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说到秦嬷嬷刚说完叫香怜赶紧招出主使人,免得祸及家人,这边世子就将香怜的爹娘兄弟带了来。三人十分狼狈不说,还受了不小的惊吓,香怜的娘更是扑到香怜身上狠命锤了她一顿,直说她不认命就算了,却差点连累他们丢了性命。
却原来,自打那高跃算计宋家和亲外甥女不成,老夫人就怕他在牵连上宋家,就叫世子派人一直注意着高家上下。
只宋家虽然有钱但到底没有底蕴,像什么暗卫、死士,那都是传说中的人物,宋家可没有。又不能随意派了人去,世子一番筛选也没有在这方面拿得出手的人,干脆通过杨威镖局结识了几个“江湖人士”。
这一番动作下来,到底耽搁了许多时间,所以有关五姑娘与高家又联系上,高跃巴结恭亲王不成派人结识香怜要恶心恶心宋家的事便叫高家真办成了。
“江湖人士”到京时,正赶上高跃派人扫尾巴要杀人灭口。
这香怜爹娘和兄弟着实是没什么大出息也没有什么野心的老实人,只摊上两个长得漂亮有野心的闺女(姐姐),老大是先前公中大库房管事妈妈的儿媳妇,叫大老爷捆了一家子都卖到山西挖煤去了,老二就是这不认命的香怜。
五姑娘和碧纱知道这香怜恨苏苏恨得不行,要拿她当枪使,碧纱跟她说了许多随安堂的丫鬟多么多么受宠,重点就是提了苏苏。偏偏这香怜是个胸大无脑的,被碧纱这么一撩拨,在对比一下自己和苏苏的境遇,直恨不得把苏苏除之后快。
然后高跃派的人就出场了,给这香怜来了个美男计,还是蓝颜知己什么的。要说这高跃确实是个有头脑的,只为了迷惑一个小丫鬟就能花费时间和金钱设计一个局叫处世不深的小丫鬟陷进去慢慢引导,就不得不说,这人若是成了大事,那绝对是个枭雄!
蓝颜知己是做什么的,那就是替你排忧解难,听你诉说心事的。又刚好香怜的爹娘兄弟出了府,香怜每月都有假期回家,宋家也不会注意到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丫鬟倒底是回了家还是做了什么,更别说因为二姑娘厌弃,香怜已经被边缘化,更加没人重视。
就这样,香怜被慢慢引导,对宋家,对苏苏越来越厌恶,加上蓝颜知己又替她“查出了”一些事,香怜总算等到出一口恶气的时候。
香怜如此反常,当爹娘的自是不会不知道,加上又一次香怜娘见女儿好久不回家看看,不放心之下,厚着脸皮求了以前交好的姐妹,想见一见香怜,谁知,府里竟说香怜已经告了假回家了,香怜每每出府却不回家的事才被她娘知道。
香怜娘掩下心中慌乱,辞别小姐妹,回了家还是不见女儿,便偷偷的在宋家后角门守株待兔,逮到了面含春色心情不错的女儿和偷偷送女儿回来的“蓝颜知己”。
先前便说了,这香怜的亲人都是老实人,其实说老实倒是抬举她们了,倒不如说是懦弱,香怜娘一看这个场景,捂着胸口自己先躲了起来,不敢相信女儿居然不知廉耻的私会男人。
只这会儿她根本不敢叫住女儿,就怕闹起来引来宋家看门的下人,到时候女儿不仅没了名声,怕是还要被宋家扫地出门了。如今一家子都靠着二女儿的月例过活,哪里敢惹她一点不痛快?
