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采薇直到日上三竿才醒来,揉揉眼睛,却发现自己腰酸背痛爬不起来。
她一动,边上的陆瑛就醒了,“醒了?”
采薇这才看清,自己还枕在他的胳膊上,自己一动,他自然就感觉到了。
她刚想移开,却又发现了一个让她恨不得挖条缝钻进去的事实:原来自己正跟个树袋熊一样扒在陆瑛身上,两个人都精光,这副姿势简直是——不忍直视!
采薇只觉得自己一张脸火辣辣的,连耳朵根都红透了。
她不敢看陆瑛的眼睛,闭上眼睛装死。
“怎么?还不舍得放开我,想要再来一次?”陆瑛看着小女人使劲儿往他怀里钻,忍不住戏谑着调侃。
采薇真的没脸见人了,被他打趣得心头火更是一拱一拱的,没好气地哼哼道,“有本事你就来啊。”
不过她虽嘴硬,但心里却暗笑,陆瑛折腾了大半个晚上,这会子估计已经爬不起来了吧?
可是她还是算错了,陆瑛当即一个翻身,就扑在她身上,笑得阴险狡诈,“这可是你说的啊?”
见势不妙,采薇吓得尖叫一声,拼命地往下推他,“你这个变态,人家都累死了,你怎么还龙精虎猛的?”
陆瑛也知道自己昨儿晚上把她给累惨了,自是心疼,作势放开了她。不过仍然忘不了在她面前炫一把,“怎样?知道你夫君的厉害了吧?”
“知道了,夫君大人好棒,夫君天下第一!”她适时地求饶,满足了陆瑛男人的虚荣心。
外头小五小六端着盥洗的用具敲门,“大人,夫人,起了吗?”
“就来,”采薇怕陆瑛又要胡闹,忙飞快地答应着,胡乱扯了件袍子披上,就要从床里爬起来去开门,不料昨夜被陆瑛折腾得很了,这会子腰酸腿软的,哪里站得起来,身子一软,就往陆瑛的怀里跌去。
陆瑛顺势接住她,高兴地在她柔嫩的面颊上亲起来,“夫人好热情啊,这投怀送抱的本事是越来越精湛了。”
“别瞎说,快些开门,不然人家还以为咱们在里头做什么呢。”采薇急了,就去推搡着陆瑛。
“呵呵,做些什么也无妨,我们可是夫妻呢。又没有人让你赶着请安,你这么着急做什么?”陆瑛到底又捧着她的脸只把她亲得气喘吁吁方才作罢。
“行了,我是一品夫人,比你大,赶紧给我开门去!”
“是是是,夫人最大,夫君遵命!”陆瑛穿戴好就跑去门边。
采薇一听这话不由高兴起来,嫁给陆瑛可真好,早晨想睡到几点就睡到几点,也没有公婆要她立规矩,这府里就她一个女主子,还真是想干嘛就干嘛呢。
真希望日后也是这么简单地过日子,别弄那些乱七八糟的人进府才好。
不过她倒是挺有这个信心的。
梳洗过后,用过早膳,管家忽然急匆匆地进了二门禀报,说是宫里来人了。
陆瑛起身跟着管家到前头花厅里,采薇则心神不宁地坐在屋子里,连书也看不下去。
这一早上就来传旨,为的是什么?莫非是给她外祖父一家平反昭雪?只是怎么没叫她过去?
她心里如同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的。
那皇上说话到底算不算数啊?
说要给她外祖父一家平反,如今来传旨,却单单只叫了陆英前去,难道是他又反悔了?
关心则乱!
采薇这会子只觉得心里乱糟糟的,什么都干不了。
等了半个时辰,陆瑛才从前院匆匆折返回来,一进屋就喊着小五小六伺候他更衣。
本来他穿着家常袍子的,这会子换上一身鲜亮的飞鱼服,又急匆匆的样子,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忙上前给他整理着衣襟,小心翼翼打量着他的面孔,见他面色没有什么异常,才敢问他,“是要进宫吗?皇上传您到底有何事?”
