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九月初九重阳节,马上便是会试放榜的时间,宋家一共有三位少爷参加会试,除是世子外,又有二少爷、三少爷,先前宋家一门三举人,可是让人羡慕了好些日子。这回又有人说酸话了,说宋家这回再出个一门三进士才算有本事呢!
但自家知自家事,二少爷、三少爷这回纯粹是打酱油的,根本没想着高中,不过是提前感受一下罢了!
论读书,宋家几位少爷中,除了世子外,也就五少爷最有天分;二少爷、三少爷是想学二老爷,捐个官也好;四少爷最厌读书,倒对经商很感兴趣;六少爷想当将军;七少爷、八少爷还小,还看不出喜好。
放榜时间一到,结果与宋家人想的一样,三位少爷独世子高中,而且还是个二甲头名,虽比不上一甲,但在新贵子弟中也算少见了。
先有派遣看榜的小厮回来报喜,不一会儿,喜报就到了顺安伯府大门前,一时之间鞭炮鸣天,又有一笸箩一笸箩早换好的新铜钱撒给闻讯而来沾喜道贺的路人。
内院,老夫人喜笑颜开,赏了满府下人一个月的月钱并一件新衣裳。
老夫人想了又想,还是将大夫人从别院里接了回来。大夫人一副素净打扮,看着虽清减了些,但精神不错。她也顾不得丫鬟们在场,给老夫人和大老爷跪下就认了错,说以前糊涂,以后再也不敢了等等指天发誓的话。
不管老夫人和大老爷信不信,先前种种就先揭过,毕竟是世子和大姑娘的亲娘。但大老爷也是放了狠话的,“如若以后再犯,怎么出的别院还怎么进去,再想出来怕是要到我死的那天了!”
大夫人低着头,恭顺谦卑的连连应下。
二甲头名称传胪,也可骑马游街,参加皇帝亲临的琼林宴。与宋家交好的人家都送来了贺礼,大老爷原想摆宴三天,但老夫人却说一个月后便是世子大婚,到时也有几天席面,如今先摆了流水席到底太过。叫人暗啐一声暴发户便罢了,但叫人认为是得志猖狂就不好了。大老爷这才作罢!
但也赏了满府下人又一个月的月钱,往慈善堂送了一百石上好的大米、白面,在京城香火旺盛的,送积香寺添了一千两的香油钱。
府里下人们得了两个月的赏钱,干劲儿更是十足,处处欢声笑语,只因老夫人和大老爷说了,等世子大婚,干得好,赏赐自然也多多!
像苏苏这样的大丫鬟,自然对两个月的月钱不怎么在意,但也沾了这份喜庆气氛,老夫人私下里又多有赏赐。
便是平日里向来不爱打扮的苏苏,也破天荒的用了些胭脂水粉,只可惜这货是个化妆渣,在绝色的小脸儿也被她弄成了猴屁股。
而且她还顶着这样一张脸去了上房,叫无论何事都面不改色的老夫喷了漱口水;杨柳打翻了盆架;宁翠正收拾床褥,听到声音回头一看,吓的叫了声“娘喂”;而云朵傻愣愣的拿着桃木梳,细细一看,却是掰断了梳子齿!
而外面一干丫鬟,看着一阵风似的进了内室的苏苏,都一脸懵逼,“什么鬼!”
老夫人拿了了帕子擦了脸,忍着笑,道:“苏苏,你这是闹哪样!”
苏苏抓着衣襟扭捏道:“平日里老夫人和姐姐们总说奴婢不爱打扮,如今咱们府上喜事连连,奴婢想这着太素净到底不好。”
杨柳扶起盆架,看着满地的水渍,无奈得道:“然后你就打扮成这样,而且还以这副样子出了房门?你这是想吓死谁?”杨柳说完,实在忍不住拍了苏苏一巴掌,“你吃错药了吧?”
屋里其余几人,这会儿看看苏苏那张调色盘似的小脸儿,实在忍不住哈哈大笑!
