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连几天,陆安歌都是闷闷不乐的样子,萧祁睿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于师傅在上面讲着琴乐,陆安歌在下边却暗自走神了,眼睛一晃,眼角的余光看到了萧祁睿的锦缎绣松竹的衣袖,那些松竹竟然是用明黄色的金线绣的,陆安歌眼神有些恍惚,看来,萧祁睿也是出身于富贵官宦人家,而且从穿着打扮上来看,萧祁睿似乎比那个嚣张跋扈的李进出身更高些,也就怪不得那天他会说那样的话了。
“陆安歌,你来说一下,这首曲调应该先起那个音?”于妙音见陆安歌正坐那发愣,微微蹙眉,有些不悦地道。
陆安歌猛然被点名,猝不及防,根本就没听到是什么问题,站起来,支支吾吾的半天没答上来。
“我早就跟你们说过,如果来这里不是为了好好学琴,而是做做样子,那就趁早出去,我妙音司不留这样的学生!我也不会收这样的学生!”于妙音严厉地道。
于妙音凌厉的双眸一扫陆安歌有些不安的脸庞,陆安歌心虚地低下了头。
“在妙音司,不管你们是什么身份,是什么人,在我的眼中都是平等的,不要在这跟我摆什么少爷小姐的架子!”于妙音声音严厉道。
“上课不好好听讲,发什么呆呢?去外面给我站一个时辰!”于妙音面色阴沉地看着陆安歌,仿佛她要敢说一个不字,就会被于妙音赶出去。
陆安歌抬眼看了看于妙音有些生气不可商量的脸孔,只好走出了学堂,站在他们都看不见的地方,心道,这个于师傅还真是够正派的,说到做到啊!虽然说,她今天罚了陆安歌,可是陆安歌心中没有一点对她不满,因为她正直,敢说敢做。可是有一点,陆安歌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于妙音不制止李进他们那样对待徐信义呢?如果她要是出手管了,陆安歌相信,李进那些人一定不敢在欺负徐信义了,那天她明明看到了徐信义脸上的伤,可是为什么不管呢?甚至连多问一句都没有?
看着他们都一个个地走了,此刻站在走廊上的陆安歌抬头望着天空,天际低垂,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雪一样,一阵冷风扑过来,她赶紧裹了裹身上的衣服,瞥了一眼放在窗台的沙漏,陆安歌轻叹了口气,时间怎么过的这么慢?天气还这么冷,陆安歌皱着眉头,没事上课发什么呆呢!于师傅那么精明的人,自己竟然敢在她的课上走神!又怪说呢?当初可是她自己想来学琴呢!
陆安歌搓了搓冰冷的手,对着如同冰块的手哈了口气。
此刻,天空中飘起了雪花,一片一片的,下的很小,落在地上,立刻被大地吸收融化了。最后,天空中便如柳絮一般飘落下来。
哇!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京城的雪呢!陆安歌欣喜不已,伸出冻得通红的手指去接那飘落下来的雪花。先是看到那轻飘飘的雪花慢慢落到她的掌心,然后感受到一丝冰凉,看着不断飘落的雪花,陆安歌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可是脸上确实开心的笑容。
徐信义坐在学堂里,眼角瞥见窗外的一点白,下雪了?再看看学堂里,空无一人,看样子,已经很晚了,妹妹该等着急了吧?一会儿还要去九里香做工呢!再看看外面的天,还可以多练一会儿呢。他活动了一下有些酸软的手指,站了起来想活动一下身子。
徐信义合上书本,拿起身边的一个有些破旧的披风,徐信义却并不认为是一件破旧不堪的披风,相反,他就像那些公子王孙们那样,觉得身上穿上的是锦衣华服,从来没有因为衣服的破旧而让他产生丝毫的不安和自卑。
他匆匆走出学堂,一道人影却晃入他的眼睛。一身单薄的衣服,面颊因为寒冷而有些通红,可是脸上却挂着温暖如太阳的笑意,这笑意跟周围的一切是那么地不符,天空中撒着雪花周围是一片寂静和肃穆,就连空气中都充斥着一股寒冷的气息。可是眼前这个人的笑容,太过于明亮,太过于灿烂,徐信义不喜欢这样的笑容,他喜欢就像现在的天气,冷寂而孤单。这很符合他的性格。
徐信义以为看到的是陆安歌懂得瑟瑟发抖一脸幽怨的样子,在他的印象中,学堂里的那些千金大小姐们不都是这样吗?于师傅是个铁面无私的人,管你是男子还是女子,上课不好好听,一准罚站。
徐信义很讨厌学堂的人,因为他们都知道彼此的不同,所以,他们看不起徐信义。可是于师傅不一样,她对待徐信义和那些自认为是高人一等的公子和小姐们都是一样的,就凭这一点,于师傅算是在妙音司徐信义不那么反感的人,之所以不是完全不反感,因为徐信义觉得于妙音其实心里还是一个功利的人!不然她也不会收这么多贵族人家的子弟了!