香怜只顾着和蓝颜知己亲亲我我,哪里发现的了偷偷摸摸的老娘,反而是那“蓝颜知己”白公子,地痞流氓出身,吃喝嫖赌坑蒙拐骗无所不干,又有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本事,早就发现墙角有人,先是吓出一身冷汗,后细一看,竟是便宜“丈母娘”,早就知道这一家子性子的“白公子”见占够了便宜,这“丈母娘”也没出声,就知道这还真是个没骨气的。
等香怜进了府,“白公子”也没理会,见没别的人注意,这才大摇大摆的走了,在他眼里,这样的人就合该让人欺负。
香怜事成,高跃要扫尾,原是要叫香怜一死百了,只那时候恭亲王正可劲找他麻烦,如今还自顾不暇,只能叫“白公子”出去躲风头,就是香怜招出人来,“白公子”已经消失无踪。
也是这个时候,“白公子”才想起来,除了香怜认识他,便宜丈母娘也见过他,这才给香怜爹娘引来杀身之祸。
说来,香怜爹娘和兄弟也实在冤得慌,因为香怜娘以前是绣娘,因眼神不好没法子再做绣活,才被二夫人支使成粗使婆子。当时离得虽不是太远,但她根本没看清“白公子”到底长什么样儿。
在香怜下定决心“整治”苏苏的时候,也怕事情败露牵连亲人,就将“白公子”给的一些银子给了爹娘,叫他们回乡做点小买卖。
香怜娘见有不少银子,又害怕强势的女儿,到底把所有事都压在心底,一家子包袱款款就回了乡,然后就遇到了想要杀人灭口的“白公子”诸人。
当然也是香怜爹娘命不该绝,那时候世子高家聘的“江湖人士”正好到京第一次行事,也想给主家现现自己的大本事,在高家蹲守了几天,正好就得了高跃吩咐杀人没口的信儿,然后通知了世子,刚好就救下了香怜的爹娘弟弟,生擒了“白公子”。
这些事苏苏也是听世子向老夫人汇报时说的,当日的审问到底没进行下去。
那“白公子”是高跃叫人花钱请的,高跃虽没露面,可“白公子”在京城混了二十几年,早就顺着一点线索摸清了背后的主家。他原也不想得罪宋家,但高跃为了收复外甥女的心,在媳妇面前温柔小意得了媳妇嫁妆,给“白公子”许了大笔银子。
那“白公子”又听只是要教训教训一个丫鬟,只当女人间争风吃醋,便应了下来,他哪里知道这是上了贼船。
跑路便罢了,还要杀人灭口,简直就是无妄之灾!为了小命,他也捏鼻子认了,可特么居然冒出来一个武艺高强的“江湖大侠”,这特么是什么节奏?
惜命的“白公子”还不等“大侠”逼供,就什么都招了,然后还发表了一下“上有老,下有小”的感言,他就是实战一下“美人计”,怎么就这么难呢!
高跃跳出来了,五姑娘又哪里跑的掉,碧纱经不住拷问,到底也招了当初在赵老大夫那看见赵嬷嬷,然后发现小药童埋药渣,她偷拿了药渣的事。之后就是她们主仆二人自以为拿捏着这个把柄,想要给苏苏来个重重一击!
宋老夫人怎么也想不通,同样是在自己身边教养的姑娘,明明在嫡母跟前受了大委屈的三丫头、四丫头没歪了性子,怎么反而是没吃过苦头的五丫头就非得一条路走到黑?
先不说一个大家千金嫉妒一个丫鬟到底有多让人无语,单说苏苏以前对她多加照顾这份心,她怎么就非得和苏苏死磕?
老夫人想不通,苏苏也想不通,但是这事到这份上,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香怜没有被发卖,反而是没老夫人发配到庄子上配了人,也应了那句“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至于碧纱,老夫人叫人给五姑娘送了回去,也没见哭的梨花带雨的五姑娘,没听她辩解那些个不甘不愿,只是叫人给她收拾行李物品,亲自叫五少爷将五姑娘送回了扬州。
五姑娘求丫鬟求婆子,求了姐姐求妹妹,只这次和上次还是不同,如今事关苏苏的名声倒是小事了,高跃连杀人买凶都做的出来,就怕哪天因为五姑娘,宋家真的着了他的道!
