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扶起
易倾灵一直都知道,她们口口声声说对她好,其实是为了成全自己的好名声。这一点,她并不介意。
她甚至庆幸她们愿意维持这样贤名,她们求名,她求安稳,双方各取所需,配合着表演,这很好。
至少,她不用像哥哥那样有性命之忧,她还有个可以自己作主的芫芳院。至少这样一来,哥哥可以安心在外打拼。
出了芫芳院后,她要做的不过是比一般的世家女子懂事一点,乖巧一点,听话一点,大度一点,有眼色一点。
刚开始的时候要做到这些很难,她心中也有怨气,但她没想过放弃。后来习惯了,她也就慢慢明白过来,这就是所谓的形势逼人,她的处境她知道,若一双眼睛只盯着想要的而不做出一些努力,日子难以过下去。
她不想怨,怨没有用,再怨爹娘也不会回来庇护她们,再怨哥哥就不会放心离开。哥哥不离开,就没办法真正的强大起来,那样一来她就是真正的无依无靠了。
她知道忍有用,所以她能忍很多事。
比如哪套首饰更贵重一些,那匹云锦更好看一些,哪批燕窝更新鲜一些,花园哪个景色更好一些……谁要是喜欢,拿去就行了,这些都只是小事。她有时故作不舍,时而故作委屈,不过是想让她们明白,易倾灵只是个不敢护也护不住东西的软柿子。她们喜欢她这样,那就成全她们,没办法,自我保护而已。
她还在很小的时候,就以为她大概是要这样过很长一段时间。她觉得老天爷可能是真的垂怜她,让她遇到了云含之和萧天语。除了哥哥,这世上还会有人想要护着她的人。
老太太和二夫人不喜欢她与那些世家小姐交好她知道,要不是云含之和萧天语恶名在外,她也还没有机会同她们往来。易倾灵深深觉得,这一切都是冥冥之中的安排。
因为有她们俩在,她可以放心自在地笑闹,做个正常人。
易倾灵的思绪越飘越越,她不想再理堂中之人。
韦氏见易倾灵又开始沉默,她心中也有些着急,报官肯定是不能的,若是报官,她在锦都不用要面子了。
转念一想,她又觉得易倾灵只是嘴上说说而已。一来易倾灵向来顺从,她不信易倾灵会真的敢和她翻脸。二来,易倾灵的出阁事宜是由她在操办。得罪了她,等待易倾灵的会是一堆糟心的事情。
想到这里,韦氏心里又有了底气。她心中想着,就算这是易倾灵一时冲动露出的要反抗她的意思,既然是第一次,就得趁此机会制住她,好让她以后生不出叛逆的心思。
韦氏沉下脸来,她拍桌而起,厉声道:“你还反了天了你!府里丢了东西,你还非得弄得人尽皆知,想让外人嘲笑安王府,你还有没有良心?再说了,这查也查了,问也问了,你不理解的其中的辛苦就算了,还在这里咄咄逼人,这是对待长辈的态度吗!你要是不信我,出阁事宜你就自行操办吧!”
说完,韦氏也不再易倾灵,扭开脸看向别处,等着易倾灵上前道歉。
张氏见状,只觉得满头直冒黑线。
易倾灵离出阁不到一月,到这个节骨眼上婆婆突然撒手说不再管易倾灵的婚事,这无疑是威胁了。
易倾灵怕是只能受这个威胁了,刚才白跪了。不过,易倾灵竟在这个节骨眼上惹婆婆,也不知道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张氏心中越发好奇。
突然,堂屋门口一声女声打断了张氏的思绪。
她循声看去,见到易倾越和云含之并肩进来。
云含之和易倾越见到跪着的易倾灵,两人面色俱是一沉。
在云含之心中,这世间没有比易倾灵更加体贴懂事的女子,她这个样子不用想就是被欺负了。韦氏的声音不小,她竟然敢威胁易倾灵,云含之一急之下,怒道:“你要说话算话,这亲事不操办我来操办!”
易倾越正为云含之刚才那句惊讶,云含之已经先他一步来到易倾灵身边。
云含之扶起易倾灵,“起来。”
易倾灵被云含之扶起,她看到云含之和易倾越脸上的担忧之色,再回想云含之刚才的那句话,眼中原本敛下去的泪意突然袭来。
由于跪的时间有些长,易倾灵的脚步有些不稳。云含之察觉到了,眼中的怒意更甚。
韦氏一见到云含之就气不打一处来,她见云含之截她的话并径自扶易倾灵起来,怒火登时冒出了头顶,她指着云含之的鼻子道:“你是个什么东西,没有老太太的吩咐,你敢让她起来!”
“我是什么东西关你什么事?”云含之冷哼一声,“老太太呢?在哪里?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虚张声势。”
话音刚落,内室传来一声轻咳之声,一听就是故意在引起人注意。
果然,几息过后,堂屋东边的次间走出来一位鹤发老太太,由一位嬷嬷搀着,正是那老太太。
见到老太太后,韦氏和张氏主动行礼,扶着她上了座。
云含之她们三人身形未动。
云含之和易倾越对她无礼老太太可以理解,易倾灵这样不懂规矩老太太心中就十分不喜了,她瞪了易倾灵一眼。
若是平时,易倾灵还会对这一眼在意一下,今时不同了。
娘亲留下的东西被大批量调包,她原本以为老太太再怎么样袒护二夫人面子上总是要过得去的,所以当老太太的人去找她时,她以为老太太是想要替她作主了,所以她真心实意地跪了老太太,以为她能主持一下公道。她不奢望能物归原主,但那是那是她娘亲留下的东西,一个交代总是要的。
没想到的是,老太太命人叫她来了长春堂后,令她跪下之后却避开了去,交待一切事由令二夫人处理,这就令她十分的寒心了。
含之敬茶一事她本就对老太太失望,嫁妆之事老太太的态度无疑是撕破了脸。既然如此,再要和她维持所谓的祖孙情深,就没有任何的用处了。既然如此,她何必还要勉强自己。
“倾灵丫头,你还想不想安安心心地出阁了,还不向你二婶道歉?”老太太手中转着檀木手串,冷冷地问易倾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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