徐信义没想到一出门看到的却是她自己在对着漫天飞舞的雪花傻笑,他眉头皱了皱,刚毅的脸庞闪过一丝不解,继续往前走去。
听到脚步声,陆安歌转头看见徐信义嘴巴张了张,想说些什么。徐信义像是没有看见她一样,径直往前走。陆安歌闭上了嘴,安静地看着他越走越远。心想,这个人还真是奇怪!性子这么孤僻。
心中这样想着,看着徐信义的眼神带了几分不解和幽怨,没想到,一直被陆安歌盯着的徐信义却突然转头,陆安歌猛然对上那一双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眼神,心中一跳,啊!不是吧!我想什么他都知道!我可没有说他什么坏话啊!
陆安歌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时间到了”
徐信义扔下这么一句冰冷丝毫没有温度和感情的话,就走开了。
陆安歌愣了一下,意识到他是在说她罚站的时间到了,回头看了一眼那沙漏,果然如此。
陆安歌笑了一下,看来这个人也不是那么冷漠无情。
刚下学的时候,萧祁睿被于妙音叫走了,陆安歌被惩罚罚站的时候,于妙音扫到萧祁睿有些关切有些焦急的眼神,心里不禁多了几分疑惑,免不了会多想,就旁敲侧击地题型了萧祁睿一下,他的身份,他将来要娶的人是谁。
萧祁睿看见陆安歌站在回廊上,冻得抱紧了自己,俏丽的脸庞因为寒冷而泛红,可是脸上却没有一丝埋怨,相反,唇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萧祁睿皱了皱眉,快步走了上去。
“你冻坏了吧,快披上!”萧祁睿解下身上的披风,不由分说披在陆安歌的身上。
陆安歌还来不及推辞,身上已经感到一股温暖了,向萧祁睿投去感激的眼神,目光落在他同样很单薄的衣服上,急忙去扯披风,“这怎么能行呢?你穿的也很薄啊?还是你穿上吧!”
萧祁睿却紧紧地按住她去解披风的手,声音里带了一丝不可抗拒的温柔,“我是男人,受一点冻怕什么?你姑娘家身子弱,这大雪天的冻出什么病可怎么好?”
陆安歌看着他认真地眼睛,里面似乎能倒映出她的影子。心中一跳,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呢?这下,感觉更亏欠他了,前两次的救命之恩还没有想好怎么报答呢?今天又……
如果自己和徐信义是一样的出身背景,他还会这样对她好吗?就像朋友一样地帮助她吗?
想起那天萧祁睿说的话,本来还有些感激萧祁睿嗯心情顿时减了一大半。
陆安歌和萧祁睿还没走出学堂门口呢,就看到李进和另外两个人嬉笑着进了学堂,擦肩而过的瞬间,陆安歌心里疑惑,他们不是走了吗?又回来干什么?
他们回来总不能是为了想更勤奋地练琴吧!他们都是迫于家人才来到这里的,又怎么可能那么勤奋学习呢?难道是忘拿了什么东西?还是别的什么?突然,一个想法闪过脑海!学堂里,还能有谁!徐信义!