走的那天,五姑娘一反平常,打扮的华贵不凡,她求着五少爷只说给祖母再磕一个头再走,到了随安堂,老夫人到底见了她。
五姑娘恭恭敬敬的给老夫人磕了一个头,“祖母,孙女知道多说无益,只孙女到底不甘心。您说在您心里,嫡出庶出都是您的孙女孙子,可世上又有几个您这样的人。我想要出头又有什么错?我不服,即便回了扬州,我还是不服。”
五姑娘不等老夫人说话,径直起了身,看着站在老夫人身后的苏苏,“我打小就不喜欢你,比我也大不了两岁,可你打小就完美的不像个真人,看着对谁都温柔可亲,可你真该照照镜子,到底有谁能进了你的眼。一个丫鬟,便是正经的千金都比不得,你说刺不刺心?”
苏苏一听这话,愣了好半晌,张张嘴,到底没说什么。
老夫人见苏苏低下头,看了一眼五姑娘,“五丫头,祖母不怕你不认命,也不怕你想出头,但是,至少心该是红的,路该是正的,你被你姨娘和那高家灌了一脑子歪门邪道,最后只会害人害己,你走吧!”这话就有些重了!
宋清柔咧嘴想不在乎的笑笑,到底心中苦涩,再次向老夫人一鞠躬,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等着吧,她不会就这么跌倒起不来的,她等着宋家,等着祖母亲自迎回她的那天。
五姑娘被五少爷送回扬州,宋家也腾出手来对付高跃。宋家如今正如初阳,冉冉升起,高跃如此算计宋家,新仇旧恨刚好一起算。
宋家再不济也是个伯爵,宫中有禧妃娘娘和安宁公主不说,家中子弟个个给力,联姻对象也是不凡,想要打击一个没有根基的高家,那真是没有一点压力。
只不过,到底怕连累五姑娘和苏苏名声,不能叫人告发高跃买凶杀人的事,只能想法压着给高跃的任命书。科举进士大部分都会授官,只是京官还是地方官,是富裕地方的七品县令还是贫困地方的八品县丞,是即刻授官还是等个三年四年在授官,那就要看各人各家的本事了。
宋家找人压着高跃的任命书,这事瞒不过高跃的岳父齐大人,毕竟这齐大人是汪阁老的女婿,高跃任职一事也是齐大人早就找人宴客的定好了的。
只说齐大人其实早就发现,宋家对这高跃居然连一点面子情都没有,不过是宋家的姨娘和庶女帮着舅舅瞎折腾。可那时候,齐家的庶女都嫁过去了不说,还被高跃哄得死心塌地。好在齐大人认为这高跃还是有点本事的,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可如今,宋家居然明着出手打压高跃,这断人前程犹如杀人父母,是不共戴天之仇,齐大人就有点嘀咕了。那边高跃还美滋滋的等着带着娇妻上任呢,这边齐大人招了高跃前来问话,无外乎就是和宋家有什么过节?又说了宋家打压一事。
那高跃一听这个,冷汗都出来了,脑子里瞬间闪过“宋家知道了”,只面上却是一片愁苦,“岳父也知道我那姐姐,出身着实不光彩,只她到底是我亲姐姐,拿出大笔银子供我读书,我也盼着给我那姐姐点底气,便是当不了平妻,当个二房,也好过受气。只宋家三房的太太是宋老夫人的亲侄女,宋老夫人向来护短,便是一个丫鬟都看的眼珠子似的,为了侄女,看我不顺眼也是有的。”
要不怎么说这高跃要是有个梯子,准能成大事呢,瞧瞧人家这话说的,既显得自己有情有情义还无辜,又说了宋家老夫人简直就是无理取闹。
只这齐大人能入了汪阁老的眼,成了他女婿,又四十刚出头就成了正三品的吏部左侍郎,那也不是个傻得。只高跃回了家,借酒浇愁喝的双眼通红,抱着娇妻求安慰,那齐家庶女第二天就回了娘家。
