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方才大话已经说出去了,这会子再收回来,又怕采薇心里不痛快。
采薇见他这样,忙安慰着,“王大哥不必难为情,治病救人要紧,多个大夫多把手,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
王镖头见她这么通情达理,不由大喜,就点头让刘一贴也上来。
正屋很宽敞,一明两暗的格局。
正门旁放了一架屏风,转过屏风,就是一个暖阁。
临窗的炕上躺着一个人,身上搭着一床雪白的夹纱被,窗户死死地关上,一丝儿风都不透。
王镖头指着炕上那人,回头小声道,“这就是我家主子,劳烦二位过来瞧瞧。”
采薇就跟刘一贴站到炕前,认真地查看起那人的病势。
那人很年轻,约莫二十出头,面容俊秀,面色赤红,双目紧闭,一双唇瓣干裂得像是干涸的土地,呼吸短促而急,显然病得不轻。
采薇先执起那人的右手腕子诊起脉来,过了一会,又换另一只手。
刘一贴也先后两只手都诊过,两个人面色凝重地站在一旁。
采薇又扒了扒那人的眼皮和嘴巴看了看,刘一贴也是如此做了一番。
王镖头神色紧张一直盯着这两人的动作,见他们停下来,忙上前小声问,“你们觉着是个什么症候?”
采薇刚要开口说“出去说”,刘一贴忽然张嘴了,“王老爷,这病老朽见过,就在李家村。”
说完,他瞥了眼采薇,神情有些微妙的得意,三绺老鼠胡子一翘一翘的。
采薇也不知道他为何这般得意,只是王镖头心急之下已经问出口,“这病怎么治?”
一旁的李汝舟倒是若有所思,怎么这王大哥的主子竟然染上了和李家村的人相同的病?
李家村他去过好几次,因为和采薇熟识,所以谁谁病了,他基本上都清楚。
何况采薇还给他喝过预防的药,说是李家村有人得了鼠疫。
既是和李家村人得的病一样,那这人就是得了鼠疫了?
那他是去过李家村了?
他忍不住上前探身要去看看那人的面容,却被王镖头不动声色地挪动身子给挡住了。
采薇见李汝舟如此动作,心里也意会过来,莫非这人去过李家村?
不过李家村也不是她家的,有人去过也不足为奇。
刘一贴见采薇不吭声,不由更加得意起来,对着王镖头拱了拱手,道,“这病来势凶猛,不过倒也好治,老朽这儿有个方子,只要你照方子熬药喝了,慢慢地就好起来了。”
他一边说一边捋着胡子,看上去道貌岸然的,倒也像那么回事儿。
采薇也诊断出来这病是鼠疫了,刘一贴见过铁牛和白兴发病的症状,这也没什么,只是他怎么突然就这么自信会治了?
先前他出手就是贴膏药的,不然“刘一贴”这诨名也不会这么得来。
听见他在这儿说得这般笃定,采薇来了兴致,她倒要看看他有什么方子。
她并不是觉得自己一人独大,这世上同一种病不同的大夫来治,方子肯定也不尽然相同。
本着虚心好学的态度,她还是想知道刘一贴的治疗方法。
不过刘一贴显然不想让她听见,故作为难地瞥了眼她和李汝舟。
王镖头就心领神会起来,吩咐人在隔壁备了笔墨,带了刘一贴过去。
采薇和李汝舟则被请到外间里坐着喝茶。
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个的时候,李汝舟就忍不住偏过身子来问,“这病你不是会治吗?怎么让刘一贴抢了先机?”
采薇高深莫测地笑了,“如果他会治,就让他治吧。咱们抢什么功呢?”
李汝舟想了想,也就笑了。
是啊,刘一贴这么上赶着,那就让他治吧。
等他治不好,采薇再出手。
再说,人王镖头也没问采薇,采薇何必呢?
两个人坐这儿静候着,不多时,王镖头就从隔壁屋子出来,一叠声地吩咐下人去抓药熬药。
约莫半个时辰,那药就熬好,下人端上来,王镖头亲自接过,同两个小丫头给炕上那病人喂了。
刘一贴神色悠闲地看着,得意之色掩都掩不住。
采薇很是怀疑,短短几日之内,他怎么就学会了治鼠疫。
不过人家的事情她也不好过多过问。
喂了药之后,炕上那人也没什么动静。
王镖头忙完这才想起来采薇和李汝舟两个还坐这儿,忙上前赔笑,“对不住了二位,让你们久等了。今儿实在太忙,怠慢了各位。等用过饭我就派人送你们回去。”
把他们巴巴地请来,就是晾这儿半天?
李汝舟有些气不忿儿,顺势站起身来,笑得凉凉的,“王大哥说这话就见外了,我们带的有车,你既然忙,我们就不打扰了。”
说罢,他对采薇使了个眼色,拎起药箱,两个人就要走。
刘一贴站那儿嘴角翘着,看好戏般。
采薇也没计较,既然王镖头选择了刘一贴,那她回去就是,反正也没白来,人家也是付了诊金的。
王镖头也很不好意思,本来请了采薇来是想让她来看看的,但刘一贴说自己能治,他来不及就让他试试。
这几日,他请遍方圆百里的大夫,连县里最好的大夫都请过来,对主子这病都束手无策。
主子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他掉脑袋不要紧,他那一家老小可都活不成了。
虽然采薇那次指出他没什么病,被刘一贴给坑了。
事后他想过,采薇也许是碰巧了运气好而已。刘一贴不过是想多赚些银子,毕竟行医多年,没有两把刷子怎么站得住脚?
所以,他看了那方子,就信了刘一贴了。
他带着歉意把采薇和李汝舟送到门口,刚要折返回去,忽然门帘子被一个丫头给挑开,她脸色大变地喊了声,“不好了,主子又吐血了。”
王镖头大惊失色,撂下采薇和李汝舟两个,回转身就跑回屋里。
采薇和李汝舟也面面相觑,惊疑不定地站那儿也不好就走。
刘一贴正在屋里守着,见那病人吐出一绺一绺紫红的血,吓得面色惨白。
不对啊,他明明都是照着白兴给的方子熬的药啊?
白兴前儿遣人拿了张方子来买药,说是给村民们喝的,预防鼠疫。
当时他就问从哪儿得来的方子,来人说是采薇给的。
刘一贴顿时如获至宝般把那方子偷偷誊抄了一遍,谁料想今儿就用上了。
可是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他手忙脚乱地不知道该给病人擦血好还是喂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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