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苏和孙妈妈一起出了花厅所在院子的院门,然后相视一笑。
“妈妈演得就和真的似的,我还真以为有比我来的早的客人呢?”
孙妈妈一笑:“奴婢可不是演的,家里是真来了客人,夫人正陪着。只不是今儿个一早到的,而是昨天来的。”
苏苏想了想,能叫孙妈妈说是贵客的,这西北恐怕也没有几个人了。
“难不成是秦三夫人来了?”
孙妈妈一怔,然后笑道:“姑娘打小就敏感聪慧,如今大了,心思更是七巧玲珑了。可不就是舅太太来了,还带着表小姐。”
“好妈妈,你给我说说,免得一会儿见了秦三夫人和秦姑娘失了礼数。”
苏苏自是已经见过秦三夫人的,那是秦三夫人以姑母的身份到宋家给世子夫人当全福人。
那时候苏苏还生怕秦三夫人认出她来,哪里知道人家早就知道她在宋家不说,连自己当日死遁一事也多亏了人家。
苏苏对秦三夫人的印象还源于十三娘的记忆。
在十三娘的记忆里,秦三夫人是一位很好的舅母,见了她,每每都要给许多好东西,姨娘虽然每每叹息,但也叫她收下了。
苏苏后来还是从七姐姐口中才知道秦三夫人为何大费周折的相救于她,原来还是源于苏姨娘遗泽。
只苏苏更加明白,人死如灯灭,更别说人家救了她,又暗中照顾哥哥,已经是还了姨娘的恩德了。
虽说如今有秦姨在中间,但苏苏认为,两方相处还是自然而然的好。
孙妈妈略给苏苏说了说秦三夫人和秦姑娘的喜好、性子,很快就到了正房。
孙妈妈径直带苏苏进去,屋子里已经屏退了服侍的丫鬟婆子。
苏苏进了门,就听见一个十分娇媚慵懒的声音正与秦姨和另一个想必是秦三夫人的妇人逗趣。
苏苏以前从来不相信有什么“好听到叫耳朵怀孕”的声音,但如今她信了。
若说她自己的声音婉转悠扬、如梦如幻,就像夏日清泉,好比大雅之音。
那屋里那位姑娘的声音就是珠圆玉润、甜如浸蜜,就像冬日暖阳,好比靡靡之音。
简单说,就是一听她开口,只不说内容,光听声音就叫人的骨头都酥软了。
苏苏心想,先前刘府的人见了她,都曾提过“表姑娘”,想来就是这位姑娘了,光听声音就知道是个美人。
而在长相上能和自己媲美的美人,苏苏还真没见过,便是禧妃娘娘和宋四姑娘,也还差了点。
待苏苏进了屋,一眼就看到坐在罗汉榻两侧的秦氏和秦三夫人赵氏。
在她们下首坐着一个正背对着门口的姑娘,苏苏没来得及细看,就低头给秦氏和赵氏见礼。
秦氏叫孙妈妈扶起苏苏,笑道:“好孩子,快过来见过你舅母。”
苏苏走到跟前,又重新给赵氏行了福礼,“洪苏氏拜见赵夫人!”
赵氏起身亲手扶住苏苏,“快别多礼,太见外了,私底下便叫我赵姨吧。我愧对你们生母啊!”
赵夫人如今不过才四十出头,虽生育了三子一女,看上去却也不过是三十少妇一般。
美貌自是不用说,气质更是不凡。若说苏苏所见的人中,在气质上有哪个堪与她做比的,大概就是宫里的禧妃娘娘了。
赵氏上身穿着豆绿镶边孔雀蓝底绣凤凰牡丹纹的潞绸对襟褙子,露出鸭卵青色中衣的小立领,领口儿扣着一枚赤金镶红宝的牡丹花,搭配着一条鸭卵青绣五彩折枝牡丹的马面裙。
发绾倾云髻,正中戴着赤金镶白玉观音满池娇的挑心;左侧三支赤金累丝嵌白玉的祥云簪;用鬓角用一朵栩栩如生的豆绿牡丹压发。
苏苏原以为那那牡丹是纱堆的,想着居然比宫里赏下来的宫花还要精致,竟和真的一样。细一看,哪里是像真的,分明就是真的,不禁暗自咋舌。
要知道,豆绿、姚黄、魏紫、赵粉,共称牡丹四大名品,随随便便一株都要值上千两银子。一般人家只观赏尚且要小心翼翼的,如今赵氏直接掐下来当成鬓花用,而且还是只能戴三四个小时的一次性用品,可真是够豪的。
却说苏苏听了赵氏这话,忙道:“赵姨这么说才是叫我无地自容呢,若不是有赵姨出手相助,哪里容得我在宋家平安长大!”
