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陆安歌快走到陆府门口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了,眼看着就要走进家门了,陆安歌心中感慨着,这一天,过的可真是惊心动魄啊!
陆安歌刚走进自己的院子门口,就看见陆夫人严肃地站在院子里,陆安歌看了一眼,心道,坏了!坏了!肯定是娘知道我出去跑了一天!陆安歌心中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现在的陆夫人和以前的不一样了,那种感觉没有了以前的温暖,现在的她只想让陆安歌远离,让陆安歌觉得陌生。也许是到了京城之后,由于形式的关系,每个人都会或多或少地变化吧!
陆安歌心里这样安慰着自己,硬着头皮笑嘻嘻地迎了上去,“娘,你怎么来了啊?”
陆夫人似乎是有些生气,“我要再不来,你是不是准备不回这个家了?”
今天她让管家来叫陆芷柔,陆安歌,陆蓁学礼仪呢,没想到,管家回禀说陆安歌一大早就出门不知道干什么去了,结果等了她好长时间也不见她回来,陆夫人就有些不满意了,自己私自出门不说,还让她们白白等了那么长时间,这些也就算了,没想到竟然到了晚上才回来!
“娘,我只是看街上东西新奇,就忍不住多逛了一会!”陆安歌眨了眨眼睛笑着道。
“那你这新做的衣服是怎么回事啊?”陆夫人看着陆安歌身上的襦裙破了好几处地方,不禁皱了皱眉头。
“娘,你知道今天我……”
陆安歌本来打算告诉陆夫人今天她遇上了柳文新的人,可是陆夫人却似乎有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你快去把衣服换了吧!这身衣服扔了吧,明天让刘妈妈在给你做一身!”
“娘,这只不过破了几个洞而已,缝补一下还是能穿的!”陆安歌心里觉得这么好的面料做的衣服要是扔了怪可惜的,而且这衣服上面的刺绣那么繁复,精细。她实在不想因为几个破洞就扔了。
陆夫人的眉头似乎皱得更紧了,但还是耐心得道“安歌,我们现在是在京城,不是在那荒郊野岭的梅城,以后吃穿用度,都要讲究着些,知道了吗?”
“知道了”陆安歌似懂非懂的答道,那种陌生感越来越强烈。
“换好了衣服就去前厅吃饭”陆夫人扔下这句话,就在一群丫鬟的簇拥下走了,陆安歌看着被成堆的丫鬟围绕着的陆夫人,垂下眼帘,默默地进了房间。
吃过晚饭,陆安歌独自坐在门前的台阶上,望着天上的一轮明月征征地出神。
白芍看着独自发呆的陆安歌,上前笑着道:“小姐,现在已经冬季了,台阶上凉,你小心别着凉了!”白芍如果不出言提醒,要是自家小姐因为这着凉了,恐怕老爷和夫人会责怪她服侍不周,但若是她开口说了,她心里还会怕陆安歌嫌弃她多管闲事,说不定还会责骂她,其实她心里也是很纠结的,可是她看陆安歌的样子,不像是那种胡搅蛮缠,不讲道理的人,所以她就小心翼翼地看着陆安歌谨慎地道。
白芍是前几日被指派过来服侍陆安歌的,看起来也没多大的年纪,也就十三四岁的模样。她并不太了解这个陆家二小姐,所以做事说话都是小心翼翼地,唯恐一个不小心说错话,就像以前那些大小姐那样,动则打骂。白芍生在贫苦人家,在她很小的时候就被家里人买到大户人家里当丫鬟,她以前呆的那户人家里的大小姐性格暴躁,一有点小事就对她出言不逊,有时候还会打骂,责罚她。白芍不知道在那里吃了多少苦头,后来,那户人家渐渐没落了,白芍才得以脱身,听说陆家在招丫鬟,她就想过来试试,没想到被选上了,花管家指派她过来服侍二小姐。
“我没事,我就坐一会就好。”陆安歌仍是望着月光出神。
白芍仍是呆在原地不动,周围一片寂静。
陆安歌突然笑着对她道:“你累了一天,快去休息吧!”
白芍愣了一下,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样,“小姐,我在这陪你吧!”