齐大人最疼这个庶女,加上庶女的姨娘吹了几晚的枕头风,又把自己身边长得最好的丫鬟给了齐大人做了通房,在后宅之事糊涂的齐大人就被姨娘通房哄得应下好好替姑爷谋划谋划。
只宋家也不是好惹的,齐大人也没想着硬拼,便请人说情做东请了宋大老爷吃酒。宋家上下早就通了气,大老爷去是去了,也应了和解之意,双方各退一步,高跃的任命书也很快下来,庆安县八品县丞。
这庆安县是北地有名的县,盛产一种进贡香梨,有山有水,也很是富裕,若是干得好,年年评优不说,只凭着进贡香梨也能结识一批权贵。
只差就差在只是县丞,上面还有县令,而这县令,却是文昌侯手下的门人,不仅是世家子,还是正经有头脑的,也是想外放攒资历,高跃想要出头,也是呵呵了,到时候当个十年八年县丞,黄花菜都凉了。
只不过,这些高跃都不知道,他只觉得自己这门亲事真是值了,能让宋家吃瘪,就是妻子蠢点也无所谓了。而齐大人也不知道,还和宋大老爷哥两好呢。
齐家后宅,齐夫人冷笑,这就是小瞧女人的下场。汪阁老是谁?汪阁老是她亲爹,齐大人想知道什么,不该知道什么,得她说了算。宠妾,那就是个玩意儿,和她一般见识太掉价,她就静静的看着她作死就行了。
这些都是后话,如今,宋家刚使人出力压着高跃呢。
因五姑娘过来,老夫人怕她说什么难听的叫苏苏下不来台,早就吩咐丫鬟婆子下去,屋子里只留下苏苏和秦嬷嬷,只说五姑娘走后,剩下三人都没有说话,随安堂上房一片寂静。
好半晌,苏苏走到老夫人跟前,跪下,“老夫人,叫奴婢出府吧!”世子夫人和钱嬷嬷还是小瞧了老夫人和秦嬷嬷的手段。
三姑娘管着家先前却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这件事本身就很奇怪,秦嬷嬷不止暗地里要查是谁散布流言蜚语,也奉命查到底是谁出的手,遮住了三姑娘的耳目。
说实话,秦嬷嬷并没有查出是清风轩的人出的手,但宋家就那么大,不是大夫人,不是二夫人,更不会是老夫人,外院爷们不会掺和这事,姑娘们除了五姑娘都与苏苏交好不说,她们也没有这样的能耐。那下剩还有谁,又还有谁有这样的手段,简直就是明白的不能在明白了。
其实钱嬷嬷也和高跃犯了一样的错误,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画蛇添足,多此一举。
老夫人看着跪在自己身边的苏苏,半辈子掉眼泪次数五个手指头都数的过来的她,轻易就红了眼圈,“你这是挖我的心啊!”
苏苏抬起头,美丽的星眸中全是止不住的眼泪,“老夫人,五姑娘说的,奴婢不全认,但最后一句奴婢认,奴婢在府上,总会刺了某些人的心,而这些人,都是您想要爱护的,奴婢舍不得,也不愿叫您为难,叫奴婢出府吧。如今奴婢主不主,仆不仆的,自己也感觉实在没意思。出了府,等奴婢在进府看您,奴婢才能挺起腰板来,当您是亲祖母般看待。”
宋老夫人摸着苏苏的头,“什么都叫你说了,还叫我怎么说!傻孩子,你说你就不能糊涂些?”宋老夫人使劲闭了闭眼,眼泪顺着脸颊留下来,她就怕这自己最疼爱的孩子应了那句“红颜薄命”,“慧极必伤”啊!
“出去吧,出去吧,出去了也好,我老了,就怕护不住你了呀!”
苏苏失声痛哭,仿佛要把一生的委屈都要哭出来,上辈子父母缘浅,这辈子颠沛流离,好不容易得了一个仿若祖母般爱护自己的人,如今也要失去了,纵使锦衣玉食,苏苏依旧觉得,活着,太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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