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铮走得很急,走到国师府门口,凌聪只以为他要从大门直接闯进去抢人了,也快步跟上去,手中的剑已出鞘半寸有余。
可是慕铮略过了国师府,向前走去,凌聪暗自松了一口气,毕竟也没人喜欢打架,尤其是他这种懒散的人。
跟了一路,凌聪也才发现,慕铮根本就没有目的地,而是在街上闷头乱走,毫无章法,看来内心是烦躁无比了,烦可怎么办?当然是喝酒了!
“走嘞!”凌聪简单粗暴的将慕铮一把拉进街边一家酒坊,把慕铮按在桌边坐下,自己则坐在慕铮对面,背对着街,轻轻把海棠放在桌上,高声呼喊道:“两大坛酒!最烈的!”
小儿一甩抹布,小跑过来,笑道:“两位客官,咋酒坊的酒可是出了名的烈!可是要两大坛?下酒菜想吃点什么?”
凌聪:“就两大……”
慕铮:“四坛。”
凌聪:“……就四坛,先把酒拿上来!”说着递给小儿一锭银子。
小二:“……好嘞!”接过银子,又一甩抹布跑走了,很快就有些吃力的提了四坛比头还大的酒一一放在桌子上。
小二打开其中一壶,放上两个大碗,道:“小的这就给二位客官倒酒……”
慕铮手速更快,把桌上另一壶酒也拆了封,递给凌聪,凌聪接过后他才拎起自己那一坛道:“来,先干一杯。”
小二在一旁陪笑,心道:这可是一坛...
干杯自然要意思的撞一下,凌聪也拎起酒坛,习惯性的要跟慕铮碰一碰,可是,一碰上,两个酒坛就碎了……慕铮也真够意思的!
凌聪:“……再来两坛。”
慕铮:“四坛。”
小二:“……好...嘞!”反正给的银子足够付酒钱了。
小二很快又提了四坛酒上来,很识趣的全部打开了,不算刚才撞碎的那两坛,刚好六坛。
慕铮又拎起一坛,凌聪也拎起酒,主动递过去轻轻碰了一下,慕铮端起酒咕噜咕噜就喝起来,不一会儿一整坛酒就见了低,而慕铮还是很镇定脸不红心不跳的好好坐着。
店小二不由得在心里竖起大拇指,转而又一脸期待的看向凌聪。
凌聪也抱着一坛酒,不过只喝了一小口,对上店小二热切的目光,打哈哈道:“我只是个陪~酒的。”
店小二有些失望的去招呼别人了,这时慕铮又抱起第二壶酒咕噜咕噜的喝了起来。
凌聪纠结了下,还是苦口婆心的对着慕铮说道:“虽然本公子阅酒无数,千杯不醉,可也知道这么个喝是法不对的,伤胃,还容易醉,会发疯!”
他才一说完,慕铮忽然双目猝然大睁,直接跳过桌子冲出了酒坊!
“说不得?!”凌聪一脸崩溃,忙拿上佩剑追了出去,可没追几步,慕铮又突然刹住脚步在街上站定,凌聪险些撞道他身上,刹住脚步,有些无奈的说道:“要是醉了,我们就赶紧回去洗洗睡吧!”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一个男的约另一个男的赶紧回去睡觉?行人都抛来惊讶又嫌弃的目光,凌聪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是有多口不择言,而此时昏黄的灯光似乎也变得更柔和,更暧昧了。
凌聪只想立马消失,道:“走吧。”没听到慕铮回答,他又拉了一下慕铮的衣服,慕铮岿然不动。
凌聪这才去看慕铮的脸,一看之下,被惊了一小把,慕铮就像活见鬼了一样,直勾勾的盯着前方,活生生把自己站成一尊雕像。到底是什么让以淡定著称的慕铮露出这幅表情?
没理由啊,这么点酒慕铮不至于会醉啊!正郁闷时,凌聪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稚气的道:“娘亲,看那边!”
凌聪寻着声音看去,那也正是慕铮目光所及之处,刚才发出声音的是一个孩子,他正一手指着街边的一个买糕点的摊位,另一手则被一个白衣女子牵着。让人不解的是,大晚上的那女子怎么还戴了一顶垂着薄纱的斗笠?完全看不到脸。
让凌聪不解的是,那孩子不是少钦又是谁?江思远心真够大的,昨天少钦才被慕铮发现,而他居然还放着孩子满大街的跑?!而且,凌聪观察到,他们身边,一个守卫也没有。
少钦叫她娘亲?这白衣女子又是谁?而就买此时,凌聪也发现了,慕铮那炽热的目光,看的不是少钦,而是那个少钦叫做娘亲的女子。那眼神,赤~裸直白奔放,就像恨不得一把将那女子头上的斗篷一下扯下来!
似乎连天都感受到慕铮的热切,刮起一阵邪风,微风扬起了盖在那白衣女子面上的薄纱,那女子也就刚好把脸转向这边,刚好对上了慕铮的眼,刹时面露震惊之色,整个人就像慕铮一样,也定住了。
面纱落下,重新遮住了女子的脸,可是,一眼就够了,短短一瞬间,天地万物仿佛消失了一样,让他们眼里只看得到对方,也认出了对方。他们就这样,隔着人来人往,遥遥相望。
那张脸,凌聪自然也看得一清二楚,头皮一阵发麻,心道:果然是活见鬼了……不过嘴上还是说:“慕铮,你媳妇……”
那张脸,分明就是慕国王宫大殿之前惨遭白马踏躯之刑,碎成一摊烂肉的孟秋水,或着说是前朝公主宁白玉!她看慕铮那眼神,也不是单纯只是恰巧长得像孟秋水可以解释的。
慕铮从失神中清醒过来,他向前走了一步,而不远处的那个白衣女子似乎有些害怕的向后趔趄一步,慕铮看在眼里,步子一顿,但也只是片刻就不再犹豫的大步向前走去。那女子连忙拉起少钦,转头就走,慕铮看到走得也更快了,扒开人群,引来一连寸抱怨,但那些人一看慕铮满是黑气的脸也不敢多说什么。
凌聪也一路跟着,眼看慕铮离她只有不到十步的距离了,忽然,不远处传来一声高呼:“回避!太子殿下驾到!”
凌聪无奈的扶住额头,邹子语真是无处不在,还好死不死的出现得这么巧!
话音刚落,街角处奔出两驾铁骑,紧跟着的是一辆疾驰的华丽马车,邹子语无疑就坐在马车里。
人群顿时乱成一团,纷纷忙着向两边躲避,只有慕铮一人往道路中间扑,状似疯癫,一脸痴狂,完全无视疾驰而来的马车,就在马车快要撞到他的前一秒,凌聪使出浑身力气,猛的把他拉了回来,两人向后跌坐在路边,狼狈至极。众人只觉得慕铮是喝多了了发酒疯。
邹子语的马车在街上疾驰,一路驶向国师府。
要是让他看到慕铮,那恐怕要直接提剑冲上来了,凌聪忙不得多想,用只有他们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了句“别忘了你还顶着一张邹子语杀母仇人的脸!”,便赶紧拉着失魂落魄的慕铮回之前的那个酒坊。慕铮也不反抗,想必心中已然权衡利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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