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楼里混乱着,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怎么了,这连个评书也不让说了。”
又有人附和道:“是因为敢做不敢当吗?”
然后又是一阵吵吵嚷嚷。
易如欢皱了皱眉。
小二突然端了份糕点走到了他们的桌旁,借着摆放高点的动作对易如欢说了句什么。
易如欢点点头那小二便退下了。
顾南城见状挑眉:“你们的人?”
“怎么?”易如欢笑道:“宫里的不好说,但这京城大大小小的茶肆里人手还是很足的。”
其实易如欢接手千几阁时,便发现,历代千机阁主在京城安插的人手都格外的足,她也一直在怀疑易天楼与京城的联系。
是以,在她得知师父于京城失踪的时候,亲自来了京城。
“你的人也来了。”易如欢指了指门口。
季星云正皱着一张娃娃脸,苦大仇深地看着拥挤的人潮,考虑着怎么挤进去。
顾南城失笑:“走吧,咱们出去吧。”
两个人便逆着人潮走了出去。
到了安静一些的地方,顾南城笑着道:“你猜猜我接下来要说什么?”
易如欢哼了一声:“进宫呗。”
转过身摆了摆手:“慢走不送!”
顾南城看着她的背影,眸光深邃,缓缓地,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易如欢背着手在街上转了转,偶尔路过几间茶社,无一例外地都乱作一团。
她想起刚刚小二给她传递的信息。
今日,所有说此评书的说书人,都被人杀害了。
有些在去往茶楼的路上被乱刀砍死,有的被拖到了暗巷里,有的干脆浮尸于河湖之上。
最多的,便是如同刚刚易如欢所目睹的一般,死在了台上。
若是寻常的情况,围观的百姓早就被吓的哄然而去了,可偏偏又有人混在人群中刻意引导,将这群百姓的怨气给引出来了。
真是下了一手狠棋啊。
宁国舅看来要和熹文帝真真正正撕破脸了。
皇宫,御书房。
“那群百姓是怎么回事?”熹文帝大怒道:“围着宫门做什么?造反吗?”
站着御书房内的大臣们顿时噤若寒蝉。
“陛下,顾相来了。”
守在门外的内侍匆匆前来禀告道。
“快让他进来。”
顾南城从从容容地走了进来,步伐不紧不慢地恰到好处,还带着一种莫名悠闲和安然的感觉。
众人见他来了,心中都松了口气。
顾南城是一个很特殊的丞相,平日里最喜欢往翰林院里跑,要么就是和礼部的几个人争论争论礼制。
上任以来做的动静最大的事就是规范了一下官制。
当初顾南城要做这件事情的时候,所有人都到抽了一口气,改官制可是件大事,一时间,都拼命地往顾府里塞礼物,希望顾相下手轻些。
但这些礼物都被原封不动地推了回去。
几个世家看了,心里都是“咯噔”一声,莫不是又像前朝那个什么什么丞相要弄一个什么什么革新吧?
这是坚决不能同意的,几个世家坐下来一商量,连刺杀的计划都定好了。
结果次日上朝,顾南城文邹邹地说了好大一堆话,一众大臣云里雾里的听了好久才琢磨出来,丞相大人不过是嫌令牌不好看,有些官名与胤朝的礼仪不符。
愣是一个人都没动。
众人这才放心下来。
共事一段时间后,他们又发现,顾南城处理事情的本事不小,那些吃力不讨好的事到了他手上,起码能平平稳稳地办好。
而且这个丞相又相当乐意处理烂摊子。
每一次宁国舅和闻衍把事情搞得乌烟瘴气,熹文帝拂袖而去之后,顾南城都默默地把耽搁的事情处理掉。
就好比上一次的西部赈灾之事,慕容谨言返京之后,顾南城又分别去了西南和西北一趟。
宁国舅和闻衍一开始都动了拉拢顾南城的想法,后来发现顾南城立场坚定,挑不出错,也不碍事便随他去了。
是以,在顾南城这个坚定的中立派的影响下,朝中的不少大臣都以此为标榜,结果顶不住宁国舅和闻衍的压力,画虎不成反类犬地成了“墙头草”一派。
“陛下,微臣带了份东西。”顾南城将手中的东西交给冯公公:“此乃最近流传于京城的评书。”
熹文帝早就知晓此事,但戏还是要做下去的,他装模作样打开评书,发现首先便是说黄生如何如何无能,如何如何搜刮民脂民膏,如何如何欺压百姓。
他虽然听闻衍说过这份评书,但没有这么详细,一看之下,火气上涌。
更好外面传来一声响亮的“宁国舅到!”
熹文帝便直接将评书朝走进来的宁国舅砸去。
宁国舅被砸了个正着,沉下脸:“陛下此乃何意?”
“你不知道这是什么?”熹文帝怒道。
宁国舅看了看自己脚边的东西,皮笑肉不笑地道:“这东西微臣自然认得,不止微臣,这京城百姓都知道了,陛下还是想办法安抚民心吧。”
这评书中描写最为详实的便是“黄生”如何借职位之便搜刮民脂民膏,再加上一些夸大之词,和刻意引导,有些百姓已经围到了宫门口。
“陛下不妨把此事交给臣处理。”闻衍开口请命道。
熹文帝皱了皱眉,却是看向顾南城:“丞相怎么看?”
“陛下,臣不擅长处理此事。”顾南城面不改色地回答。
“那丞相觉得谁擅长?”闻衍问道。
“督主和国舅都很擅长。”顾南城看向熹文帝:“还请陛下决断。”
其实这件事处理着不难,熹文帝还不算昏君,在宫门处闹事的,多半是宁国舅安排的,还有一小部分是看热闹的。
若是采取一些强硬的手段,那些人基本上就会一哄而散。
当然,以后史书上大概不会好看。
“闻衍去吧。”熹文帝对闻衍道。
“遵命。”闻衍眯起一双桃眸,笑盈盈地看了宁国舅一眼,眉梢的媚色连京城中最好的花魁都比不上。
但他的眼底却是一片寒凉,杀气很重,又因此带起了一种惊心动魄的艳丽。
他行至宁国舅身旁,极小声的,貌似还带着几分刻意伪装出来讨好的:“爷可要小心了,以前的事,一桩桩,一件件,奴可记得清清楚楚。”
凉意沿着宁国舅的脊背一点点地爬上心头,他抬起头,像是失了理智般,冲熹文帝道:“陛下就不怕留下千古骂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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