“不用了,我很快就去睡觉了,你也快去休息吧!”月亮的清辉洒在陆安歌的身上为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芒。今天她偷偷地溜出府一天,想必母亲也会责备她吧,陆安歌想想还觉得有点对不住她。
“是”白芍半信半疑地行了一礼便下去了。
等到周围又恢复寂静时,陆安歌才轻声叹了一口气,把头靠在红色朱漆的高大的柱子上,这一天,她真的好累!被那个吴越追得满街跑,她的腿酸疼酸疼的,手腕处被勒出的痕迹还没有下去,反而觉得更疼了,陆安歌抬手就着月光看了一眼,都黑了!这些人真是可恶!竟然帮着柳文新这样的人这样折磨她!身体受累也就罢了,想要找个说说今天的惊险的人都没有,陆伯年太忙了,这几天他好像在准备着什么,陆安歌也不清楚,陆北辰现在在宫里当羽林郎,每天早出晚归的,已经够忙的了,如果陆芷柔要是知道了,恐怕又要自责得不得了,陆安歌可不想自己本来一身疲惫了,还要打起精神去劝慰她。陆蓁和陆云邵那两个小孩子,只顾着体验京城里的新生活呢,陆安歌也不想说给他们听。
陆北辰走进园中,屋里没有灯火,难道已经睡了吗?走近了才看到,在融融的月光下,陆安歌正依靠着一根柱子独自发呆呢,看到陆安歌身子缩成一团,靠在柱子上的模样,脸上好像是很落寞的样子,陆北辰眉头一紧,快步走过去,挨着她坐下,轻声道:“怎么坐这了?不冷吗?”
“大哥”陆安歌闻言坐直了身子,刚才被柱子遮挡的月光倾洒在她脸上,睫毛的剪影像一把扇子一般投射在脸上,精致清秀的脸庞仿佛覆上了一层透明清透的纱,让陆北辰恍若觉得她是画中的人。
“你今天出府在外面呆了一天去什么地方了?”陆北辰很好奇陆安歌在京城里人生地不熟的,还能在外面玩一天。
“大哥,我今天在街上遇上柳文新的人了。”陆安歌怏怏道。
“什么?!”陆北辰一下子紧张起来,嚯地一下站起来,同时也把坐着的陆安歌提了起来,“有没有受伤啊?”
虽然陆安歌猝不及防地被提了起来,险些向后跌倒,但是看着陆北辰紧张而担忧的样子,不禁有些好笑,但是心里却很暖。她笑道:“我没事,大哥!不仅我没事,而且,我还把那个人狠狠地教训了一番!”陆安歌一想到今天吴越那狼狈的样子就忍不住想笑。
“你没事就好!”陆北辰松了一口气,不解地道:“但是,柳文新怎么在京城里还有人呢?难道他还认识京城里的人?”
“我开始也很好奇,柳文新原来在京城里也有人!听那个人的口气,就是要为他出气!而且,更为奇怪的是,那个人似乎根本不怕大将军!我原本以为,只要我一提大将军,他就会害怕得罪大将军而放了我,可是每当我一提到大将军,他就更加变本加厉地对我!”,
陆北辰凝眉越发不解了,“还有不畏惧大将军的人?到底是什么人?敢这么猖狂?”
“是啊,我也好奇,那个人好像根本一点都不惧怕大将军,难道他和大将军有仇吗?”陆安歌一拍脑袋,突然道。
“也有这个可能,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你这段时间还是不要自己一个人出去了!”陆北辰若有所思,他没想到柳文新背后还有这么多势力!
“啊?”陆安歌有些失落。不出去?那岂不是见不到那些新鲜的东西了,她今天还没有看完呢,都怪那个吴越!
陆北辰看着掩饰不住失望的陆安歌,不禁失笑“或者,那天想出去了,我陪你一块去!”
陆安歌这才一脸惊喜地看着陆北辰,笑的像个得到自己喜欢的糖果一样的孩子一样。“我就知道大哥对我最好了!”
陆北辰也笑着看着她,他知道,陆安歌是自由惯了的,受不得一点约束,以前在竹屋的时候,她就是活蹦乱跳的性格,每天不是带着陆蓁和陆云邵摘野果,下河抓鱼,就是跑到山上帮她师傅种植瓜果蔬菜,或者有时候还会偷偷地看他练武功。她很少有时间静静地坐在家里。
“那你后来是怎么摆脱他的呢?”
陆安歌一提到今天发生的事情就兴奋,她手舞足蹈,声情并茂地讲今天在街上发生的事情。
陆北辰认真地听着,时而蹙眉,时而跟着陆安歌笑了起来。
月光渐渐西斜,柔和的余晖仍静静地照在那两个人的身上。
庄重威严的大殿上,地上铺着大红色鎏金织锦地毯,高大的柱子上刻着祥云升龙的图案,皇上坐在金色的龙椅上,端重而威严。
三声有力的鞭声划破天空的寂静,这鞭子的声音本来是要提醒大臣们皇帝玩上朝了,可是今天皇帝今天听着却格外地响亮!因为它可能代表了一个新的开始!