陆瑛低头看了眼采薇,才发现她面色白得有些不大正常,忙笑着解释,“你别怕,不是你外祖父家的事。说是鞑靼那边来了使团了,让我跟着太子殿下出城迎一迎。”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采薇松了一口气,旋即又拧起眉头,怎么皇上绝口不提给她外祖父一家平反的事了?难道是]不认账了?
不过见陆瑛急匆匆的,换完衣服忙着要往外走,她也就不去打扰他了。心想着找个机会再进宫去问问皇上,反正这事儿一时半会儿也急不得。
这陆瑛换上了一身鲜艳的飞鱼服,又配上绣春刀,越发显得人英武洒脱。他带着陈勇等锦衣卫从大门口上了马,对着身后挥挥手,就绝尘而去。
采薇站在二门上,待看不见人影,才转回屋里去。
坐在屋子里喝了几杯茶,翻了几页书,只觉得百无聊赖。她不是那种能够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人,总得找点事干才觉得有精神。
她忽然想起李汝舟,曾跟她说过要在京城开个起死阁分号的事情,也不知道他现在筹备得怎么样了。
大婚那天,李汝舟也没出现,只是托人捎给她烧了四张银票来,打开一看,那四张银票足足有四千两,每一张都是见票即兑的龙头银票。
虽然说这个表兄动不动就喊拿钱砸她,但是这个时候才能见真章,说真的,她被砸得心里舒坦极了,也只有最亲近的人,才舍得给她银钱。旁的人,谁舍得拿几千两银子给她?还不是因为表兄怕到时候她嫁过来,吃苦受罪,被人轻看了,才给她的体己银子?
反正陆瑛一时半会也回不来,采薇索性带着小五小六两个出了府,沿着后街一直往北走。
李汝舟说过,他就在后街那条巷子,离陆府不远的地方买了一处小宅院。
采薇一边走一边问着,不过两刻钟也就问到了。
恰好李汝舟正在家里,一听见采薇来访,喜得忙亲自迎出来,兄妹两个一见面,在大门口就说起了话。
“这还没到三朝回门的时候,你怎么就来了?”李汝舟一见面就问起来。
采薇出嫁才不过两日,这个时候竟然一个人带着丫头来了,李汝舟还以为采薇被陆瑛给欺负了,自然要问个清楚。
问完还不罢休,又往前走了两步,觑着采薇的脸色,见她面色无常,才放下心来。
他怕采薇嫁过去之后陆瑛给她脸色看或者吃了什么亏,不然怎么两天就跑出来了?
采薇心下感动,面上却笑着打趣,“我这不是想表哥你了吗?我在京中也没有什么人可以走动的,在府里实在是呆不住了,一天到晚闷在家里,闷也闷死我了。”
她这话倒是有些夸大,毕竟昨儿她还跟着陆瑛进宫一趟,经历过给固菱公主做心肺复苏术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也不算一直闲在家里的。
李汝舟哪里知道这些事情?
他只以为采薇趁着陆瑛不在家里,偷溜出来玩的呢,不如以一副兄长的口吻数落起她来,“你这好歹也嫁人了,陆瑛怎么说也是你的夫婿,你们往后也是高门大户的人家,规矩得有,你可不能像以前在乡下那般任性,说出来就出来了,好歹也得知会一下陆瑛呀?”