陆安歌猛地顿住脚步,神情严肃喊道:“不对!徐信义还在学堂里!”
陆安歌就要往学堂方向走,萧祁睿却像是早就看透了李进他们要做什么一样,看着陆安歌要折回去,一把拉住了她。
“有些事,你还是不要管的好”
那天,萧祁睿说的话已经让陆安歌起了疑心,他能说出那样的话,说明他和李进都是一样的人,骨子里还都是瞧不上徐信义那样的人,不过,萧祁睿比李进他们要好的一个地方就是,萧祁睿的轻视和瞧不起都是在心里,他不会去嘲笑欺负徐信义那样的人,可是看着他受欺负了也绝对不会上去管,因为他们是有区别的。
可是陆安歌没有想到,萧祁睿他不想管,也不想让她管,难道是想让她变成和他一样冷酷无情的人吗?陆安歌是绝对做不到的!
陆安歌看着一脸严肃一副是为了她好的样子,冷笑了一声,“我和萧公子不一样,我和徐信义都是清贫之家的孩子,比不得你和李进他们身份高贵,可那并不代表徐信义他就该受你们的欺负!萧公子身份尊贵,还是不要为了我们这些人失了身份才好!”
陆安歌争开萧祁睿的手,快步地向学堂里走去。
萧祁睿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严肃地陆安歌,她的眼神里流露出的那种决绝而疏离的陌生感深深地刺痛了她,那一刻,他的心沉了几分,原来我在她心里,竟然是这样的人?!
果然不出陆安歌所料,等她赶到学堂时,李进他们正对着徐信义拳打脚踢,徐信义被他们围在中间抱着头一声都不吭。
“你们都给我住手!”
李进他们听见这声音,愣了下,不悦地抬头看去。
“怎么又是你?多管什么闲事!给我滚一边去!”李进见又是陆安歌,朝着陆安歌不悦地大声嚷道。
“该滚的是你们吧!你们几个整天吃饱了没事干嘛?干嘛整天欺负人!”陆安歌知道对于李进他这种人没什么好说的,所以一上来,态度就很强硬地道。
“怎么跟本少爷说话呢?!别以为你是女子,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李进嘴角上斜,一副凶狠的样子。
陆安歌却丝毫都不怕,脸上都是嘲讽的笑,“那我倒要看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李进本以为陆安歌只是新来的,一时兴起,善心大发,不忍心看着萧祁睿受欺负才管的,没想到,她却因为徐信义而折回来,一个女子,说话还敢这么毫无遮拦!当时就气急,上去就想抓陆安歌的肩膀。
陆安歌看着那双油腻腻的肥手快要抓住她的肩膀时,心中冷笑,正好好久没有练练手了!陆安歌眼神在那一瞬立马变得凌厉,狠狠地抓住那只肥手,重重地扭了下。
李进痛的面目狰狞,只喊,“啊!我的手!你这个臭娘们儿,快放开我!”
那两个人见李进吃痛的样子,两个人互换了下眼神,目光凶狠地朝陆安歌走来,陆安歌见势不妙,松开李进,一下把他推的老远。
那两个人知道陆安歌不是那娇滴滴的千金大小姐,看样子,还有几分功夫,就不敢掉以轻心,他们想抓住陆安歌的胳膊,虽然陆安歌会点三脚猫的功夫,可是她的对手可是两个男子啊!要是一个一个地打,陆安歌能把他们打的满地找牙,可是两个人,陆安歌未免有些招架不住了,打退了那个,这个紧跟着又上来。
陆安歌渐渐有些吃力了,陆安歌刚把那只想擒住她的手挡住,左胳膊却被牢牢地抓住,她挣脱不了,心中正急,却飞来一个笔筒不偏不倚地正好砸在那个抓住陆安歌胳膊的手上。
陆安歌望去,原来是徐信义,他刚才被打的有些站不起来了,看着陆安歌跟他们打,自己却帮不上一点忙,只好用这种方式。
那人哀嚎一声放手了,另外一个人更加凶狠地想要抓住陆安歌。
从来没有想过要要去管徐信义,他担心的只有陆安歌。
萧祁睿三拳两脚就把那两人打的倒地不起,痛的直躺在地上哎呦哎呦地叫着。
“你没事吧!”萧祁睿第一时间关心地道。
“我没事”陆安歌从慌乱中平静下来,语气淡淡地道。
“你,……你们”李进看的都呆了,陆安歌会武功她已经很惊呆了,没想到,还有个更厉害的!