等到大臣们三跪九叩之后,就开始正式地上朝了。
皇帝撇了一眼丞相后面空着的位置,眼底闪过一丝不可琢磨的笑意。
“皇上,李进李尚书不知犯了什么错?被皇上罢了职回家养老去了。”江坤走出大臣的对列,对着面前的皇上说道。
其实他这话说的极为无理,甚至有些大逆不道,皇上还不能处置他的官员了,皇上要任免官员还都要和你这个丞相商量吗?如果皇上告诉你一声,那是给你这个丞相面子,皇上不告诉你,那是有自己的决断,虽然你贵为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是你也要摆清楚自己的位置,皇帝就是皇帝。
果然,皇帝的脸上浮现出不悦的神情。
刺史大人徐正中听江坤那毫无恭敬之意的话,眉头微微一皱,“这件事情想必皇上自有圣裁!”
江坤不悦地看了他一眼,心中不由气恼,现在放眼整个朝中敢这么明目张胆地跟他说话的也只有徐正中,和大将军吴乾了,江坤不是没有拉拢过他们,金银财宝一箱一箱的不知道送过去了多少,可是又都全部原封不动地被送了回来,他也曾在背地里不着痕迹要挟恐吓过他们,可他们两个就是软硬不吃,江坤也没办法,在加上他们两间之间有些交情,所以江坤也不敢轻易动他们,吴乾是大将军,有兵权在手,如果能把他拉拢过来,对于江坤来说,那是大大有益!可是吴乾常年外在征战惯了,是个执拗的性格,再加上对皇上的忠诚,他始终都是站在皇上这边的。而徐正中是出了名的清正廉明,对于皇上更是忠心耿耿,所以,再加上皇上刻意对这两个人的维护,江坤倒是不敢把他们两个怎么样了。
有些官员想开口他们全都低下头,大气也不敢出,不敢看皇上。
皇上此刻的眼中都是冰冷的寒意,看来,江坤的势力远处自己想象的要强大许多!长此以往下去,这朝堂还是他的朝堂吗?这天下还是他的天下吗?可是他却敢怒不敢言,因为如果得罪了江坤,那就是等于得罪了朝中所有的大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皇帝是轻易不敢冒这种风险的!
江坤嘴角抽了一下,眼中尽是嘲讽的笑意,那又怎么样!你们扳倒了一个我的人下去,那我就在升一个人坐上去!
江坤有皮笑肉不笑地道:“皇上,现在尚书之位悬空,不知道皇上可有合适的人选?臣倒觉得长史大人楚敬淮很适合担任这个职位的。”
若是平常,皇帝肯定会象征性地问两句,在征求一下各位大臣的意见,可是如今看眼前的形式,只要是江坤举荐的人,他们就只会说好。那问不问还有什么区别呢?
高高在上的皇帝睨了江坤一眼,冷声道:“这个就不牢丞相费心了,朕,早已有人选!”
江坤有些惊诧的望着皇帝,皇帝是脑子不清醒吗?自己选?难道他不知道满朝的官员都在他的控制之中吗?或者说,皇帝只是表面象征地挣扎一下,最后无论要用什么人总归是他江坤的人,江坤想到这,便满脸堆笑道:“不知道皇上中意的是哪位大人啊?”
皇帝看着他微微一笑,可是眼中却没有丝毫的笑意,江坤啊江坤!你太自以为是了吧!你真的以为朕会蠢到这种地步吗?等着看吧,那个人,一定会让你大吃一惊!
“来人,宣尚书进殿!”皇上浑厚的声音让整个大殿都为之一振。
什么?!难道不是朝中的官员,到底会是谁呢?这个皇上打底在搞什么鬼?江坤看着形式的发展超出了他的预料,不禁有些心慌,他抬起头看了一眼继而低下头去,今天有些不同寻常的皇上,心里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陆伯年穿着云端仙鹤图案的绯袍不急不缓地走进大殿,每一步看起来很轻松,只有陆伯年知道,每走一步是多么的沉重!看着曾经那么熟悉的地方,一寸一寸,有的是那么地熟悉,有的却是那么地陌生,多少次,他曾在梦中也一次次地梦见这样的场景,金黄色的大门被缓缓打开,他缓步走进去,突然他看见了那么多熟悉的脸孔,林远江,沈昌鸿……
现在一切都成真了,可是那里却没有他熟悉的人。他不仅感到有些悲怆,以后的路注定要一个人走。
“微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陆伯年跪下行礼。
“爱卿听封!”皇上庄重地喊了一声,示意旁边的太监念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封陆伯年为尚书,掌管六部,统领尚书省!钦此!”太监尖细的嗓音听得让人极为不舒服,江坤听在心里可不仅仅是不舒服那么简单了,他几乎是目瞪口呆愣在那里!难道是他?他回来了!
