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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善心从不单纯

神鸦社鼓 步步为吟 2892 2021-04-02 21:14

  天色已晚,夜色开始陷入沉寂。

  从祁州城出来后,半天的行程里,宁怀瑾和阿弗便一直坐着马车一路向北。

  街道上人烟稀少,城外夜路难行,宁怀瑾在一个小镇上做了停留,下了马车后便背着阿弗到附近的一家客栈里落脚。

  将昏睡过去的阿弗放在床上后,替她擦拭了脸颊、双手,确保她身体干净整洁。

  抬手上前探了探鼻息,微弱得几乎感触不到。

  宁怀瑾收回了手,心想一直都是这样,很正常的。

  看着长睡不醒的人,心底止不住地叹气。

  遇上她,他便沦落成一个怨妇般一次又一次地哀声阵阵。

  他靠坐在床头边上,替她掖好被子,以免让她受凉。

  屋子里生了炭火,熏得人暖哄哄的,他又向客栈老板多要了一床被子,这样她的身体就不会那么容易冷了。

  屋子里安静地没有一丝生气,好似死水一般地沉寂。

  安静的地方可以供他思考,此时他默然地想起了这个孩子的生病的原因。

  既然她胎毒深种,起码自她的母亲始便遭人算计了去。

  这些肮脏的事情在那些所谓的大家族之中时常发生,也不是什么不可言说的秘密。

  而身上邪寒之症,难道她以前生活的那个地方很寒冷的缘故?

  而且,手上留下的青紫瘀痕,那很有可能是长期被囚禁之下导致的。

  这一串串的线索总结之下,他猜测阿弗她或许是某个大家族的孩子,从未出生便有人想着谋划性命,侥幸安全临世却又被囚禁于一个近乎于寒冬腊月的地方。

  如果是这般,那脸上的鲸刑又是怎么一回事?

  那个图案跟那些牢狱里的死囚犯,甚至同那些失去自由的奴隶也不太一样。

  宁怀瑾第一次见到这种刑罚,一时之间也不知是什么回事。

  似乎是想得有点深入了,他忽然觉得头有一丝头昏,靠着床头边上昏昏沉沉地随之睡下。

  只不过,这一觉,似乎比他想象的更加容易入梦。

  ......

  ......

  房间里充斥着一种香味,足以令人神智昏迷。

  有黑影从窗台边翻飞而入,带起一丝风声,挥灭了暗沉的灯火,室内一下子便变得昏暗阴沉。

  形如鬼魅般的身影直入床榻,将孩子一把抱走。

  阿弗看着自己的身体被人偷走,心底翻山倒海般地忏悔着。

  把自己丢给他,这真是一个致命错误。

  她从墙根处踱步而出,走到宁怀瑾身旁道:“醒醒,大人我的尸身被人偷走了。”

  宁怀瑾依旧一动不动地昏睡着。

  阿弗本想着待自己咽气后再带着身体回去安葬,可不料却遭了这么一桩烦心事。

  如果被带去解刨的话那该怎么办?

  阿弗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地自己追了出去。

  这年头,偷小孩的屡见不鲜,但偷尸体她还真是第一遭遇见。

  一个个,都是疯子。

  一点都不顾及她的感受。

  ......

  ......

  暗夜里,男子抱着孩子,为了掩人耳目又将黑色的斗篷披在她身上,在僻静的街巷里迅速地前行着,最后隐入一间熟悉的农舍中。

  阿弗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昏黄的烛火明明灭灭,小屋子里的柴草气息扑鼻。

  摸着身下熟悉的硬木板床,硬得咯背,微一翻身,便看见那夫妻在自己面前忙忙碌碌地收拾着包袱,似乎是打算离开此处的模样。

  明黄的烛火渐明渐暗,阿弗望着那熟悉的面容,苦笑,原来连他们也是如此。

  这个世界,从来没有什么单纯的好意,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带着目的的伪装。

  男人拿着匕首装进腰间,朝身旁女人道:“外边似乎又下了雨,我们要抓紧时间走。”

  雨水声顺着茅草屋顶滑落,滴滴答答地打在屋檐下的石子地面上。

  村子里的男人穿着蓑衣斗笠在雨中奔走着,脚步声嘈杂有闹人。

  女人雨一片嘈杂声中应了声好,将包袱打上了个结便朝床榻这边走。

  阿弗闭合眼眸假装昏睡。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笃笃,笃笃....

  笃笃,笃笃....

  女人一惊,猛地扑到床边羽拿着身旁的黑布将孩子裹起来。

  她低声地朝男人看去,嘴型无声地说道:“是谁?”

  男人示意他她不必慌张,拔出腰间的匕首,一步一步地朝门走去。

  寒芒微闪,锋利的匕刃带着凛凛冷意。

  “有人吗?老李,老李?”敲门声阵阵,再次传来。

  男人眼神微定,朝女人道:“是老覃。”

  老覃是同村的乡邻,就住在他们一家隔壁。

  男人开了门,询问:“老覃,这么晚了是有什么事吗?”

  老覃的蓑衣还在雨中泡着水,斗大的雨水沾湿了他的两颊,他抹了一把脸,将雨水拭干,道:“外边那么吵你们难道都没听见?村口处那条河刚刚决堤了,咱田里的庄稼也快要被淹死了,村长组织大家去村口处帮忙,想本法将堤口填住。”

  “本来还有几天就可以收割,没想到如今却摊上了这场大雨,如今雨势日渐加大,你们再不快一点,不仅连庄稼都没有,就连房子也要遭殃。”

  男人皱紧了眉梢,对他的话却纹丝不动。

  这个时候他还哪来的闲情逸致去顾及那些啊?

  “你怎么还愣着不动啊?”

  男人这时才反应过来,道:“老覃,你先去,我找一下蓑衣,马上就来。”

  “那好,你要赶快。”

  老覃一边说着话一边朝田地里跑去。

  女人焦急难安地说道:“他这是什么意思,该不会是知道些什么,故意来引你入套的吧?”

  男人关上门,摇着头,“不会,老覃只是个普通人,纯粹是出于乡里乡亲来通知一两句。而且,我刚才也看到了外边的确也有不少乡邻都朝那处跑去。”

  “而且,他都上门来寻我了,这个时候要是还不去,岂不是更惹人怀疑。”

  男人从墙脚处找处蓑衣斗笠带在身上,朝女人告诫了一声,“你在这里看着她,我待会寻个由头很快回来。”

  女人没有多加阻拦,应了声好,“你要小心点。”

  男人出门,她便将门栓严严实实地栓得紧紧。

  雨下得越发的大,瓢泼的大雨夹杂这初秋时节的冷风,一下子便顺着门缝横冲直撞。

  女人为男人出去一趟心底担忧不已,回到榻上,才将孩子脸上蒙着的黑布拉下来。

  孩子眼眸紧闭,似乎还在沉睡。

  她抬手轻轻地抚摸着孩子的两颊,轻声道:“真好,什么都不懂,什么也不知道。睡下去就什么都不用管,可却不知要连累了多少人为你耗尽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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