李进虽四个放浪无羁不学无术的人,可是识人看人的本领还是有的,他看到萧祁睿腰间的那块玉佩就知道萧祁睿不是普通官员的公子,他的身份比他不知道要高贵多少!所以他是不敢轻易得罪他的!而且,看萧祁睿和于妙音似乎很熟的样子就知道,萧祁睿的身份不简单!
“还不快滚!以后再让我看见你们仗势欺人!我绕不了你们!”萧祁睿语气严厉,眼中似乎有寒芒在闪烁。
李进结结巴巴地说了句,“你们等着!”就和那两个人连滚带爬的出去了。
徐信义很费力地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地走的很慢,眼中似乎没有那种感激陆安歌的神情,目光依然很冷漠,当他走到陆安歌身边时,他猛地抬起头,目光中充满了冷漠和清冷,语气坚定地道,带着一种不可抗拒的意味,“以后,我的事不用你管!”
陆安歌有些惊愕,她看着徐信义就那样扔下一句冰冷的话就头都不回地走了。
这个人怎么可以这样!我刚才明明救了他,他竟然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对她还这么那么冷冰冰的!
陆安歌皱着眉头,轻轻叹了一口气。
“你不要怪他。”萧祁睿似乎理解徐信义为什么这样做。
“我没有怪他,我救他也不是为了让他感谢我!”
“以后,像这种事情还是避而远之吧”
“难道在你的心里,他们就是如此地不堪吗?就因为他们出身没有你们高贵,就该忍受别人这么欺负吗?”陆安歌转过头,眼神灼灼地盯着萧祁睿。
“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萧祁睿看到陆安歌用这种眼神看着他,心里莫名地慌了。
“有没有都不重要了。萧公子,其实,我和徐信义都是一样的人,我们不敢高攀你们这种高贵的公子哥,所以,以后我们还是保持者距离吧”
陆安歌收回目光,语气疏离而淡漠。
不等萧祁睿答话,陆安歌便一头扎进了漫天的大雪中。
看着那个有些生气又有些倔强的身影,萧祁睿收回伸出的双手,眼中充满了落寞。
算了,现在她正在气头上,什么都听不进去,还是以后再跟她解释吧。
白芍见陆安歌气鼓鼓地回到了家中,也不敢多问,在一旁低着头,一边观察陆安歌的神色。塞琉见状悄悄地让白芍下去了。
她这才走到陆安歌身边,轻声问道,“小姐,这是怎么了?”
陆安歌正一个人独自生着闷气,又不太好表露在面上,心中正暗暗压抑呢。抬头见是塞琉,便卸下了防备之心。
塞琉也知道陆安歌和萧祁睿相熟,她也没打算瞒着她,于是就把今天大概的事情讲了一遍。
塞琉听完,眉头皱的紧紧的,她跟萧祁睿接触过,前两日,陆安歌如妙音司还会带着她,后来觉得不太方便,刘没在让塞琉跟着。虽然跟萧祁睿没接触过几次,可是从他那温文尔雅而又和善的样子来看,塞琉怎么样都不能把自己认识的萧祁睿和陆安歌口中的那个和李进一样轻浮骄奢瞧不起人的萧祁睿联系到一块,难道是这个人太善于伪装?