“微臣领旨,叩谢皇上圣恩!“
陆伯年行礼起身之后,又朝皇上鞠了一躬。
皇帝朗声道:“以后这就是新上任的尚书大人!你们都要全力配合尚书大人处理政务,若是让朕知道有不服尚书之令的!”皇帝的眼中闪过阴霾,而后冷冷地吐出一个字,“斩”
诸位大臣看的也是云里雾里,不知所措,看着皇帝这么狠厉地下了命令,都不约而同地跪下来齐声道:“臣惶恐!臣定竭尽所能助尚书大人!”喊完了之后,又向陆伯年行了一礼。
等到他们都站起来的时候,江坤才反应过来,直直地看着陆伯年,仿佛是不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一样。
江坤有过一丝想反驳的念头,可是现在圣旨以下,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了!
陆伯年走到他身边,不卑不亢微笑道:“臣参见丞相大人!”
“陆大人快快免礼”
“一别多年,江大人别来无恙啊”陆伯年眼中闪着温和的笑意。
可是那笑意在江坤看来似乎有别的什么意思,但是他又具体说不出来是什么,只微笑地点了点头。
陆伯年看着显然还没缓过神来的江坤,心中泛起寒冷,是的!江坤!我回来了!以后,你的日子恐怕没以前那样安逸了!
下了朝之后,江坤急匆匆地回了家,楚敬淮也匆忙赶到了江家。
“姐夫,今天你怎么也不拦着皇上啊!?”楚敬淮是江坤夫人的亲弟弟,他一直在朝中担任长史,是个不怎么大的小官,这次江坤许诺他,让他当尚书,把他高兴地好几天!可是没有想到,到手的鸭子飞了!今天他在朝堂上的脸色是越来越难看!他真恨不得把陆伯年这个挡他官运的人狠狠地揍一顿扔出去!
“你没长脑子还是我没长脑子?!那时圣旨已经下了,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你还想让我公然抗旨,忤逆不尊吗?”
江坤严厉地斥责道,他这个妹夫啊,整天就知道怎么升官,拥有更多的权利,自己本身却没有一点能力,要不是他这个当姐夫的这些年一直提拔他,恐怕他早已是不入流的官员了!现在还竟然跑来责怪他!
“姐夫,你说他走了这么多年,走就走了呗。干嘛还要再回来呢?难道他这次回来有什么目的?!”楚敬淮有些不安地道。
江坤只是阴着脸不说一句话。目的?他能有什么目的呢?他们之间好像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姐夫你说他会不会是为了当年沈家的事情回来的吧?他不会是为了沈昌鸿来报仇的吧!怎么办?怎么办?他一定是为了沈家的仇而来的!”
江坤心头一凛,“你胡说什么呢?沈家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沈家家被满门抄斩是因为他们想意图谋反作乱!怎么会跟我们有关系!”
虽然话是这样说。但是江坤的心里也被挑起了不安。沈家,这个多年不被提起的名字,现在提起来。仍然让人觉得胆寒。
是啊。他怎么能不感到害怕呢。当年沈家的事情是他一手谋划的。可是,如果陆伯年想要报沈家的仇。那他早十几年前干什么去了?为什么非得等到现在呢?姜昆的心里充满了疑惑。不过他突然联想到了一件让他更可怕的事情。那就是当年。沈昌鸿唯一的女儿,沈月。沈月初的尸体一直没有被找到。更是有他的下属告诉他,好像看见沈家有两个人逃脱了。虽然这个消息不尽属实。但是现在跟陆伯年的归来联想到一起的话。江坤的心里感到害怕极了。他不知道陆伯年这次回来要干什么。也不知道沈昌鸿唯一的女儿是否在那场混乱中逃脱了。但是如果把这两件事情联想起来的话。那后果就太令人害怕了!
不过下一秒,江坤又安慰自己说,说不定是陆伯年不想过苦日子了。毕竟,他曾经也是高高在上的大人。曾经过着锦衣玉食,无忧无虑的生活。这十几年来,他隐居山林,日子过得一定很清苦。说不定想回来再过把官瘾呢。江坤知道自己做了亏心事。所以这几年来从不曾安眠。一有个风吹草动就会是想到别人想要害自己。所以现在,姜昆稍稍平静了一下情绪。
江坤目色阴沉,好似暴风雨一般的黑暗翻滚着,“你给我派人去打听一下陆伯年是何时出现在京城的!”
当年他不是辞官归隐了吗!?怎么现在又突然出现在朝堂之上?他到底想干什么?江坤一肚子的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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