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孟轩赶在刘志雄下早会前来到刑部,依约等候刘志雄的安排。
见一个储君,尤其还是孩子,都如此勤奋,刘志雄有些欣赏,又有些脸上挂不住,赶紧请赵孟轩参观整个刑部衙门。
从前厅大堂,到厨房,直至归集档案的地方,赵孟轩一一参观了刑部的办案环境,独刑部大牢没能去到。
“刘大人,我们为什么不去刑部大牢看看?”
“刑部关押的都是各地汇集的重刑犯,奸狠狡诈气焰嚣张,戾气极重,加之环境恶劣,有损健康,还是不去为妙。”
虽则刘志雄态度诚恳,赵孟轩还是一脸认真道:“无妨,本小王既然是来学习的,自然需得看个仔细,你且带我去看看刑部大牢是怎么关押犯人的,我也好心里有数。”
见赵孟轩坚持,刘志雄不便阻拦,恭恭敬敬地领着赵孟轩进了刑部大牢。
牢狱内的条件不甚好,犯人们便溺都在狱中,空气中漂浮着一股刺鼻的味道。
牢室分总体分女囚与男囚,同时细分出了特别囚室,专门给需要独立关押或身体不好的犯人。
赵孟轩走马观花式地将女囚与男囚看了个遍,特别的囚室也没放过。依梅悟溪画的人像,赵孟轩果然见到一名中年男子眉眼与画像上的李彰相似,看来刘志雄并没有将李大人单独关押在某处,而是依照程序关押在刑部大牢。
只见李大人瘫坐在牢房内,眼帘与肩部低垂,毫无精神,看来刘志雄对他多半进行了严刑逼供。
赵孟轩什么都没说,默默转完一圈就表示看完了。刘志雄之前还有些担心,准备万一赵孟轩问起来李彰来需要些什么说辞,见赵孟轩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牢狱,放心不少。
观刘志雄处理了半日公务,赵孟轩便结束了行程。回得王宫,赵孟轩将今日所见如实告知梅悟溪,能直接发现李彰所在,终归是很大进展。
“明天可以要求刘志雄提供一部分历史案卷,假意翻阅,趁机留存,这部分案卷他日将用来佐证证据的真实性。”
赵孟轩点点头。
“当务之急是取得证据,核实真实性。你若能跟李大人见上面最好不过,他没道理怀疑当今储君,必会告知证据所在之地。我们且跟李沐云说一下他父亲的情况。”
当晚,赵孟轩与梅悟溪找到正在王宫内院休养的李沐云,听闻父亲的下落已知,就关在刑部大牢,李沐云欣慰不已,又得知父亲在狱中精神极差,李沐云又心疼得眼中隐隐有泪。
母亲早亡,父亲含辛茹苦将李沐云养育大,眼看到了抱孙子的年纪,却遭此大劫。
“我们会尽快将李大人救出来,你且安心养伤,有进展会立即通知你。”
李沐云含泪谢过梅悟溪。
隔日,赵孟轩依旧早早来到刑部,将昨天观刘志雄处理公务时想到的一些问题仔细问了个遍,刘志雄感慨当今储君小小年纪,所提问题却十分到位。
谈及刑部处理案件的方法,赵孟轩提出想参阅过往三年的卷宗,以便了解办案流程。
刘志雄附和说赵孟轩想得周到,只是过往三年案卷太多,可先翻阅其中一部分。
赵孟轩表示赞同。
李彰在发现可疑案卷,翻阅对应卷宗之时,已将发现有疑问的卷宗一并从藏卷阁带走,刘志雄一直想伪造一份补充上,可惜涉及工作量太大,一直没补充到位,没料到赵孟轩会在这个时候要求翻阅。
“我这就让下人找几份典型的卷宗过来。”
赵孟轩摆摆手,“无妨,我自己去随便挑几册。本王想亲自将各类罪名各选出一册出来看一看。”
“收藏案卷的地方常未有人进入,积尘过重,我让熟识业务的官员找来即可。”
“你刑部大狱我都去了,藏卷阁这点积尘无碍的,刘大人,带路吧!”这老气横秋的话从赵孟轩这半大孩子的嘴里说出来,有种少年老成的感觉。
刘志雄无奈,只能领着赵孟轩去往收藏案卷的地方,果见积尘遍布。
“刘大人,你这藏卷阁是得好好整理打扫一下了,这怕是许多年未曾有人来定期整理查阅过了吧?”