“你都不知道,他当时说话的那种眼神和语气,好像徐信义真的就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一样!还让我以后碰见这种事情不要管,他难道把我想成是和他一样的人了吗?”陆安歌有些气愤地道。
陆安歌以前生活的地方人烟稀少,而且大都是与穷苦人家为邻,所以她从内心里嗨氏有些向着徐信义的。还有,陆安歌自小生活在兄友弟恭家庭和乐的大家庭中,对于外界了解甚少,也更不会懂得京城里人还会分三六九等的道理,所以她这样气愤萧祁睿的话也就不见怪了,这一点,塞琉很清楚,虽然她生活在遥远的漠北,可是她在皇室的这些年也让她渐渐懂得了人是有高低贵贱之分的,漠北的皇室就像京城一样,比的的权利和富贵,像徐信义这种人回受到欺负,原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只不过,陆安歌初来乍到,她还不明白这个道理。
塞琉眼珠转了转,以后小姐会自己想通的,看她现在义愤填膺的样子,想必事听不进去什么的。
“是吗?原来萧公子是这样的人?可我看着它不像是那种人啊,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塞琉眉头舒展开来,通过陆安歌说的话,她可以判断出,萧祁睿和那李进根本不是一路人,其一,他没有跟李进他们一样如欺负徐信义,其二,也许,萧祁睿看到徐信义挨打不闻不问,而且不让陆安歌如过问,很有可能是为了他们好,可惜,陆安歌现在还不明白,塞琉也不号去说什么,再说如果说了,依陆安歌现在生气的样子,怕是什么都听不进去的。
“误会?怎么可能?!他说那些话,我可是亲耳听到的!”陆安歌好像怕塞琉不相信她的话一样,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信誓旦旦地道。
“小姐,即使真的是那样,萧公子也不是个十恶不赦地恶人啊,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做什么人的权利,你是如此,萧公子也是如此吧,你何必为了这个生气呢?”
塞琉似乎早已看透了一切,循循善诱地道。
“我……”陆安歌一时语塞,“可是他为什么不让我管呢?他不管也就算了,闹翻要我成为和他一样冷漠无情的人吗?眼看着徐信义被他们欺负吗?我做不到!”
塞琉看着一脸正色地陆安歌,心里竟有几分安慰之感,这一点,小姐和老爷多么像,从来都是以善待人。
“可能萧公子也是为了你好吧,如果那李进想要报小姐,岂不是小姐也要处于危险的境地了?”塞琉琥珀色的眼睛闪着光彩,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很显得她容颜丽色。
陆安歌眨了眨眼睛,一双清透的眼睛转了转,眉头似乎美那么皱了,塞琉说的话也有几分道理,可那并不代表着他还是会像以前一样认为萧祁睿是她认识地那个热血心肠助人为乐的人了,他事救滚她不假,后来再妙音司学琴,萧祁睿也没少帮她,可是他说出的话,还是让陆安歌觉得不可思议,觉得他就是一个冷漠无情的人!
在她地印象里,萧祁睿不是这样冷漠无情,冷眼旁观的人啊!她和他虽然只有几面之缘,可是他却舍身两次救她于危难之中,为什么就不能帮徐信义呢?还是因为他的出身?
陆家以前在京城时也是清贵之家,现在既然重新出现在京城,那也少不了京中大户的称呼。
在京城,越是那些贵族清贵之家,就越注重孝道和礼仪。
因此,每日去给老夫人请安是少不了的事情。
这个差事,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比如陆安歌,她明知老夫人不喜欢她,又不得不去。
“小姐,你怎么了?昨天没睡好吗?”白芍看着她眼下的一片乌青有些心疼地问道。
陆安歌无精打采地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脸色暗淡无光,眼下的乌青暗示着昨天没有休息好。
昨天学堂的事情让她焦虑了很久,她不想看到徐信义那样被他们欺负,可是又想不出什么方法可以避免这种事情的发生。
昨日,傍晚陆夫人身边的碧玉又过来传话说,从明天开始让他们每日给老夫人请安。
陆安歌心里连连叫苦,她们两个谁也不喜欢谁,要是每天都去请安,岂不是添堵吗?