“哎呀,表哥,你就放心吧,陆瑛今天可不在家呢,我这才偷溜出来找你的。”
李汝舟一听这话,立马把眼睛瞪了起来,“什么叫陆瑛不在家你就敢偷溜出来了?你这丫头可真是贼胆大。”
见他急了,采薇眨眨眼,就笑嘻嘻地上前,一把抱着他一条胳膊撒开娇,“哎呀,表哥,人家真的是闷的不行了。再说陆瑛也不拦着我出来呀,在陆府我就是最大的那个!再说,我可是皇上亲封的一品夫人呢。陆瑛想管也管不住我啊。”
这话,霸气侧漏,听得李汝舟震惊之余还有几份欣慰。也好,只要采薇幸福,他就放下心来。
不过这话李汝舟还是头一次听说,原来采薇竟然都被皇上封为“一品夫人”了,但他不大了解这个,不由歪着脑袋问她,“哦,皇上什么时候又封了?你还以为一品夫人有多难呢?上一次不是封,封你一品贵女了吗?这出嫁之后,怎么这么快就封上了?” “可不是,昨儿我随同陆瑛进宫谢恩,顺道救了固菱公主。皇上当时可是答应了我一个条件呢。
采薇说到高兴的地方,没有收住嘴,顺口就提了一句。
李汝舟自然要刨根问到底,”皇上答应你什么事了?”
他当然不知道采薇在宫里究竟经历了什么,当时又有多紧张!
还以为真的像采薇那般轻描淡写,救了固菱公主之后,皇上就答应了她一个条件。
“皇上说了,要给外祖父平反昭雪,要重审李家当年的案子。”
采薇扬起笑脸,对着李汝舟笑,“皇上当着很多人的面说的,想必不会食言。”
李汝舟听完之后非常震惊,往后退了两步,双眼睁得大大的,一瞬不瞬的看着采薇。
“你说皇上答应要给我们李家平反昭雪了?”
采薇自打认识李汝舟以来,还从未见过他这般激动得难以自抑的样子,忙下狠劲儿点点头,“是的,表哥,皇上亲口答应了,金口玉言。你们家从此就可光明正大地生活在京城里了。”
李汝舟脸上的表情似喜似悲,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可是看着采薇那般认真地点头,又不得不信,“皇上真这么说了?”
“是,表哥。”
李汝舟只觉得喉咙有些哽咽,一时说不出话来,眼圈慢慢地变红了。他忙转过身去,不敢看向采薇,生怕自己的失态,吓着采薇。
“祖父,父亲,您听见了吗?皇上真的答应了,要给我们李家平反昭雪了。”李汝舟忽然双臂伸直,抬头看向天空,在那嘶声拼命地喊着。
采薇只觉得眼睛里似乎进了什么东西,泪珠在眼眶中打转,让她拼命地扬起头来,不让那泪水滑落下来。
“表哥,你们,终于要苦尽甘来了。”她激动地说着。
“是啊,”李汝舟哽咽地冲她点点头,“没想到我们还能看到这么一天,只可惜祖父和父亲他们再也看不到了。”
兄妹两个说着说着,就黯然神伤起来,还是李汝舟把持的住些,见两个人还站在大门口,相对无言。忙一把扯了采薇进去,“你好不容易来我这家里一趟,只能干站在这里。走,快进屋里去,我前儿才得了一些好茶,给你泡上一壶尝尝。”
“光喝茶有什么意思?最好再来点儿点心。”采薇破涕为笑,打趣着李汝舟,就知道你是个馋猫!点心这就吩咐人做去,我才得了一个厨子,是南边人,做的一手好点心,待会儿你有口福了。“
兄妹两个有说有笑的走着,采薇不住地打量着,这个院子不算大,不过是两进的院子,东西各一个跨院。
当然,这院里只有李汝舟一个主子,加上几个老仆,这些房子足够住的了。房间多了,倒显得空荡荡的。
在前厅坐定之后,丫头就碰上香茗。
”尝尝看。“李汝舟先端起一个盖碗来,拿杯盖抹一抹那漂浮的茶梗。采薇也有样学样,吹凉了细细品着。
