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月上中天,高齐轩面无表情的站在未央宫一片漆黑的寝殿门前,身边跟随候着的是一群宫人
他们都大气不敢喘,好生瞧着这帝王的神色。
“皇后睡下了?”过了半响,高齐轩才开口道。他的声音不咸不淡,听不出任何情绪,就如同往日一般。
槿兰的心终归还是没有放下,她向前走了一步,俯身恭敬道:“皇上,娘娘说白日里赶车累了,恐扰了皇上的安稳,便提早睡了。”
高齐轩神色未变,只是眼眸里似是浮上些许笑意,“也罢,皇后今日确实累着了,来日方长。”
众人听着他别有意味的话,心中皆是一惊,这皇上怎么对皇后娘娘的举动这般宽容,他们都以为今夜必是一场暴风雨。
惠萍、锦萍偷偷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在心中松了一口气。这皇后娘娘刻刻为她们出难题,这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日子也是不好过啊。
高齐轩瞧了眼那黑漆漆一片的寝殿,“既然皇后已经就寝了,那便回去吧。”
他身边的內侍忙上前问道:“皇上要去哪位娘娘处就寝?”
“朕还有政事要忙,回了紫宸殿。”高齐轩转身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不容他们再说一句话。
內侍幽幽叹了一口气,急忙跟上了他的脚步,高声吩咐道:“摆驾紫宸殿!”
见高齐轩走了,惠萍、锦萍连忙上前去扶槿兰。槿兰因长时间屈身,腿脚早已麻木失去知觉了,好不容易在借着她们的力起了身来。
“姑姑可有事?”惠萍一双眼眸紧盯着她,关切问道。
槿兰笑着摆了摆手,手指揉了揉自己麻木了的腿,柔声安抚道:“无事,这等你姑姑我暂且还受得了。”
锦萍瞧了眼那紧闭的寝殿门,有些忿忿不平道:“姑姑,这皇后娘娘为何这般折腾我们。再这般下去,这脑袋搬家的日子我瞧着也不久了。”她拧着秀眉,猛地一跺脚。
槿兰瞟了一眼寝殿的方向,脸上的温柔立刻敛去,严肃道:“许是我平日里太过娇惯你们,才容得你们如此放肆!”
惠萍一瞧槿兰生气了,忙拉着锦萍俯身道:“姑姑,是我们失言了,还请姑姑莫要气坏了身子。”
槿兰恨铁不成钢道:“你们跟着我学了这么久,还是如此不争气。”她幽幽叹了一口气,“这皇后娘娘哪里是在跟我们过不去,分明是在与皇上较劲。”
她瞟了眼撅着脸的锦萍,“这等事,你一介小小宫女也是能管得了的。”
锦萍像是泄了气似的垂下了眼眸,缄默不言。
槿兰转头盯着寝殿,似是有意,也像是无意般说道:“这娘娘也是心中有结想不开,终究身陷在这深宫当中,无所依靠,这性命脆弱的不过就是皇上的一句话而已。”
华卿娆于一片幽暗之中坐在椅子上,她对高齐轩的到来以及她们的话,都听的一清二楚。
她不是不清楚这其中的利害,她只是觉得自己已是一条残命,报不了仇,她这般辛苦的活在这世上又有何意义。
她曾以为赵煜是她的良配,甚至想抛却仇恨,与他归隐山林。但如今一看,不过是她的又一痴心妄想。
月色朦胧,包裹着她单薄的身躯,却抚不平她心中的伤痕。
次日清晨,槿兰起得格外的早,顺带着还去惠萍、锦萍的房间拉起了还睡意朦胧的她们。
“姑姑怎么起得这般早?”惠萍素手揉搓着眼里的睡意,不解问道。
槿兰将她们随意搭在屏风上的衣衫拿了过来,柔声解释道:“昨夜是娘娘第一夜在宫内就寝,我恐娘娘睡得不安稳,今日早些去瞧瞧还安心些。”
锦萍接过衣服,笑容灿烂得好似三月的春光,“还是姑姑想得周全。”
她们几个人收拾妥当,去了寝殿时,华卿娆已着了中衣坐在镜子前,似是没有精神般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着长发。
惠萍瞧了眼窗外的日头,如今怕也只是刚到卯时,这娘娘为何就已经起了。她心下一阵后怕,若不是听得槿兰姑姑的话,今日又要犯下大错了。
“娘娘穿得如此单薄,受了风寒可怎么好。”槿兰朝着锦萍使了一个眼色,锦萍快步走到屏风处拿了一件外衣给华卿娆披上。
槿兰打量了一下华卿娆的脸色,发现有些憔悴,开口问道:“娘娘昨夜可是没睡好?”
华卿娆拢了拢身上的衣服,脸上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淡笑,“不过是睡得那般早了,醒的也早罢了。”
槿兰知晓她是在说谎,定是一夜未眠,但面上也并不拆穿,好声道:“娘娘睡足便好,一会儿各宫的娘娘来请安,也要有的应付了。”
华卿娆放下手中的木梳,拢着衣服站起身来,抛下冷淡的一语,“你叫她们回吧,我不见。”
槿兰顺着她话笑着应道:“是,奴婢这就派人前去告知各位娘娘明日再来。”
华卿娆回眸更正道:“不是只今日不见,以后也不会见。”
槿兰脸上的笑意不减,“是,奴婢明白。”她转头柔声吩咐道:“惠萍、锦萍,你们还不快速速去各宫娘娘处禀报。”
惠萍、锦萍迟疑地相互望了眼,这算是个什么事,怎么姑姑也不劝着点娘娘,就这般来?
她们张了张嘴,未说出话来,也未动弹。
槿兰瞧出她们的心事,面上故作佯怒道:“还在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
惠萍偷瞧了眼华卿娆的背影,暗叹了一口气,俯身道:“是。”接着,拉着锦萍就快步走了出去。
槿兰缓缓转过身来,取出高齐轩送来的衣衫,“娘娘换上件衣服吧,虽是夏日,这早晨还是凉些的。”
华卿娆转头打量了一下她手中的衣衫,只是一件普通的鹅黄色纱裙,这才松了口,用鼻音“嗯”了一声。
她看着槿兰一脸认真为她穿衣服的模样,脸色柔了下来,“你进宫多久了?”
槿兰脸上露出端庄的笑容,抚平华卿娆衣服上微小的褶皱,“回娘娘的话,奴婢12岁进宫,已经10年了。”
她扶着华卿娆坐下,拿起梳子轻柔的梳着她如瀑布般的青丝,“娘娘想梳个什么样的发髻?”
华卿娆扫了一眼镜子内面容有些憔悴的女子,手指情不自禁抚上脸颊,“随意便好。”
槿兰脑海里蓦然出现了“女为悦己者容”这句话,怕是皇上不是娘娘心中藏着的那个人吧。
“也快是要到出宫的年纪了,家中可还有什么人?”华卿娆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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