赵氏已经从秦氏那里知道了苏苏这几年在宋家的生活,她虽知道苏苏在宋家过得不错,宋老夫人待她不薄,但没想到主仆二人竟有这么深厚的情谊。
“宋老夫人慈祥宽和,能在她身边教养,倒也不算辱没了你的身份。”
苏苏抬头一笑,颇有些云淡风轻的味道“我有什么身份,不过是穷秀才家的女儿罢了,老夫人疼爱我,是我的福分呢!”
赵氏看了看秦氏,秦氏无奈道:“嫂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孩子自小就聪慧过人,如今大了,更是心有七窍,这么大的事,哪里还用的着我说。”
赵氏看着苏苏,眼中也满都是无奈,拉着苏苏的手,道:“好孩子,苦了你了,只当时你的眼睛、容貌都太出色了,不远远送了你走,我怕啊!”
她怕苏苏被充入宫廷,若是待大了被皇帝看中,那可就不是像恭亲王那么好对付了!
苏苏忍不住轻拍了拍赵氏的手,“赵姨,我都明白,我打心眼里感谢您。便是以后不能正名,我就不是阮家血脉了不成?我和七姐姐、十姐姐和几个哥哥弟弟,就不是一家人了不成?”
赵氏使劲握了握苏苏的手,“你和你姨娘一样,都有一颗淡然的心。”
说到这,怕苏苏想起她姨娘又是伤心,赶忙转移话题道:“给你介绍介绍你秦表姐,她大你半年,却再是不如你懂事的。”
左边下首坐着的姑娘在苏苏与赵氏叙旧时就一直安安静静的,直到这个时候听了这话,才笑对秦氏道:“姑妈,您可看着了,我娘又开始嫌弃我了。人都说孩子都是自家的好,怎么到了我家就反过来了。先前说我连珍姐儿那小豆丁都比不得,这会子来了一个天仙似的妹妹,我娘心里越发没我了!我干脆给姑妈当女儿算了!”
苏苏在秦妙说话时就已经转身,只见了一个雪做肌肤花做貌,浑身都洋溢着热情娇媚的美人。
她靠坐在椅子上,行为举止都规范的很,但苏苏却仿佛看到了一只慵懒的波斯猫,又见她小嘴巴巴的,说的是不依委屈的话,听着却是撒娇的音,真真叫人想捧在手心里疼爱。
这姑娘穿的一身石榴红绫的齐胸襦裙,外罩水红轻容纱的大袖,长发只用一根红玉雕荷花盛开的长簪绾了。
除此之外,耳朵上是一对儿小睡莲的血玉耳坠儿,雪白的脖颈和手腕上是一长一短的一条血玉珠串儿,越发显得的她冰肌玉肤,白的发光。
再加上妖娆妩媚的长相、高挑曼妙的身材,可谓是风情万种。
若说苏苏自己是那九天上的仙女,那眼前这位秦姑娘就是人间的尤物。
苏苏不知怎的就想到在秦三夫人去给世子夫人铺床时,府里流传过得一段八卦。
据说当年文昌侯府家的嫡女看上了镇国公府的庶出三公子一事,可是闹的满城风雨。
虽说赵氏生的也好,但秦姑娘与她不过有三分相像,眉眼间更像亲姑姑秦氏,想来更多是遗传了父亲那边的长相。
只看这位姑娘的相貌,苏苏就能想象出那位迷的赵氏不知道东南西北的秦三老爷是何等“风华绝代”了!
苏苏想的一时发呆,在外人眼里就是看着秦妙发起了呆,只叫在座三人好笑不已。
秦妙性子原也高傲,先前听母亲和姑妈说起苏苏,竟把她和自己相提并论,听话音,自己竟还多有不如,虽不至于气闷,心里到底存了比较。
只今日一见,真真是服气了。
自己长相艳丽娇媚,声音也是好比吴侬软语,生气也和撒娇似的,叫她自己也心塞的很。
她自己也明白,若不是她出身高贵,光凭她这幅相貌就不是当大家主母的料儿。
好在她出身高贵,又有一对疼爱她的父母和三个妹控的哥哥,让她能够肆意张扬的活着。
如今见了苏苏,一看就是乖巧懂事人人喜欢的,可偏偏命运多舛,好好的国公府贵女却成了下人丫鬟,也是够悲催的,也好在苏苏如今也是否极泰来了。
秦妙上前拉着苏苏的手,笑道:“好妹妹,见了你,我总算知道什么叫‘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了。”
苏苏回过神来,见她浅笑间好比枝头桃花,灼灼其华,又听了这话,也笑道:“见了姐姐,我才相信曹植描写的洛神确有其人,真是‘皎若太阳升朝霞,灼若芙蕖出渌波’。”
而秦氏和赵氏则面面相觑,然后哭笑不得的道:“你们这算不算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呢?”
秦妙和苏苏也是对视一眼,两人异口同声道:“我们这叫英雄所见略同。”说完,两人相视一笑,颇有些惺惺相惜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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