如果不去,肯定又会有人说她不孝。去了吧,一想到老夫人那冷漠无情而又不善的表情,陆安歌真是想离她远远的。
“没事,就是昨天没有休息好。”陆安歌勉强挤出一丝微笑。
“那奴婢多给您扑些粉,这样看起来气色好一些。”白芍脸上挂着关怀讨喜的笑容。
陆安歌轻轻地嗯了一声,闭上了眼睛,脑子里还想着一会该怎么对付那个一直都不喜欢她的祖母!
“大公子”
塞琉看到风度翩然的陆北辰走了过来,低头行礼道。
陆安歌此刻已经梳好了妆,听到门口的动静,回头就看见了陆北辰,他正站在门口的地方,脸上挂着清新的笑意。
“大哥,你怎么来了?”陆安歌有些诧异,这个时辰他不是应该在老夫人那吗?
陆北辰浓眉清扬,英俊的脸庞因为笑意而熠熠生辉,“母亲不是说从今天起要给祖母请安吗?我正好路过这里,就喊你一起过去。”
陆安歌理所当然地哦了一声,陆北辰跟她的院子挨得很近,他们一块过去给祖母请安也是正常。
等到他们两个走进福祥院时,才发现,其他人早都已经到齐了。不仅陆家的孩子们都来了,就连蒋氏,林氏,吴氏都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面容严肃,恭恭敬敬地坐在那。老夫人以前年轻时,执掌府中中馈,精明严肃厉害,即使不说话,那份威严就会压得你喘不过气来。
老夫人随满头银丝,但一双眼睛却极其地锐利,她扫了一眼堂中坐着的人,发现没有陆安歌的影子,心中已微微生出些不悦。
直到门口闪进熟悉的身影,老夫人面上浮起一丝冷笑,张口就要发作责怪陆安歌为什么来的那么晚,可是待她看清陆安歌身后的来人时,嘴唇瘪了瘪,眼里闪过复杂的神色,终于什么都没说,又仿佛不甘似的,一双眼睛一直盯着那个她讨厌的身影。
这时,坐在一旁安静喝茶的林氏面上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他们的座位都是按照辈分和年龄排的,陆北辰居长,理所当然坐在第一个位置,陆芷柔次之,那接下来就是陆安歌了。可是陆蓁却安然地坐在那里,没有一丝想要挪动的意思,这时候的她,正热得满脸含笑地跟老夫人说话呢,不知道她和老夫人说了什么,逗得老夫人哈哈大笑,引得满屋子的人都用羡慕的眼神看着陆蓁。
陆安歌施施然走了过去,拍了拍陆蓁,提醒道“蓁儿,你的位子在那里”
陆蓁慢悠悠地转过头来,像是刚看到陆安歌一样,目光在她的身上流转,当她看到那张清秀雅致嗯脸孔时,目光微微一凝,眼睛里闪过复杂的神色。
随后笑着,故意提高音量道:“二姐,你可总算来了,让我们大家等着真是心急呢!”
陆夫人嗔怪地喊了一声,“蓁儿!”示意她不要乱说话。
其实陆蓁也没有比她早来多长时间,只是她这么一说,众人都把目光投向了陆安歌。
陆安歌无奈地扯了扯嘴角,这个陆蓁从小到大就老爱跟她过不去!今天这是又故意让她出丑呢!
