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之后,邹子语又一次拜访了国师府。江思远也习惯了他的到来,就敞开大门的欢迎。
邹子语在客堂里随意的走了几步,找了一把椅子坐下,慵懒的靠在椅背上,拿了个空茶杯在手里把玩,道:“师兄,来到你府上,你就不请我喝杯茶?”
江思远转头看向立在一旁的侍婢,侍婢会意后便欠身退出了客堂。
邹子语眼皮都没抬一下,道:“我记得,秋水沏的茶很香,好久没尝到了。”
邹子语从不掩饰自己来国师府的目的,每次都会提到孟秋水,也见过几次,如果对方不是江思远,不是邹国大国师,他绝对会直接把人抢过来。可是这人是江思远,他在朝中的势力几乎和自己制衡,一时半会不好下手。
江思远微微提了一下衣摆,在邹子语旁边气定神闲的坐下,慢条斯理的说道:“按理来说,殿下也应该尊称秋水一声嫂子,或者国师夫人。”
江思远说的确实在理,邹子语也懂这个道理,但他从来都是直呼秋水。
邹子语道:“师哥,你我二人就不必隐瞒了,你和秋水什么关系,我还不知道么?”
这时侍婢也正好把茶送了上来,倒了两杯出来便立即退下。
江思远喝了一口茶,道:“殿下是清楚,可是,现在整个邹国上下可是都知道太子殿下你觊觎着国师夫人,还三番五次的前来,殿下也不知道避嫌?”
邹子语瞟了一眼放在桌上芳香四溢的清茶,也不喝,把手放在食指上的狐狸头骨戒指上转来转去,笑道:“师哥也真是有意思,到处传别人觊觎自己夫人。”
被他这么一传吧,邹子语想对孟秋水做点什么更是缩手缩脚了,他也没能做什么,只是不定时的频繁拜访国师府,不管见不见得到孟秋水,他都会来。
江思远对此不置可否,正准备下逐客令,忽然一个人快步走进了客堂,正是他派去暗中保护孟秋水的护卫。
此人见到邹子语并不吃惊,躬身行礼道:“太子殿下,国师大人……”似乎是想禀报什么事,但是因为邹子语在有点犹豫,而邹子语也没有半点要回避的意思。
江思远心里有种不好的感觉,沉声道:“何事?说来。”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
“我们跟丢了,再跟上时,只看到小公子,夫人,夫人不见了。”
江思远:“附近都找过了么?”
“都找过过了,没发夫人踪迹,就先把小公子送回来了。”
江思远摆摆手,道:“派人继续找。”
“是,属下告退。”
那护卫才一出去,邹子语也迅速跟了上去,就像丢的是他自己的夫人一样,而江思远还坐在位子上不焦不躁,面无表情的喝着茶,就像走丢的不是他的夫人一样。
他就这样坐在桌边一杯接一杯的喝,最后茶喝完了,嘴也烫红了,无事可做,拿着一个空茶杯坐在那里,眼里一片空茫,“啪”的一声,茶杯终于掉到了地毯上,没碎,只是在原地转了几圈,就停了下来。
屋子恢复了寂静无声,静得可怕,一片空虚。江思远目不转睛的盯着地上的空杯子,想捡起来但没捡,慢慢抬起双手,把脸埋在掌心,躬着背一动不动,静得像块石头,也不知过了多久,肩膀才隐忍又克制的抽动起来……
他知道,这一天迟早要来,只是是不是快了点?那天在孟秋水房前,他就知道她是一定会走的,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慕铮那个时候在房里,可不管是什么原因,孟秋水心里已做出了选择,她选了慕铮。从见到她的第一眼,他也知道自己此生注定爱而不得,可还是越陷越深。
江思远给慕铮提出的条件是:如果孟秋水不愿意见他,慕铮这辈子也不能来看她一眼。可是他的条件只是如果,那如果孟秋水心里还是有慕铮,那又该怎样?可是他偏偏又那么了解她,知道在她心里一直有慕铮,也只有慕铮,只是她自己不愿意承认罢了。
慕铮说得没错,不是自己的,不要强求,就像是找别人借了一件东西,捏在手里再久,也不是自己的,最后还是得还回去,握的越久越是舍不得。他甚至没有在孟秋水面前表现过一丝一毫的爱意,只是以挚友的身份陪在她身边,注定没有那个姻缘,又何必让她知道,徒增烦恼呢?
慕铮把孟秋水带走了,少钦留了下来,也算是遵守约定了。想到少钦,江思远从迷茫中清醒了些,比起情爱,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而对孟秋水,现在要做的是,就让她能无所顾忌的离开。
江思远用手心在脸上揉了一下,才无力的把手垂在身体两侧,向后仰靠在椅背上,眼睛半眯着,脸色微红而又潮湿,几根乱发贴在脸颊上,稍显狼狈,靠了一会儿,迷茫的眼神才渐渐晴明,他终于还是睁开了眼,捡起了掉落在地的茶杯,转身走进里屋。
等江思远再出来时,与先前的颓唐比起来判若两人,此时的他换了一身黑色劲装,气度从容不迫,儒雅中透着锋芒,目光沉静坚毅,似不经意中给人以无形的压迫感。江思远走到院子里,足尖轻点飞身从墙头跳了出去。
及时,皇城戒严,太子下令,只许进不许出,如有硬闯者,格杀勿论!
皇宫禁卫军在大街上齐刷刷的站了好几排,一部分人马把每个可能作为出口的地方围得水泄不通,另一部分人马开始挨家挨户的搜查,看来是这位太子殿下在找什么人,莫不是重要逃犯?
只有去找人的才知道,太子殿下在找的根本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只是一个女人,而且这个女人还是国师夫人。国师大人尚且还坐在府中稳如泰山,而太子殿下却沉不住气了,看来那些传言果真属实。
不过是为了一个女人而已,至于弄得这样满城风雨吗?真是小题大做,可是也没人敢多说一句不是,只能硬着头皮的找,还是祈祷那位国师夫人赶紧出现吧,不然不知道这位祖宗又要怎么折腾了。
邹子语本来就喜怒无常,性格乖戾,大家人前都尊称他一声太子殿下,毕竟没人会闲命长,可是在大多数人心里,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邹子语捏着戴在食指上的狐狸头骨戒指,一脸阴晴不定的在空旷的大街上上来来回回的走,忽然在花开满楼前停了下来,抬头看了一眼门头上的额匾,念道:“花开满楼。”一低头,走了进去。
喜欢一梦秋水请大家收藏:(321553.xyz)一梦秋水艾草文学阅读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