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潇儿坐在桌前,一只手肘支撑在桌子上,双眼紧闭,有些疲倦的揉着太阳穴。也不知是怎么了,从昨日起就一直莫名的心慌,一晚上都没睡好,今儿又从早上到现在眼皮就突突跳个不停,真是够烦躁的。
房间里没有别人,她总嫌那些宫娥笨手笨脚的,就都谴退了。
凌潇儿正要昏昏沉沉的睡去,忽然一个声音在这一片安静中突兀的响起:“老奴叩见皇后娘娘。”
凌潇儿显然被小小惊到了一下,正欲发作,又觉得这声音甚是熟悉,便狐疑的睁开眼看去,居然是执事太监富公公。他不在陛下身边伺候,怎跑凤栖阁来了?
虽然不解,但这个富公公深得先皇重用,慕疆对其自然也是持了几分敬重,也不知一个太监是怎么在宫里混到这等地位的。凌潇儿也不能怠慢了,忙起身扶起富公公,问道:“富公公来此所为何事?”
富公公站起身,又鞠了一躬说道:“陛下在唯尊殿等娘娘,有事相告,还请娘娘移驾唯尊殿。”
有事相告?既不让富公公转达,也不自己来,看来慕疆要说之事是只能在唯尊殿说的事了。凤栖阁虽然是皇后的寝宫,但也难免藏了些耳朵,而唯尊殿就不会了。
富公公见她已想的差不多了,便俯首道:“皇后娘娘,请。”
凌潇儿微微颔首,便向着殿外走去,富公公则跟在她身后。
到了唯尊殿,富公公把凌潇儿一直引到里屋,才退出去关好门。
慕疆听到响动,从屏风后面绕了出来,凌潇儿微微欠身,道:“臣妾见过陛下。”
慕疆握住她的手,拉着她来到桌前坐下,一直不开口,凌潇儿抬起头,这才看到他愁云满面的样子,心里很不舒服,可是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舒服,便问:“陛下叫臣妾来此,是要告知何事?”
慕疆一副不知道如何开口的样子,迟疑片刻,道:“摄政王府昨夜起火,把整个西院给烧了,摄政王刚好在里面。”
凌潇儿更是一头雾水,她知道慕疆一早就打算对江思远下手了,现在不是正合了他的意吗?怎么他反倒看起来还有些为难的样子,莫不是觉得我会心疼慕铮住过的那间屋子?其实凌潇儿倒不是太愿意回想起在太子府的点点滴滴……
等等!太子府!凌潇儿这才反应过来摄政王府就是太子府!无端端惊出一身冷汗了,一把抓住慕疆的手忙问道:“那……凌琳回来了没有?”
心中却是已知答案,肯定没回来,若是回来了早就在凤栖阁了,但她心里还是抱有一丝希望。
慕疆长舒了一口气,但依然还是沉重,毕竟凌琳虽然只是个侍女,但跟凌潇儿一同长大,情同姐妹,看着她一脸的希望,不忍心浇灭,但也没办法现在就给她找一个凌琳出来了,只得实话实说:“搜遍整个摄政王府,并未见到凌琳,整个帝都城里也没有。”
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凌潇儿眼前一亮,握住慕疆的手更紧了,问道:“那……夕晨公主那边……”
慕疆回道:“我已去过夕晨殿了,云儿去过东院,可并没有见过凌琳。而且,自从凌琳去了摄政王府的第一天,就没人见过她了。或许那个时候就已经……”
慕疆不知道怎么说下去,这样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而唯一可能知道凌琳去向的江思远早就永远闭上嘴巴了。
凌潇儿眼里的光逐渐暗淡,她松开了慕疆的手,说道:“陛下,臣妾告退了。”
不等慕疆做出任何反应,她起来转身就走,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在摇摇晃晃,头好晕,视线也越来越模糊,忽然眼前一黑,身体向前倾去……
“潇儿!”慕疆一个箭步上前,把她接在怀里,随即大呼道:“来人!喧太医!”
贴身太监贵公公并不多问,甚至连屋里的情况都没看,应了一声,就忙向着太医院的方向跑去。
帝都城外,梨家庄,阿梨家的老房子里,一个眉目清秀的女子和一个七八岁的小儿正坐在桌上闲适的整理着一些药草。
女子面目清淡,眉眼恬静,着了一身淡黄色衫裙,头发随意而又松散的绾在脑后,插~了一支精致的凤头钗,天鹅般修长的脖颈上隐隐约约垂下一根红线,拴住了一块挂在胸前的白玉,整个人浅淡素雅。只是耳上戴了一对红珊瑚耳坠,使整个人都明艳起来。
凤头钗和这对红珊瑚耳坠,还有坠在心口的白玉,她只带走了这三件东西。
那小儿整理得很是细心,他把一捧药草放到篮子里,有些不解的问道:“娘亲,那些人怎么都叫你陆姑娘?还好像跟你很熟的样子,娘亲是经常来这里么?”
女子答到:“这里的村民并不认识我,他们只是认识我现在的样子,这位陆姑娘是娘亲的姐妹,只是……已经不在人世了。”说到这里,女子幽幽叹了口气。
小儿这才反应过来,现在眼前的这张脸并不是娘亲的真实面貌,便安慰道:“少钦记起来了,这位陆姑娘还在锦绣大道给过少钦好吃的,是个好人,父亲说了,好人死了是要到天上的,娘亲莫担忧。”
提到父亲,女子脸上涌现出一种深深的眷恋之情,但转瞬即逝,笑道:“少钦说的不错,娘亲这就宽心了。”
少钦盯着她的脸看了一阵,有一种少年老成的担忧,说道:“娘亲带着这人皮面具可闷得慌,之前亚父带着少钦去宫里时,也是整天带着一张面皮,可真是难受死了。”
每天贴着一张人皮面具,确实是不舒服,不过出现在着梨家庄,还是打扮成阿梨的样子比较合适一点,也顺便给村民们看看病,跟阿梨和江思远在一起待久了,医术自然是懂一点,一些常见的小病症还是应付得过来的。
看少钦担心的样子,女子答道:“不难受。”
少钦也回道:“等亚父来,我们离开这里,娘亲就不用戴这个面具了,也就不会闷了。”
正在这时,听到门外一阵漫不经心却又沉稳的足音,少钦激动的从椅子上挑了下来,走到门口,女子也跟着起身。
一个青衫男子静静站立在落叶纷飞的院子里,浅笑道:“我回来了。”
“亚父!”少钦忙跑过去拉住男子的手。
他也低头抱起少钦,抬眼对立在门口的女子说道:“我们走吧,秋水。”
女子朝他笑盈盈的点头,抬脚迈出了门槛。
几日后,慕疆接到了从边关传来的消息,慕铮没有抵达边关,而是半路上杀光所有守卫,逃走了。
慕疆自然是勃然大怒,下令:慕铮违抗皇命,于振远关前勾结前朝余党叛逃,一经发现,杀无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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