陆安歌刚想张口说话。
一声威严冷厉的声音传来,“现在还不到请安的时间,是我让安歌等着我一起来的,怎么,蓁儿对这个还有疑问吗?”随之而来的事陆北辰含着警告的眼神。
陆蓁心虚低下了头,不敢做声了,但却丝毫没有让步地意思。
“二姐,刚才我正和祖母说一个有趣的事情呢,你也看到了,祖母刚才笑的那么开心。难道你就忍心打断我们吗?”陆蓁坐直了身子,直直地看着陆安歌,眼睛里是满满的笃定。
这个陆蓁还真是知道什么是她的软肋啊!陆安歌看着有些嚣张的陆蓁,不置可否,微微一笑,直视着老夫人,“我自然是希望祖母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再说了,不就是一个位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只要祖母开心几就好。”说着便头也不回地做到了次于陆蓁的位置上。
陆夫人本来还想为陆安歌辩驳几句,但是看到陆安歌识趣地已经坐下了,就再也没说什么。
陆安歌不与陆蓁争执,而是争执根本毫无意义,争赢了又怎么样?难道说坐在那个位置上就能讨得祖母的欢心吗?就能让她不那么讨厌自己吗?不会,那只会让祖母更加讨厌自己。争输了,就更加毫无意义了,明知老夫人讨厌她,难道上赶着去逢迎她吗。?陆安歌也做不到。
既然这争执根本没有任何意义,那干嘛还要去浪费口舌呢?陆蓁也许六十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才每次敢这么肆无忌惮吧。因为她知道,即使陆安歌样样都比她强,可是在这一点上,她永远比不过陆蓁。陆蓁似乎乐此不疲地一直都在证明,外祖母面前,陆安歌的地位永远比不上陆蓁!
陆北辰的眼里闪过一丝阴霾,缺自然神色平常地很老夫人说这话,他是陆家的嫡长子,身份和地位是没有任何人能比得了的,老夫人虽然很偏爱陆蓁,不过,她的心里,还是陆北辰更加重要些吧。
“辰儿,我看你都清瘦了许多啊!”老夫人一扫刚才的不悦,怜惜地看着陆北辰。
因着陆伯年的缘故,再加上皇上看陆北辰气度不凡,就让他做了侍郎,在朝中任职,可是没几天陆北辰就上书皇上,说感念皇恩浩荡,然自己并不适合这个职位,请求到军中历练。皇上看了折子以后,深感欣慰,侍郎对于陆北辰来说已经是个不错的职位了,虽然陆北辰年轻有为,但是或多或少也是因为陆伯年的缘故,他才得到这个职位。现在他既然想离开这个职位,到军中历练,就说明,他不是一个想依靠父亲升官加爵的人,而是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有为青年。皇上当然高兴了,不仅陆伯年在朝中帮着自己,有多了一个陆北辰,到时候等陆北辰羽翼渐丰,能够跟江坤抗衡的时候,就可以改变江坤独霸的局面了!
到军营里,自然是要吃苦受罪的,陆北辰决定聪一名无名小卒做起,就必须要做好吃苦的准备了,所以这些日子,他不仅做好分内之事,还更加刻苦地专研兵书。这样一来,比以前他在衙里做事,压力大的多了,再加上整日刻苦勤奋,还要苦练上阵杀敌的本领。人瘦了一圈,但看着比以前更加健壮有力了。
“祖母不用担心,孙儿一切都好。只不过,最近有些辛苦,清减一些也是正常。”
陆北辰若无其事地笑着答道,虽然祖母对安歌一直都是冷淡挑刺的态度,可对于陆北辰那是打心眼里疼爱的,陆北辰也不好伤她的心。
老夫人还是一脸疼惜的看着他,目光中充满了疼爱和慈祥,陆安歌看在心中虽然早都已经习惯了,心中不免还是有些刺痛。
“吩咐大公子的厨房,好生侍候着公子,若有怠慢,绝不轻饶!”老夫人语气严厉地吩咐了下去。
有人应了声,下去了。老夫人脸色这才稍微好些,拉着陆北辰嘘寒问暖地,慈爱的样子,众人都看在眼中。。
老夫人问完了陆北辰,又问了陆芷柔,陆云邵还有陆灵轩他们最近都在做些什么。每个孩子都被问道了,虽说有的问的不那么尽心,甚至有些敷衍。独独剩了陆安歌,除了陆安歌刚进门的那一刻老夫人有些哀怨地看了她一眼之外,目光也就再也没有落在她的身上。
屋内的气氛还算比较融洽。
蒋氏坐在陆夫人下首的位置,正满脸堆笑地对着老夫人夸赞陆泽卫和陆灵轩,虽然老夫认多年未曾见过她的这一双孙子孙女,但是毕竟血脉相连,看着他们两个,眼中也充满了疼惜怜爱的神情。
因为是第一次来请安,老夫人不免想多看看自己的几个孙子孙女,特别是多年来未曾见过一面的他们几个。于是就留了她们吃午饭,一派和乐融融的样子。
林氏却安静地坐在那,柔媚的凤眼微微上挑,嘴角浮起一丝笑容。
烟柳阁内。
林氏向红叶使了个眼色,红叶正了正面容,敛声道:“你们都先下去吧!”