老夫人边笑边道:“都说我偏疼她,这么个活宝,怎么能不偏疼!”
宁醉也笑道:“怪不得苏苏从来不用那脂粉粉。人常说‘却嫌脂粉污颜色’,往常我是再也不信的,今儿个总算是心服口服了!”
云朵是个好孩子,叫外面打了水,拉着苏苏洗了脸,看着清水变成一盆子红汤,云朵心疼的道:“好姐姐,这一盆水也值十几两银子了。”这丫是个隐形毒舌,苏苏捂着胸口,一副“累觉不爱”的样子,逗得几人又是笑了好一会儿。
老夫人拉着苏苏到跟前儿,看着她粉嫩白皙的小脸,好笑道:“以后再不许糟蹋这张脸了!”然后又奇道:“说穿说用一套套的,怎么到了自己身上就这么……”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一个形容词。苏苏默默的接了口道:“君子动口不动手!”叫老夫人疼爱的捏了一下脸,“净胡说!”
宁翠叠好了铺盖,等杨柳叫人进来,收拾好地面才道:“平日里说叫你打扮打扮,是说叫你把那些快发霉的新衣裳新首饰拿出来现一现。刚进京时,那一身红衣裳变罢了,今儿个这一身儿倒不错。”
老夫人也顺着宁翠的话看了一眼,苏苏5今儿个穿着粉紫交领的的中衣,领口袖口绣着缠枝桂花,外罩着一件儿浅蓝底银线绣白玉兰花的长比甲,下衬着一条淡粉色如意暗纹绫裙,看着素净,但腰间系了一条大红色宫绦,却是点睛之笔!
加上头上的嵌红宝珠花,手上碧绿的翡翠镯子,和两枚翡翠、红宝的戒指,便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也当得。
老夫人满意的点点头,“宁翠说的不错,今天这身衣裳不错。那身红衣裳也好,穿便是了,难道因为长得好,好衣裳就穿不得了?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以后你们几个多做几身儿颜色鲜亮的衣裳,我看着也高兴。”苏苏笑道:“那以后奴婢可不敢出门了。”
云朵暗中羡慕的看着苏苏,人好看,便是穿破衣烂布都好看,更不用说穿戴着华服美饰了,真真是仙女般。听了苏苏这话,好奇道:“怎么穿好衣服还不能出门了?”
苏苏傲娇的道:“我一出门,月亮都不出来了,花也羞煞了,大雁飞的好好的掉下来了怎么办?连那游鱼都不冒头了,可不都是我的罪过!”
屋里众人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尔后爆发出一阵大笑。便是云朵再没什么学问,也听说过“闭月羞花,沉鱼落雁”的典故,更不用说其他人了!
杨柳拉着苏苏,左瞧右看,“快让我瞧瞧,这脸皮有多厚!”宁翠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道:“快别瞧她了,一会儿你跑水缸里不出来怎么办?”
杨柳一听宁翠的促狭话,放开苏苏就伸手假装要打她,“我先让你尝尝大雁脸着地的滋味儿!”
老夫人忙拦住,笑道:“快别闹了,还是先看看咱们门前的花还开不开了?”
因为老夫人想喝杂粮粥,秦嬷嬷便亲自去小厨房吩咐了一声,回来刚进门,正好听到这话,道:“花开的正好,有小丫鬟正浇水呢,要不,去剪几枝插瓶摆房里?”
这回便是苏苏也跟着笑了,“我顶多是羞花,秦嬷嬷直接来个摧花,苏苏甘拜下风。”
老夫人指点着苏苏,“你个促狭鬼!”再看秦嬷嬷一脸莫名其妙,笑着给她讲了一番缘由。
秦嬷嬷道:“怪不得小丫鬟们一个个伸着脖子往屋里望了,我还训了一声没规矩,原来竟是先看了一出西洋景!”然后也笑道:“真真是个活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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