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黑衣人走进指挥营帐对着邹子语耳语几句就迅速离开。没过多久,邹子语也出了指挥营,去往自己的营帐。
孟秋水正软绵绵的趴在桌前喝茶,听到响动转过头冲来人浅浅一笑,邹子语微微一愣,秋水这几日跟以往有所不同,对他太顺从了。
邹子语慢慢清醒过来,这不对劲,她一直都不愿意仔细多看自己一眼,而这些天怎么……莫不是在筹划着什么?
秋水啊,你把一切想得太简单,那就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邹子语不徐不疾的走到桌前坐下,看着孟秋水手上的一串手串,他记得这是阿梨前些日子编的,他随口说道:“秋水,我看你这手串似乎快要散了,拿来我去给你处理一下。”
“嗯。”孟秋水没有多想,就解下手串递给他。
邹子语接过手串随意的装到了怀里,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就说:“秋水,茶凉了,我去换壶热的。今晚月色不错,等我回来带你出去走走。”
她调皮一笑,点头说道:“你要快点回来。”
他稍作停顿,然后提着茶壶走出了营帐。
邹子语走到伙房把茶壶放在一边,就端了一碗粥转身去了阿梨的营帐。一眼就看到了那些放在案上的小小的衣裤和鞋子,厌烦的神色一闪而过,转瞬就换上了春日暖阳般的笑容。
他走到她面前,像往常一样勾起食指在她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说道:“小傻瓜,怎么不乖乖歇着呢?”温暖的手掌抚上她的小腹,“可别累坏了我们孩子。”
“知道了。”阿梨梨涡浅笑,脸上已有了为人母的一种慈爱温暖,“也不知道生下来是男孩还是女孩,这两天我也闷的慌,又不能帮你做什么,索性就给孩子做些衣服鞋子了。”
阿梨,你可是帮了我大忙。邹子语在心里暗笑到。
邹子语把粥放到她手里,“快吃吧,待会可就凉了。”
阿梨接过粥没吃几口就听到帐外有人说道:“殿下,属下有事禀报。”声音里有几分急切。
阿梨有些不舍,但嘴上还是说:“快去吧。”
“那我待会过来。”邹子语从怀里掏出一块帕子递给阿梨,连带着掉出一件小小的东西。
“常欢……”她想叫住他,可是他已经出了营帐,她只好蹲下身捡起他掉在地上的东西。
那只是一普通的手串,却看得阿梨心里莫名的一抽。她再清楚不过了,这是她亲手编给秋水的手串。她也清楚的记得,秋水说过她绝不会轻易摘下来,怎么会从常欢怀里掉出来。
一个念头从阿梨脑海里闪过,在知道了孟常欢实则是邹国太子邹子语的那一天,他也告诉了她,他和孟秋水不是亲兄妹,秋水是他救回来的女子。秋水那张脸,生得实在是美……
阿梨忽然就感到不安起来,很多事突然就想不通了,她得好好想想。
邹子语在走出营帐的时候,撤走了阿梨帐前的守卫,让他们半个时辰后再回来。接着他去伙房提了一壶热茶回了自己的营帐,孟秋水依然趴在桌前。
他坐到她的对面,给她倒了一杯热茶,周遭瞬间弥漫起淡淡的玫瑰香,她喜欢玫瑰的一切味道,他深知她的喜好,早在这军中存了很多风干的玫瑰。
这玫瑰花,用来泡茶,清香怡人,她定会喜欢的。
果然,孟秋水喝得心满意足,他在一旁耐心的看着。等到她确定不喝了,他才拉住她的手说:“今晚月亮很远,秋水我们出去走走。”
孟秋水点头应允,邹子语就在她面前蹲下身,她扶着桌子站起来,很习惯的就趴到他背上搂住他的脖子。
邹子语没费什么力气就站直了身,背她出了营帐,她实在是太娇小了。
今晚的月亮确实很圆,挂在满天星斗中,月华如水,温柔的抚摸着一草一木。
孟秋水在明亮的月光下可以看到邹子语的侧脸,心突然就柔软起来。他的过去,他的痛处,其实她是听过的,她知他这一路走来有多么艰辛,所以才会变成如今的样子。她疏远他,是因为她有些怕他。