等到她们都退下去后,红叶才悄声走到林氏身边。
红叶生的眉清目秀,特别是吗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充满了活络和机灵。是林氏的贴身丫头,也是她身边最得力的人。
“今天的事,你都看到了?”林氏端起茶碗轻轻啜了一口。
“是,奴婢今天看的清清楚楚的,瞧着那三小姐也真是不知道规矩!”红叶微微蹙眉,好像对于今天陆蓁的表现很是不满意。
“可也没见有一个人出言训斥她。”林氏轻飘飘地说了一句。
“这个,奴婢也不明白,不过老夫人不喜欢二小姐我倒是看的真真切切的,夫人也许不留意,今天我看二小姐走近福祥院的时候,老夫人面色都不好看了!”红叶怕是林氏不相信似的,特意加重了语气。
“不过,我看老夫人倒是挺喜欢三小姐的!”
“这到不假,今日我也看在眼里。以后我的灵嫣要是能像她一样得到老夫人的宠爱就好了!”林氏说到这里有些黯然,想起自己是个姨娘,没法子为陆灵嫣筹谋一个好的未来。
“夫人不要多想,小姐生的秀丽又聪慧,怎么会讨不到老夫人的关心呢?”红玉上前安慰道。
“不过,奴婢有一事不明,老夫人为什么单单那么讨厌二小姐呢?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啊?二小姐跟大小姐,三小姐一样,都是嫡出的,而且又在外面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按说,老夫人没有疏远的道理啊?”
林氏开始也有些,疑惑,不过后来想通了,“亲娘对自己的孩子还一碗水端不平呢,何况是祖母呢?”
“更重要的是今天大夫人看到三小姐如此无理胡闹,竟也不加阻拦?”红玉闻言想到今天大夫人根本没有为二小姐说白几句的意思。
林氏端着茶碗的手顿了顿,柳眉轻蹙,秀眉的脸庞充满了疑惑“难道是因为老太太不喜欢二小姐所以大夫人就连带着不喜欢她?还是因为,大夫人本身也不喜欢这位二小姐?”
主仆二人一时陷入了迷惑。
“我不知道大夫人是怎么想的,不过,我也看出来了,老太太对于二小姐不但是不喜欢,反而有些讨厌的意思,你没见今天她问了孩子们的日常生活,唯独没有问她吗?要是偏心,这也太明显了吧!而且,那一日,我看清河王妃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王妃赏她东西的时候,老夫人可是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呢!”
林氏越想越觉得奇怪,不过又想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夫人,或许是我们想多了呢!我看那个三小姐平时里也嚣张的很,说不定她们早已习以为常得让着她了呢,二小姐又是她的亲姐姐,她们之间不会有什么深仇大恨。就算大夫人在偏向三小姐,二小姐也是她的亲生女儿啊!老夫人只不过是按着自己的喜好对待这些孙女们而已,今天再福瑞院,老夫人就多和我们小姐说了几句话呢!”
红玉一番话说的极为诚恳,林氏略略想了想,确实是这个道理,也就不再去想这件事情了。一提到陆灵嫣,林氏眼角眉梢都是温柔的笑意。
红玉瞄了一眼林氏的脸色,轻声道:“夫人,今日老爷回歇在这里,您还是早些准备吧!”
林氏闻言,秀美的脸颊上浮起一丝红云,笑的柔媚又含羞,点头说了声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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