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毅看了一眼她,缓缓而道:“你不需要这种将你抛弃的家人,而我也不像要放过魏帝,连同与他有关的人。”
阿弗顿了一会,道:“因为你的父母?”
“正是。”
阿弗道:“我一直没有问过,你父母的死因,查清了没?”
贺兰毅双手从长桌上垂落下来,唇角抿得紧直,“当然,我的母亲是死于烟贵妃的手下,当年宁王还没有谋逆,我的母亲便与宁王妃交好,当年魏帝听信了戚淳的话,宁王妃的存在会改变大周气运。”
阿弗顿了一会,有些好笑地看他:“他可真是个话痨,怎么就那么爱说话?怎么就有人愿意信?宁王妃她又是什么样的存在?”
他抬了下眼,复而又沉了下去:“宁王妃,西凉公主。”
阿弗心底猛地一震。
想起了万俟代战与她说下的话。
不能相信王家所说,更不能相信任何人。
如今,倒是与他的话契合地无比。
他道:“我曾经跟你说过,你不可能是王皇后所生,你可记得?”
阿弗垂下颤动的长睫,闷声道:“记得。”
他顿了一会,抬手抓住了她的手,目光触及她的眼神里轻微地一瑟,启唇道:“阿弗,王皇后命中无子,你不会是她的孩子,你的生母,极有可能是宁王妃。”
“这一点是我去了封地后渐渐查探出来的,皇宫里的老御医辞官归故里的时候,醉酒间自己无意间说出的口。王皇后还是魏王妃的时候身子受损,小产过两次,孩子一直保不住,所以这些年才众大臣才会认为她无子无女。”
阿弗笑了一会,又看了下他,覆下长睫,断断续续的笑声从她嘴角边溢散而出,像是自嘲:“你是说,我是宁王妃与魏帝私通的产物?”
“不是这样。”
阿弗怔怔然,敛了敛嘴角凉薄的笑意:“那你说,我现在暂时......也只能听你说。”
贺兰毅将她的手紧紧握着:“当年,魏帝授意烟贵妃在宫殿里设宴,宴请的正是宁王妃与我母亲,后来将她们困在殿中。”
“至于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当年的宫人已经随着德昭公主而殉葬了,而我母亲,过了不久也中毒而死,而宁王妃,那时候依旧好端端地活着,可直到宁王谋逆后,宁王全府打杀的打杀,流放的流放,而宁王妃却是活了下来。”
“她是西凉公主,为了两国邦交,自然得让她活,可她安稳的时日终不长久,她据说因为堕马而死。可西凉人擅骑马射猎,这样的理由很难以让人信服。”
阿弗轻笑出声:“确实难以信服,她就这样以假死的名义送进了宫,其实这样也没什么错处的,皇帝让她侍君难道她还能反抗不成?”
“后来呢,她死了吗?是在殉葬的时候死掉的?那还真是不幸,不过这也证明了,魏帝对烟贵妃的喜欢才是真真正正的喜欢。”
贺兰毅道:“可再喜欢了也只能到喜欢而已,逃不过现实的摧残,如今他可是怕极了烟贵妃,将她关在冷宫里便是最大的佐证。”
阿弗顿了一会,仰头看向了他,“那你呢?你为什么会喜欢我那么久那么久?”
他轻顿,扬着唇笑:“不知道。”
“这是我听过敷衍的回答。”阿弗抿了下唇,心情郁结地便想下榻。
他将阻挡在身前的矮桌挪开,将她抱了过来。
阿弗双手抵在他胸膛前,闷哼了一声:“放开,我现在是个孩子,你别没事便对我动手动脚。”
他置若罔闻,将双手按住,贴合着他自己的心口处,沉声道:“我喜欢你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个样子的,如今你变成了小孩儿,难道我就不能继续喜欢了吗?我并不是因为你这具身体而喜欢,而是因为住在这具身体内的你的灵魂。”
阿弗咬了咬牙,“骗子,我要是变成孤魂野鬼了,你碰不到摸不着不难受?我可是记得第一次用这副身体跟你见面的时候,我骗你说我只是暂时借用了这具身体,你那个时候可是恨不得我直接把这具身体霸占了,你还要把我抱回去,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个时候心底在想着什么,你一直都在肖想我。”
贺兰毅点了下头,坦诚道:“难受,你说的对,从见到你的第一面起,我就对你心怀不轨不坏好意。”
碰不到摸不着,谁说不能难受?
相距咫尺,却如同隔着天涯,想爱又不敢爱何尝不难受。
难道现在便要因为她的身体是个小孩,自己便要压抑自己对她的喜欢。
他那么多世的喜欢,再见到她的第一面起早就压抑不住了。
贺兰毅长睫轻颤,苦笑道:“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有太多太多话想说,要说喜欢,我其实还是从你那年身陨后,才发现自己已经对你心动了。”
“可你已经走了,从那时起,我对你的喜欢便一日一日地累计叠加上来,直到每一世的轮回转世,我会把前一世的事忘掉,但死后路过彼岸路,又会自如地回忆起来每一世的事情。这么多世的思念,回忆,我原来一直都在追寻你的踪迹。”
“直到现在变成了贺兰毅,我依旧对你一见钟情,你我在医馆的第一次会面,不,应该说,在屋脊的那个时候,或许,更早,在冰湖的那个时候,我早就注意到了你,我不知道,这样的喜欢于你而言算不算敷衍。”
手掌心下,是热乎乎的心脏,是突突的心跳,像在耳边恶意地打鼓,将鼓声敲碎,震动得心弦发颤。
说话间的热气扑在耳尖,低低沉沉的声音,和缓又动听,让人心底也不禁垂了下来。
阿弗却是要骄傲地抬高头,撇撇嘴,“怎么可能?所谓的一见钟情,钟的无非便是这一张面皮而言。那个时候,你应该是害怕极了我才对。”
他笑了笑,“对了,怕极了,怕你再次走掉,那我就不知道该不该再去找你了。”
“为什么不找?”阿弗皱眉。
他抬手轻抚她的头道:“如果我的执念对于你而言是负担是累赘,那我便也只能斩断自己的执念,不要让它打扰到你。只要你好,我怎么样都无所谓。我对你的好,并不需要你用什么来交易,都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甘之如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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