而现在的邹子语,似乎又回到了初见时的样子,亲切的像个哥哥。而不是那个令人生畏的乖戾怪诞的男子。
“子语,其实你笑起来,真的很好看。”孟秋水忍不住说了这么一句,她不知,他真心的笑,也只是对她一个人。
“嗯。”他淡淡应了一声。只要你在身边,我便时常欢喜。
他和她再不说话,就这么一直沉默着。他背着她静静走在万籁俱寂中。
时间差不多了,该回去了。
阿梨在营帐中,手里握着那手串,一直看,一直想。常欢说了,秋水不在军中,可这手串从哪里?他又怎会把它揣在怀里?近几日他待在自己身边的时间也越来越短,更没有在自己这里过夜了。还有,他对秋水总是那样关切。从前,见面的时候少,他大多数时间都是和秋水在一起,可秋水不是他的妹妹……
不!常欢和秋水不会骗自己!不会!阿梨拿着手串走出了营帐,直接跑到了邹子语的营帐,守卫也没栏,她就进这么去了,里面空无一人。
可眼前的一切,是那么真实,足以说明一切。
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是两人份的,桌上放了一股热茶,淡雅的玫瑰香气是秋水的喜好。卧榻边上放着一双小小的绣鞋,那是秋水那样的小脚才有的尺寸……
阿梨不信!她迈着千斤重的步子,来到衣柜前,打开……里面有秋水和他的衣服……
此生最爱的男子,此生最亲的姐妹……
阿梨想大哭,想尖叫,可是她流不出一滴泪,发不出一点声音,一失神跌坐在地。
也不知坐了多久,她才踉跄起身,跌跌撞撞的走出营帐,今生今世再也不要见到这两个人了,她要走!
可是,她最不想见的人,就在她跑出营帐时撞上了!
邹子语面上虽没什么表情,可怎么看他都是幸福的,而被他背在背上的女子此时正一脸错愕。
阿梨的表现就像是自己才是被捉奸的那一方,侧过身子一头撞进自己的营帐!
邹子语倒是淡定从容,依然不疾不徐的把孟秋水背进营帐,放在榻上坐好了才出去。
惊慌失措之后,孟秋水闭上眼睛,露出释然的微笑,阿梨,让你看清爱上的是一个怎样的人,未尝不是件好事,离开吧,就算是让你跟我,也总比在他身边强。
可是,邹子语会怎么解释,这个时候阿梨还会相信他吗?阿梨的心思纯洁的如梨花般干净。
孟秋水扶着营帐边缘,一步步挪到帐外。
“啊!”阿梨的营帐忽然传来一声低呼。
孟秋水霎时冷汗直冒,这分明就是阿梨的声音!
她不顾一切连滚带爬的冲进了营帐,眼前的一幕几乎要让她昏厥过去!
阿梨正对着她,胸口一片刺目的红,她朝着趴在地上的孟秋水,于虚空中伸出手……
邹子语立在一旁,垂着双手,看不出有情绪。
这时孟秋水才看清楚,阿梨的胸口被一把滴血的长剑刺穿,她就这样对着她伸出手,眼神里透着纯烈的痛苦,她想对她说什么,可是张开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就这样,身子朝前重重的栽倒在地。
再看他一眼吧,此生最后一眼,那个她初见就爱到死的人,原来是个这么无情的人。可是,她临死之前做的最后一件事,不是责怪他,她依然护着这个狠心的男子,就算知道他根本不爱自己……
阿梨用力支撑着,爬到邹子语脚边,伸出满是鲜血的手,死死拉住他的裤腿,吐出最后一口气,微弱的唤了一声:“常欢……”
邹子语低下头,竟然被那垂死之人脸上的表情震撼了!
她没有怨,没有恨,她在笑,那笑,是成全。
为什么?!
不等他蹲下身去拥抱她,她的手,沉沉垂下……
梨花落地,无声无息。
那把刺穿阿梨身体的剑还悬在原来的位置,滴着阿梨的心头血,剑身通体漆黑透着暗红,孟秋水顺着剑看去,终于看到了那个握剑的人。
竟是……慕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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