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叶良辰嫁给宫景辰,她回尚书府的次数寥寥无几。如今她心中却有颇多的感慨,每一处风景都勾起了她的回忆。
走过这些熟悉的地方,叶良辰细细的看着。这里的一切都没有变,只不过是变得陈旧些罢了。
记得那个小亭子,还是她以前总喜欢上去坐坐的,还有那方小石桌,她以前在上面还刻过字呢。
这一切的一切,都好像像昨日才发生一样,却不曾想,已经发生了整整四年,这四年了,这座小亭子似乎有些不经风雨,而周围植物的长势却是愈加繁荣。
她轻轻地走在小道上,经过自己以前熟悉的每一处。心中忽然有些惆怅和惘然,时间过得真快,她记忆中的东西还是旧时的模样。也许,她这一生怕是很长。
听到她长长一声叹息,三夫人笑着缓和道:“老夫人在心中一直念叨着太后娘娘,今日太后娘娘能来,老夫人心中一定开心极了。”
叶良辰回眸浅笑,三夫人依旧是往日那般温静,笑起来端庄好看,不过岁月在她身上沉淀,更多的还是优雅。
二夫人亦是没变,虽然看起来比较端庄,但是底子里还是精打细算的那种,倒是可爱。
不过看到宫氏后,她心中难过极了。以前的祖母,如今是消瘦了很多,脸色有些惨白,尽是生病时的折磨。
以前她的眼里颇有威严,如今的她只专心于听外面的风声,似乎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趣,眼里平淡如水,带着被病魔折磨的痛苦。
叶良辰走过去赶忙坐在宫氏身旁,拉起了她瘦如枯枝般的手,目光中满是心疼的模样,她吸了吸鼻子,最后缓缓的说道:“祖母,良辰不孝……现在才来看你……”
她知道祖母生病已经有些时日,所以如今的愧疚更加严重。
祖母现在的样子,分明就是和病魔抗争了许久,只是在等待着什么,所以支撑着那一口气。
她的目光愈加柔和,声音里都有些呜咽。
宫氏听到她的声音后,才慢慢的回过神来,直到看到她后,脸上挂着一丝久违的笑意。
“良辰,你来了呀,祖母在这里等了你好久了,祖母就知道你会过来看祖母的……”
宫氏的气息很微弱,但看上叶良辰的目光还是像以往一样慈爱,带着满满的满怀欣喜。
她那没有血色的唇向上勾起,苍老的手掌想慢慢的扶上叶良辰的脸颊。
叶良辰笑着握住她的手:“祖母,良辰不仅来了,华儿和雨泽也来看望你了。你一定要好起来,我们都担心你。”
叶良辰话音刚落,两个小孩子就已经把脑袋挤在榻前。
叶雨泽小脸上是一阵紧张,轻轻的摇了摇宫氏:“祖母,雨泽来看你了,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雨泽背诗给你听。”
“好孩子。”宫氏伸出枯瘦的手掌轻轻的揉了揉叶雨泽的头发,双目中带着点点的笑意。
小丸子这时候也凑在她的身旁,轻轻的扯着她的袖子,有些撒娇似的说道:“外曾祖母,你快点好起来,华儿也要背诗给你听。”
小丸子对宫氏的印象很深刻,因为打出生起,外曾祖母总会过来看他。
“一样都是好孩子。”宫氏看着这两个活泼的小孩,眼里有止不住的慈祥和笑意。
最后她又轻轻蹙眉,目光渐渐的深沉下来,拉着叶良辰。倒是认真的说道:“良辰,如今祖母最放心不下的还是你。你现在虽然贵为太后……但是朝堂之上需要步步谨慎……明明还是个孩子,却要撑起宫家基业。祖母很多次想起,全是心疼和担心。”
“祖母原以为你嫁给景辰会和和美美的过完这一辈子,他也会好好的护着你一生。只是却不曾想,景辰这好端端的偏偏过世了,留下你一个人……”
“祖母有时候就在想,为什么当初不替你寻个别家好儿郎……”
宫氏长长的叹息了一声,眼里写满了对叶良辰的心疼。
“祖母,现在的日子虽然辛苦了些,但是良辰却觉得也好,最起码不会得出空闲去想景辰。”说到这儿,叶良辰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
宫氏看着眼前的这个傻孩子,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无奈的笑了起来,最后又接着说道。
“良辰,你是我们叶家的骄傲,我们叶家这么多年来也没有出过一个太后。只不过我想起你来,每每都是心疼。如今祖母最放心不下的也是你……”
“现在华儿还这么小,你要把他教导成千古明君,便是有千般万般的不容易,以后的路也是好些。”
宫氏紧紧的拉着她的手,同她讲了很多好多的话。她如今也最放心不下的是叶良辰,所以她止不住叮嘱。
两人谈话谈了很久,直到深夜叶良辰才坐上马车回宫。
她的脑海里不断的浮现着祖母的话,还有她那苍白的容颜。
她刚刚回宫,就传来了宫氏已逝的恶噩。
这个结果明明已经在预料之中,可是听到这个消息后,她还是软软的瘫倒在了世安宫,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伤心,只是眼里总是有不断的有泪水涌出。
祖母待她恩重如山,临死之前最放心不下的是她,关怀备至的还是她。
然而她在祖母生病时却未尽孝道……
其实这样也好,祖母年纪大了,最受不了的便是病痛的折磨。
那一夜叶良辰未眠,坐在皇宫中的玉阶上,呆呆的看着天上的月光。今天晚上的月亮是个小月牙,发着微弱的光芒,而天空中却有一颗流星划过。
宫氏死后,她的媳妇孙子孙女都哭成了一团。
刘妈几乎是哭瞎了双眼,公主虽是寿终正寝,可是她依旧舍不得她离开这个世间。
公主说过,她死后要把她和叶年应葬在一起。那么她便为她守陵吧,也算是报答公主的恩情。
叶良辰特意追封了她为一品夫人,又重拾了她公主谥号,让她风光大葬。
她知道祖母不喜欢这些,可是她能为祖母做的仅有这些。
以后的每年,叶良辰都会带着小丸子如约而至的去看宫氏,为她扫墓祭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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