那茶是雨前的龙井,李汝舟又特意用旧年冬日里梅花上的雪水烹茶,自有一番香甜甘洌。
采薇喝了之后,赞不绝口,一连灌了好几杯。
李汝舟哑然失笑,”你这哪是品茶,简直都就是牛饮,真是糟蹋了我这好茶。“
采薇不以为意,只哼哼着,”人家这不是走了一条街吗?这会子早就渴死了,多喝几杯,算是给你面子了。再说你这小茶盅子,一茶盅一口水,我多喝几杯,也不过是多喝几口水?。”
“成成成,你说什么都有理。”李汝舟宠溺地看她一眼,又催着丫鬟去厨房,“赶紧去问问,点心做好了没有?不拘什么,先拿两样过来给你们表姑娘下茶喝。”
采薇忍不住被他给逗乐了,素日里常听人说下酒菜,还是头一次听他说“下茶喝”的。
小丫头抿着嘴笑着去了,不多时,果然提了一个提盒回来,打开来,里面有四样小果子,俱都用掐金丝的白瓷碟子盛着,典雅又清新。
一碟子是鹅油炸的小面果子,做得甚是小巧玲珑,看样子是用豆面做的,炸得酥脆酥脆,咬起来唇齿留香。
另一碟子则是精巧的三刀酥,是采薇平日里最喜欢吃的。当时在乡下,家里没钱,吃不起。后来还是李汝舟知道她喜欢吃这种甜食,隔三差五的给她送一些过来。
不过那滋味,也比不上这厨子的手艺。采薇吃了一块,忍不住又拿一块。
再一碟子,则是沾了芝麻的麻叶。那麻叶,又薄又脆,上面的芝麻稀稀拉拉的,不过是几粒,但是满屋子都能闻到那股子香劲儿。
还有一碟子,就是麻花。这个麻花可不是那种天津大麻花,咬都咬不动的,而是真的做得像一朵牡丹花那样栩栩如生,咬起来,绵软香甜,真是满足了她的味蕾。
见她左一片右一块吃得不亦乐乎,李汝舟索性把那碟子都推向她跟前,含笑道,“慢些吃,没人跟你抢,厨房里还有呢。也不知道陆瑛把你给饿成什么样了?”
他以为采薇嫁到陆府见天地吃不饱饭呢。
哪里知道采薇不过是觉得这点心的确好吃罢了。
采薇吃饱喝足,心满意足,就和李汝舟提起起死阁分号的事儿,李汝舟道,“你这才刚新婚,哪里就能出来坐诊了?我要是把你拐出来,陆瑛还不得整死我?且等开了春吧,也不急在这一时。”
采薇心里还想着李家平反的事儿,心里也有些不清不楚的,也觉得李汝舟安排得好。当下两人又说了些闲话,采薇就告辞出去。
李汝舟把她送到大门口,要派马车送她,她却止住了,“走走吧,天天闷得霉了。”
李汝舟无可奈何地笑着,又嘱咐她,“闷了就过来坐坐,我这里总比你回穆家自在些。”
这是实话,采薇欣然答应,带着小五小六沿着长街往回走。
谁知还没走到陆府大门口,就见前头几个骑着高头大马的人迎面而来,走近,才看清眼前那人正是陆瑛。
一见采薇的面,他就从马背上跳下来,急急地奔过来,一把拉着她的手,问,“你这上哪儿去了,让我一顿好找,也不跟管家留个口信。”
虽然陆瑛的话冲了些,不过采薇却没生气,毕竟是自己疏忽了。
她忙道歉,“是我不好,竟然给忘了。”
陆瑛也没数落她,只细细地叮嘱她,“往后要是想出去逛逛,多带几个人,让福叔亲自点人。”
采薇知道,陆瑛是关心自己的,她心里松快了些,这才道,“我们回去吧,你也累了吧?”
陆瑛却摇头道,“我倒没什么,不过要求你帮个忙!”
“什么忙?”采薇忙问。陆瑛一脸郑重其事的样子,定不是什么小事儿。
“鞑靼使团病倒了一大半,不知道是不是水土不服,太医看过了也没什么好法子,皇上叫你进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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