了,他似乎还是十分地不满,说道:“算了,收拾了还是这样。”
不喜欢还是不喜欢,该有的膈应还是消弭不去。
“叫王琅过来。”
“啥?”
白衣侍者手忙脚乱地从一堆杂活中抬起头来。
像是冷风灌进了嘴里,沙沙沙,吃了满嘴的风雪,沁冷沁冷的,身子仿佛都要被冻成了冰棍、
可他语气平静,神色淡然:“带他过来。”
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
......
王琅从屋外疾步而走,却在他面前停了下来,目光落在他的衣角上,蜿蜒直上。
屋子里的人抬起了骨节分明的手,屏退了屋子里的白衣侍者。
白衣侍者尽数退去,带上了门。
王琅进来的时候便是看到那戚淳正在看着,或许应该说是正欣赏着那一副从架子上掉出来的画幅。
画幅起初是装在匣子里的,但匣子被方才那名打扫的白衣侍者摔了下来,里面的字画滚在了地面上。
从地面上荡漾开去。
白衣侍者吓得手忙脚乱,伏低下头来便是要请罪。
他自己将画幅捡了起来,眼眸里的视线骤然便被画幅给吸引过去。
将画幅挂在画架上,静静地看了又看,似乎要把一切的精力都耗费在画幅上。
画中是一个红衣少女骑着雪兽在山林里仙游。
大片的画幅全落在雪山的布景上,千沟万壑,绵绵长长,仿佛还流溢着袅袅的颤音。
画幕下的银峰雪色莹蓝,绒布冰川琉璃般透明。
霭霭雪山间那一抹鲜红的艳色,那少女抬头一眼的粲然,便已经夺去人的神魄。
他指腹往画卷上落了下去,旋即又是拧了拧眉,十分碍眼的样子鄙视着:“就这几分画技,也敢出来献丑。”
望着那背影,王琅一直凝视着,目光里的阴鸷之色也越发地凝重,执起手上的剑。
他的人也像是一柄放在匣中的利剑,出鞘时便已经开始在展露了自己的锋芒。
“阿弗在你这里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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