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一年秋意浓,十里桂花香
等真正要相见,彼此之间仅隔着一道门时,初络才发现,原来自己迈不出脚下这一步,装着满心欢喜的样子,走到他面前,笑着说一声,早生贵子,儿孙满堂。
顾安和寒郁陪着她站在离苏府仅一街之隔的拐弯处,初络脸上的表情变化明显写着她此刻心中所想,只是谁也没拆穿。他们站在这里,已有两刻钟,顾安难得好耐心没催促,陪着一起等。
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像是终于下定决心大步往前走去,可是在看到门口穿着大红喜服的人后,转身就跑,藏在一条小巷中,大口吸气。
“你若实在过不了这关,还是劝你不要去,何必自讨伤心。”顾安不知何时出现在这里,斜靠在墙上,摇摇扇子看着她。
“你都知道了?”初络被吓了一跳,见是他后,苦笑两下,整个人靠在墙壁上,“自讨伤心对不对,可即使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也不曾后悔付出的感情。来之前就已经做好准备,没想到等真正见到,还是没有勇气笑着祝福他,原来我竟这般放不下。”
顾安收起扇子走上前,“做不到就不必勉强,没有人要求你一定要怎样做,所以就这样,放过自己罢。”
初络抬头看着他,眼里起了一层薄雾,忽然伸手抱住他,头埋在他胸膛,眼泪瞬间就留了下来。顾安心下一惊,本欲伸手推开她,在感觉有东西滴在手心后,便没动手,任由她抱着。
过了好一会儿,用手抹去眼泪,从他怀里离开,然后从袖口掏出一个木匣递给他,“麻烦你帮我把这个转交给他,他若是问谁给你的,就说路过某个地方时一个将死之人给的,问如今身在何处,就说我死了,死在倾城以南,倾城以北的地方。”
说完转身离开,走出几步又停下来,若是他问有没有话留给他,跟他说“此生一别,各自欢喜。忘了我,这一生他会过得更好。”然后抬起头看一眼天,顿一顿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顾安木然接过木匣,看到她走后,心里有些好奇,打开一看,是断成两半的玉镯。不曾想有一天,他竟成了传话之人,还是了结一段深情或是斩断一段孽缘的推手。
低头看一眼胸前湿了一小片的衣襟,再看向初络离去的方向,目光深沉,略略停一停后,朝苏府走去。
顾安素不喜人多嘈杂的地方,原本想送礼之后便离开,可作为新郎官的苏致远明显忙的不可开交,他也没往上凑。待上小半个时辰后,终是寻了个机会便把木匣交与苏致远。
苏致远看到木匣时神情甚是奇怪,却又不好发问,打开木匣看到里面碎成两半的手镯时霎时面如死灰,一只手拿起其中一半不停得颤抖,顾不上应有的礼节,几乎是脱口而出问顾安如今她在哪里。
苏致远的情绪全被顾安尽收眼底,挑一挑眉,照着初络交代的话原封不动转述一遍给他。可怜他堂堂一个七尺男儿就这样在顾安面前落泪,喃喃自语怎么可能,颓废着瘫倒在地,手里还抓着拿两半手镯。
顾安见他这般模样,心下不禁感叹这世间竟是些痴男怨女,何苦枉断肠。摇一摇头,牵出一丝笑,转身欲离去。
在他快要消失在眼前之时,苏致远朝他喊了句,“公子,临终之前她可曾有什么话留给我?”
顾安脚步停了一下,最后说了句,“什么也没有。”也不管他是何反应,径自离开,徒留一个原本应欢喜成婚,而今又失魂落魄之人。
初络,这便是你要达到的目的么?一辈子留在他心里,难以抹去。
待顾安跟寒郁一脚踏进大门,一股酒味迎面而来,待他们走到庭院一看,初络这会正抱着一坛酒喝的正欢快。桌面摆着三五个酒坛,地上、脚下散落四五个酒坛。看到他们回来,对着他们傻笑,摇摇晃晃站起来招呼他们过来一起喝酒,手里还抱着酒坛。
“公子,这个...”寒郁担心得看了她一眼,这人估计喝傻了,一个人喝了那么多久,照这个喝法,不醉才怪。
“你先回去歇息,这里我来处理就好。”顾安淡淡说了句,然后朝她走过去。寒郁识时务不再过问,回了房间关上门。
初络看着他走过来,拉着他在旁边坐下,然后递给他一坛酒,“来来来,喝酒喝酒,我跟你说,酒可是个好东西,以前我怎么没觉着呢。”抱着酒坛仰头猛喝,喝的太急呛了一口,咳得弯下了腰。
顾安坐在旁边微微蹙眉,这一身的酒气,用脚踢踢地上的酒坛,都是空的,伸手去拿石桌上的酒坛被她一把抓住。
“来,你喝这个试试看,这个是桂花酿,可好喝了。一年秋意浓,十里桂花香。我找了好几家酒铺觉着这家最好喝,你尝尝。”
顾安看她脸色通红,神志有些不清,说话已然是一副醉汉的模样。“这些酒都是你喝的?”
“对啊,都说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这么个大好日子,怎能不庆祝一番呢?”初络站起身来,一手压在他肩上,又用及其委屈的声音说“可是怎么也没看我得意,尽是失意呢。我长这么大,二十几年来头一回用心去喜欢个人容易吗我,可是为什么最后就成这个样子了呢。”
说着说着声音就变了,站不稳整个人全压在他身上,差点趴在他肩膀哭起来。
“你跟他怎么就成这个样子了?”顾安从不关心这些事,可是却忽然有一种冲动,想知道她的过去。
“因为我跟他是完全不一样的人,如果在一起,他不是原来的他,我也不是原来的我,只会痛苦一辈子。他有他的追求,我有自己的人生,天上飞的鸟和水里游的鱼注定是不能在一起。”说完又咕噜咕噜埋头喝酒,眼底尽是痛苦,一手扯着发丝,“如果没有遇到我,他会过得更好。”
“你说你们这些男人是不是都这样,在一起时说得比唱的还好听,一转眼就忘了当初说过的话。我不就逃了两年么,你就找了新人还成了亲。你当初说这辈子非我不娶,如今还不是娶了别人。”
顾安坐在旁边听着她絮絮叨叨说完这些话,有些人的确如此,可有些人一旦喜欢,这辈子不论发生何事都无法改变。
初络摇摇石桌上的酒坛,一个个都空了,心情烦躁的很,直嚷嚷“不喝了不喝了,我要回去睡觉,回去睡觉。”
摇摇晃晃向房间走去,“你走错房间了,对面才是。”一道声音从后面传来,初络回头看他一眼,“啊?走错了啊,”又摇摇晃晃折回来,走到他旁边时说了声,“你看这天怎么在转圈哪,还转的特别快,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见哈哈。”
刚走出几步远,“咚”一声,初络整个人跌倒在地,直接趴在地上不起来,缩起一团睡着了。
顾安摇摇头走过去,抱起她往房间走去,初络不安分的乱动,手里不停地扯着胸前的衣襟,嚷嚷着好热好热。顾安低头看她一眼,衣襟松散,脸色潮红,微微皱眉,然后毫不犹豫把她扔在床上,盖上被子后,由着她在床上翻滚,转身出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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