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后的安远只觉得难以入睡,本来是随意走走,哪知道恰巧便看见了这一幕。
别人出门打仗谁不是整装待发,就他们一伙人喝得痛快,军中不可饮酒,女子不得进入,好似全被打破了。
他听着季北与那群人的对话,暗道:“你是女子进入军中也好,你饮酒也罢,只要你能打赢了这场仗,要怎么,朕都允了你,只是,季北,你不要让朕失望才好,否则...”
安远这皇位来得并不容易,连他自己也不会想到会弑君,对啊,他杀了自己的父皇,不过那又怎样,父皇可以死,国家却是不可以亡。
他为这一天已经牺牲得太多了,又怎么可以败呢。
这一聚,待夜半才散。
夜间冷风一吹,脑袋更是清醒了些,一群人蹑手蹑脚各回各的住处,季北是单独住的一处营帐,一回帐子就躺下了,她只觉得自己累极。
只是季北睡得并不安稳,夜间,她又做梦了,梦中的人一身白色铠甲,骑在红棕色战马上,那长戟上的红缨随风飘飘扬扬。
这一次季北倒是看清了他的脸,脸上沾满了血污,不过仍然能看出他的眉眼生得是极好的,或是夕阳的原因,夕阳的余晖打在他的脸上,衬得那笑容都变得阳光而圣洁。
听闻有小将士叫他季副将,季北看着那眉眼是极为眼熟的,只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这人是谁。
画面一转,是他骑马进城的样子,城内文武百官皆立于此,似乎在迎接他的到来,街道两边围满了百姓,说着些恭维的话,看样子,这人是凯旋而归了。
战马之上的人还是满怀笑意,此刻脸上的血污已经不复存在了,那洁白的牙齿明晃晃的,有些耀眼,凯旋而归的他,是该极为开心的,就连梦中的季北唇角也不自觉的扬起。
只是那人入了城后左右环视了一圈,似在找什么东西,随后,那唇角的笑意慢慢的淡下去,最后不复存在满怀失落。
他悠悠下马,将马缰随手递给了身边的侍从,自己离去,那影子落寞而孤寂。
酒肆的他独自坐在一角,桌上全是酒瓶,他却是丝毫不见醉意,周边围满了人,无一人敢去劝诫。
画面再度一转,却是变为了刑场,人还是那人,只是他却是被绑在十字架上,周边围满了人,有小孩,有妇人,有男人。
是的,是人,他位于高台之上,高台之下是围满了人。
高台上的他,不见了那落寞,一口洁白明晃晃的牙齿又显露出来,笑容是那么耀眼,耀眼之后是无尽的沧桑。
奇怪的是,季北居然能看见他心中所想,他在想:“这便是狡兔死走狗亨么。”
季北这算是明白了,只见那男子又开口说话了,语气轻呢:“为什么要这般对我,是因为我喜欢你?又或者,因为我是男人,不配喜欢你?”
他这句话刚落下在人群之后传来了一声行刑。
刽子手手法极为稳,手起刀落,竟是那剜心之刑。
这一刀下去,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顺带出来一颗赤红还扑通扑通跳动的心,那男子却是一声不哼。
人群中有些胆小的捂了眼,又有一些捂眼后又从指缝中偷看的。
看着那颗鲜红的扑通扑通跳动的心,有胆小的忍不住尖叫一声,有胆大的朝着高台看去,忍不住赞叹刽子手好刀法,心出来了,刑架上的人除去心口一个碗大的洞,竟是一滴血也不见,他们有这想法的时候,早已将台上那人曾是他们将军这件事忘却了。
台上那人看了一眼自己被剜出来的心,随后缓缓闭眼,嘴中却是呢喃了一句:“我以为,是我非女子身,不配爱你,看着我这颗鲜红跳动的心,想来,原来是你不配被我爱,即是如此,愿来生我们再无瓜葛,愿你江河一统,孤寂万年。”
说完这句话,高台中的少年总算是闭眼了,那一身洁白的衣袍,早已被染成了鲜红色,胸腔中的热血染红了半个街头。
那些血不仅染红了街头,更是将季北淹没了一般,季北只觉呼吸不畅最后尖叫一声醒来,原来,是做梦,衣角被汗濡湿了一片。
再闭眼,这场景却是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入脑海的总是一片猩红,还有那男子纯净的笑容。
季北看了一眼沙漏不过寅时还不到卯时,索性换了身衣服出门去。
头顶不知何时升起一轮圆月,将这大地照得清冷透亮,季北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朝那些巡逻的士兵道了声辛苦,便自顾朝山前那条河流走去。
她找了块大石头靠着,躺在石头上任那清冷月光洒在自己身上,然后将一直腿搁在另一条腿上,往前看去,可见那些走动的巡逻士兵。
季北看着那群人,脑子里却是在想梦中的人,以往做了梦,不过是全身酸痛如针扎,只是今天这个梦,却让她觉得心都空了一块一样,那里空空,难受得紧。
这些人是谁,跟她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总是会做这些乱七八糟的梦,梦中那些人真的存在吗?
这些问题季北并没有想多久,因为她听到了大石头后传来的说话声。
又过了一会,这声音确实越来越清晰,似往自己身旁靠近。
季北从石头上翻身而下,躲在石头之后,屏气凝神细听。
“二蛋子,有时候老子真觉得你像个娘们,不仅像,若不是亲眼所见你裤兜里那玩意,我都会以为你是个娘们了。多大的人,洗个澡还怕黑,你说,你也只能使唤使唤我这种宅心仁厚的人陪你一起。”
一清润如玉的声音随后响起:“是是是,你宅心仁厚。”
那人又道:“你这毛病得改改,若是哪天我死在战场上,唔,你别捂我嘴啊!”
“还千杯不醉,我看你这就醉得说胡话了。”
“我这算哪门子胡话,战场上的事,谁说得清楚呢!讲真,若是我死在战场上,以后谁陪你啊!”
一阵沉默
那人又道:“想到了有谁,是不是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我这营长比较好。”
清润如玉的声音又响起:”是是是,就你宅心仁厚,行了吧。“
一阵沉默之后,那声音又响起”就算你死在战场又怎样,若是你死在战场上,那以后,以后你就陪我下黄泉洗去。”
“胡说八道,你还粘上我甩不掉了,再说哪有人上黄泉洗澡啊!”
“我没有胡说,伍正,就算是下黄泉你也丢不掉我的,我会缠着你一辈子,我喜欢你,又怎么可能让你死。”
“你喝醉了,你是男人,我也是男人,你在这胡说八道什么呢!”
“我是认真的。”
被唤做伍正的人盯着眼前这人看了一会,忽的转身,嘴里还叨囔了一句:“果真是喝多了,疯子,全都疯了”说罢也不管身后那人,大步离去。
又过了片刻,那温润如玉的声音再次响起:“是啊,我疯了,疯了两年了,可那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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