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女眷见了苏苏带着杨芳姐儿进了花厅,皆是吃了一惊。
只因为两人和先前完全不一样的装扮和气质,尤其是杨芳姐儿。
她们对苏苏的天香国色和嫁妆丰厚已经有了直观感受,便是现在有人说“洪家大奶奶是金童玉女转世”,怕也是有人信得。
但看到杨芳姐儿的改变就由不得她们不吃惊了,便是杨老太太和杨芳姐儿的亲娘——杨大太太,都不敢相信那是杨芳姐儿!
只那人到底是不是自家孩子,她们还能没数?或者说是不敢相信不过一会儿功夫她们到底错过了什么?怎么自家孩子跟换了个人似的。
虽然说杨芳姐儿有一种蜜汁自信,但此时在人前也有些扭捏,不过想到她在师傅房中那一面一人高的水银镜中看到的景象,小姑娘虚荣心渐起,学着师傅教的,对着众人轻轻一笑。
余光看到小姐妹们眼中的羡慕嫉妒,心中的小人狂笑不止,若不是苏苏轻咳了一下,脸上明媚阳光的笑容差点就要崩了。
杨老太太扫了一眼虽然变的漂亮但实际上还是那么“肤浅”的孙女,暗骂了一声“狗肚子里装不了二两香油”,心里对苏苏能如此看重自家也是挺满意的。
至于苏苏能指点指点芳姐儿那丫头,倒算是意外之喜了。
苏苏将杨芳姐儿推到杨老太太跟前,向着众人微微一欠身道:“我来晚了,怠慢了贵客,等一会儿,我罚酒三杯,给大家赔不是。”
众人听了,忙道无碍。杨老太太也道:“定是我们家芳姐儿调皮,麻烦你了。”
苏苏笑着摆摆手,“是我们家丫鬟不小心将芳姐儿的裙子弄湿了,再没有叫客人穿着湿裙子的道理。可巧芳姐儿和我的身量也差不多,便带着她去房里换了一身衣裳。老太太,您看看,可还穿得?”
杨芳姐儿来时,穿的是一件蜜合色绣缠枝小碎花的茧绸小褂,下面搭配月白绣小朵红蔷薇的百褶裙,外罩一件樱桃红的短比甲。
梳着复杂的流云髻,插着金银簪钗和三两朵绢花。
华丽倒是华丽,只看上去颇有些头重脚轻之感。
外加上芳姐的长相颇为英气,尤其是那两道剑眉、不是太精致的五官,配上这么一身装扮,就像男扮女装,诡异的很。
只如今,她换了一身精致的胡服,那胡服是最正宗的石榴红色,样式是翻领、小袖、紧身,腰系一条镂刻人物故事纹的白玉腰带,说不出的华贵。
发髻也换成了一个简单的单螺髻,中间戴着一朵酒盅大小、红宝石攒成的海棠花;左侧插了一支赤金嵌碎宝石的蝴蝶簪。
那蝴蝶翅膀由金箔打造,薄的似纸,走动间,翅膀轻轻颤动,映衬着那朵宝石花,就像在花间飞舞一样。
若只是换了衣服头面倒还罢了,众人还不至于吃惊成这个样子。
只说先前芳姐儿那双剑眉是整张脸最大的败笔的话,如今则成了最大的优点。
不知何人给芳姐儿上的妆容,配着那样的眉毛,更显得她英姿飒爽,神采四溢。便是往常那种不招人待见的娇纵之气,也成了傲骨铮铮了。
真可谓是化腐朽为神奇了。
杨老太太叹道:“这若还穿不得,那怕是只有金缕玉衣能穿了。”
而在座的众人也是心思各异。年长的到罢了,除了头一回感觉杨芳姐儿也是大姑娘之外,就是想着这杨芳姐儿家世还算不错,只性子有些娇纵,若是能改了,也不失一个好媳妇人选。
而在座的大姑娘小媳妇更看重的倒是苏苏将腐朽变神奇的本事了,只恨不得是自己的裙子湿了,也叫苏苏给她们来一个大变活人,那热切的眼神,只看得苏苏头皮发麻。
好在这会儿已是到了中午,苏苏一声吩咐下去,厨房里就热火朝天的开工了。
丫鬟婆子们撤了茶水点心果品,然后一道道凉热素荤的菜品摆了上来,只叫众人目不暇接。
浓香下饭的有:鱼肚炖老鸭、酒焖火腿、糖笋松鸡、云和海参、红烧鲍鱼、鸡腐燕窝、驼峰清炖火肉、鸡髓烧鹿筋。
精致凉爽的有:翡翠虾仁、蘑菇杏腐、芝麻酱拌芽姜干片、笋尖炒黄芽菜、鹅油炸的拖粉苹果片、鸡油炸的拖面菊叶。
喝的酒水有:参药酒、清淳松子仁酒、绿豆曲的薄荷冰梅酒、惠泉酒、桂花蜜酒。
另有蜜饯、点心、饭食、汤品、果汁、甜食、水果等,就不一一细说了。
只说开席苏苏就自罚三杯,只叫一众武官女眷拍案叫好,大呼痛快。只道仙女下了凡尘,有了人气儿,立马就感觉亲近了不少。
苏苏陪着几位老太太、太太,还招呼着各家的奶奶、姑娘,又叫众人见了这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本事。
而下首姑娘们单独坐的那桌,此时顾不得那些个再没见过的吃喝,已经是议论纷纷。
杨芳姐儿感受着小伙伴们的嫉妒羡慕,得意洋洋的道:“苏姐姐收了我当徒弟,往后每三天来一趟洪府,跟着师傅学习规矩礼仪、大家闺范,以后怕是没空和你们闲玩了。”
几个姑娘的眼神、脸色都变了,她们也想拜师。
要知道自然不会只有杨小山一人提起过苏苏的来历。虽说是丫鬟出身,但那可是伯府老夫人跟前最得宠的丫鬟,京都诸多贵人眼前的红人,连宫里娘娘们都赏过东西。
几个姑娘都不傻,不说苏苏如今的身份,只看风姿仪态,不说与之结下师徒缘分,只说跟着她学上一丝半点接人待物的做派,以后便是找婆家,可选择的也不是眼前这一亩三分地上的人物了。
苏苏自是不知芳姐儿这丫头沉不住气,在小姐妹跟前一通显摆,叫友谊的小舟差点翻了船。小姑娘之间的友谊其实很微妙,可以好到穿一条裙子,暗地里却也有攀比,好在如今还没有“塑料姐妹花”一词。
苏苏自是早就注意到了这边的沉默气氛,看着芳姐得意的笑,想来也知道她说了什么?暗地里叹了口气,这丫头确实有点缺心眼,算了,缺心眼的总比十万个心眼的叫她更放心。
这边苏苏劝酒夹菜,想着叫来客务必尽兴。
西北的女人,原就爽快大气,尤其是军户家的女人,男人们出征沙场,家里的女子既当娘,又当爹,一个人就能撑起半边天。
年轻的妇人还顾及着婆婆在场,不敢太肆意,但年长的在苏苏的热情攻势下渐渐放开了手脚,待到宴席散,竟是都喝高了。
好在苏苏早就想到这种情况,叫人收拾出了客房。
饭毕,媳妇、闺女们服侍着自家的婆婆、娘亲到客房更衣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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