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邹子语才从震撼中抽身而出,渐渐放松下来,调侃道:“没想到师兄脾气那么大。”
江思远调整了一下坐姿,优雅斯文的搭起一条腿,舒坦的笑道:“没办法,憋太久了。”太久没有这样畅快的战过一场了。
要不是浑身浴血,江思远看起来就像个温和的读书人,无法想象在这里大开杀戒的会是这样一个慈悲的人。
邹子语嗤笑道:“我差点忘了,第一次见师哥时,师哥就是邹国顶尖的杀手了,本来就是个刽子手。我都差点以为师兄你是个只是个医者了。”
江思远摇头,也笑道:“都是吧。子语,你我之间可还有事没了解。”顿了顿,声音也沉了下去,“阿梨,她可是我妹妹啊。”
听到这个名字,邹子语居然嘴角一抽,脸一下子就僵住了,“确实是该了绝了......但不是现在。”
既然江思远知道了,那想必秋水也知道阿梨死的真相了。阿梨……呵!这个傻女人。居然到死都没有一点点责怪邹子语的意思,这恰恰也是邹子语所不能忍受的,她凭什么就没有一点怨恨?!
江思远缓缓站起身,道:“这可由不得你。”
邹子语却胸有成竹的反问道:“是么?”
也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一阵响动,而且还不小,不是一两个人能造成的响动,感觉地面都在微微震动。
江思远微微皱起了眉头,邹子语侧过身,用眼神示意江思远看窗外。
江思远信步走到窗前,放眼望去,原本空荡荡的大街站满了黑压压的一片禁卫军,竟有好几百人。
邹子语褪去了脸上惯有的邪气笑容,严肃的说道:“师哥,抱歉了,你我之间的了绝以后再说吧。来会师兄,我又怎会单枪匹马前来呢?所以才带了这五百人的精锐部队前来助阵。”江思远从未在他面前展示过真正的实力,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而且照现在这种情况来看,他是真的打不过啊。
江思远怒极反笑:“呵!如此阵势!殿下也太瞧得起我江某人了!”
果然,江思远一生气,马上就换了称呼,邹子语感觉自己就是在太岁头上动土,忙道:“失陪了。师兄,别忘你是邹国人就好。”
邹子语办自己私事的时候找的都是江湖人士,就像驻守在这秋水镇的守卫军,都是他召集的各国的江湖中人。这次他特地带了邹国禁卫军,因为他笃定江思远不会与本国将士拔刀相向。
江思远道:“从未忘记。”
也就是这个时候,又有一百来号人涌了上来,把江思远团团围住,皆一脸戒备之色。一路走来,遍地尸骸,虽然心有畏惧,但也毫不退怯,果然是邹国的好男儿!
邹子语向为首的将军吩咐道:“看住国师大人就行了,必要时候再动手。”
“是!殿下!”
邹子语快步走下了高楼,略显急切,带上三百人马朝秋水镇外唯一的一条路奔去。
以江思远一己之力要杀尽这座高楼中的所有江湖人士并没什么问题,并且他也办到了,但是同时要把这秋水镇的所有宁国人人,几十户人家都撤走,那就不是他力所能及之事了。而江思远行事向来独来独往,整个邹国之内也没人敢这么做。那么能做这件事的,就只有慕铮了。
好在邹子语在建这秋水镇时,就考虑过或许会有这么一天,所以整个小镇四面环山,通往外界的只有一条路。慕铮他们带了那么多手无寸铁的百姓,走不远的,只要沿着这条路追下去,总会追到的。一定要在那条渡河那里截住他们,过了河就难追了。
高楼之上,江思远站在窗前看着邹子语带着一批人马绝尘而去,悠悠吐出一口气,心道:看来只能帮你们到这里了。便想用手背擦一下脸上还未干透的血,可是一抬手就听身后“噌噌噌”数声刀剑出鞘的声音,才反应过来,不单这一下,他在这里的每一个动作都会使守在屋子里的这些禁卫军如临大敌。念及此,他也不好意思再动了。
这时,身后一个声音响起:“国师大人,多有得罪。”
江思远回头,看到一个黑衣男子,神色冷然,不同于这里的所有人,他的刀完全没有出鞘,也并无任何紧张的神色,正是这队人的领队将军。
见江思远回过头来,那人抬手,掌心向上指着屋里的那个主座,继续说道:“国师大人,请上坐。”
江思远道:“也是,打了一架,还真有点累。”便转身朝主座走去,原先把他团团围住的禁卫军都战战兢兢的自动让出一条道来。
江思远坐下,问那领队将军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答:“属下十弦。”
“十弦。”江思远重复了一遍,便又恢复了一开始的姿势,一手握住蝉翼剑自然下垂,一手的手肘支在椅子的扶手上,手掌扶额,不再说话了,微微低下头,不一会就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国师大人竟然睡着了?!虽然确实如此,但是谁也不敢怠慢,皆屏息凝神,大气都不敢坑,不然怎么死都不知道。唯一气定神闲的恐怕就只有那个叫做十弦的领队将军了。
约摸过了一个时辰,那坐在主座上双目紧闭的男子才轻轻叹了口气,睁开了眼,所有人那握住剑柄的手又不由得一紧。
江思远放下那只支撑着额头的手,开口道:“回去吧。”
回去?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太子殿下的命令只是在这里守住国师大人,可是没说别的,万一国师大人有下一步动作了怎么办,他们岂不是要命丧于此?可是如果什么也不做,在太子殿下那里也是死罪。而这个时候江思远已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动手是死,不动手差不多也是死!他们本以为可以守在这里撑到太子殿下办完事,可眼下这种情况根本不可能了!纷纷向十弦投去询问的目光。
十弦开口命令道:“让出一条道来,护送国师大人回府!”
禁卫军闻言才慢慢让开,江思远收起了蝉翼剑,缓步走下了楼,十弦已命人驾了一辆马车停在门口。
在黑暗的屋子里待久了,似乎有点不适应这正午的骄阳似火,江思远用手挡了一下眼睛。
十弦躬身道:“国师大人,请吧。”
江思远走到马车前,正要上去,忽然停了下来,转身看着十弦,问道:“差点忘了,太子殿下可是让你等在此处守着我,你就让我这么走了?”
十弦道:“太子殿下只是不让国师大人跟上去罢了,在这里和回国师府并无差别。国师大人要去哪,属下也拦不住。不过属下也相信,国师大人不会为难属下。”他其实是在说属下相信国师大人不会对邹国将士下手。对大国师,邹国将士都怀有敬畏之心,他也不例外,只是他的敬多余畏。在十弦心里,邹子语是邹国太子,也是个疯子。
江思远不由得多看了这人两眼,才上了马车,一路上风平浪静的回到了国师府。邹子语自然也收到的江思远回府的消息,也算是在他意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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