刘志雄连连称是。
藏卷阁的案卷按照不同罪名名目,分时间先后从右至左排列,一应卷宗一览无余。赵孟轩似是信步,实是仔细浏览着藏架,果然发现部分名目下似乎有卷宗缺失,贪污受贿一列缺失得尤为明显。
“刘大人,你去忙,留个熟悉藏卷的人在这里供驱使就行,我在这里慢慢看。”
刘志雄还待开口,下人来报说有人求见,踟蹰再三,刘志雄留下个看门的下人,便辞了赵孟轩去了前厅。
虽未能来得及补充伪造的卷宗,但刘志雄已重新拟制卷宗名录,以免被发现卷宗遗失。赵孟轩翻阅名录时未发现有任何卷宗缺失,便将积尘明显不及其它地方的位置所对应的时间段详细记下,只消去查阅这段时间有哪些官员被定案,便大抵可以确定被冤的有哪些官员。
记录完后,赵孟轩果真带着不同罪名各一份的案卷回了刑部书房,并好好研读。他日若刘志雄提供不了被冤官员的卷宗,或是提供的卷宗真实性有问题,皆可作为渎职的证据。
而此时的声摇,正在赵孟宇的府邸做客。
李青瞳常年陪在赵孟宇身边,接触的始终是近身的下人,这与她此前经常外出结交豪友的习惯截然不同。今日声摇上门拜访,青瞳欢喜万分。
“瑶瑶妹妹,没见孟轩一起呢?”
“国王让他去六部学习理政,接下来会比较辛苦。”
“难怪好多日不曾来给我和他哥哥请安了,伯父对他确实是用心栽培呢……也不知道辛不辛苦……”
赵孟宇见青瞳忧心忡忡,安慰到:“他是将来要继承王位的人,哪能怕辛苦?当今国王几十年如一日勤勉主政,也是这个道理。”
“可孟轩才十岁刚出头。”说完这句,青瞳想起来他们的伯父——赵明德,也是十来岁就当上国王,可想而知其中有多艰辛。
赵孟宇也不反驳,只是拍了拍李青瞳的肩膀,让她宽心。
“他是我弟弟,我也心疼,但他已经是个男子汉,该担负的责任,该付出的艰辛,需得承受。”
见夫妻俩为赵孟轩担忧,声摇补充到:“我看孟轩年纪虽小,懂得却十分多,私底下也问过他会否因为储君的身份感觉疲惫,他表示乐在其中,所以两位可以放心。”
听得声摇这么一说,夫妻俩便放下心来。
就在这时,赵孟宇又剧烈地咳嗽起来。
李青瞳赶紧叫来仆人,给夫君准备萝卜葱白汤,自己则趴在赵孟宇背后一遍遍梳起背来,如此又是一番长时间的折腾。
赵孟宇咳得差些喘不过气来,好不容易缓解一点,轻轻向李青瞳摆了摆手,说没事了,可以自己回房躺一躺,让青瞳留在这里陪声摇。说完,便在仆人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回了房。
忧心忡忡地目送完夫君回房,李青瞳这才转过脸来跟声摇说话。
“恕我僭越,青瞳姐姐,你夫君的身体,是否有找梅悟溪或者别的深通医理的大夫调理过?”
不提赵孟宇的身体还好,一提李青瞳的眼泪就泛了出来。
“都有看过,早些年那些个不济的大夫甚至说孟宇活不过十六岁,能支撑到现在已属不易。一开始我也怨过,为什么要将我嫁给这么个药罐子,明明半条腿已经迈入墓地里,为何还要祸害别人,难不成成婚只当是庆祝一个将死之人能撑过十六年吗?刚过来的日日夜夜里,我生他的气,抱怨他,指责他,甚至希望他早点走了得好,可你知道吗?他也是被人安排着才走入这段婚姻,从头到尾他都没碰过我,只说有朝一日我改嫁之后能让夫家看在他的薄面上对我好一些。平日里孟宇对我十分温柔,哪怕我无理取闹他也从不红脸,这样的人,就算是颗石头也该被焐熨帖了,如今……如今……他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李青瞳捂着那张精致的脸,原本活泼的面容像遭遇了一场狂风骤雨,凄零无助。
声摇为青瞳感到难过,假使不曾爱过,这世上走了一个好人,并不会让她这么伤心恐惧,可既然有了牵绊,有了爱怜,那个人受的一点点苦痛,甚或是永远地离去,带走的,将是她整颗的心。
“年前开始咳嗽加重,常给他看病的大夫说他很有可能熬不过今年,瑶瑶,我该怎么办?他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下半生我也不想独活了!”李青瞳情绪失控,长期积压在内心的恐慌喷涌而出,
“大夫总将话说得严重,好让自己少担些风险。医理这事你我都不懂,我这就回去问一问梅悟溪,他或许认识什么医术高明的人也说不准。”
听得声摇这么一说,李青瞳重新燃起了希望,拖住声摇的手道:“对对,我竟然没想到问他,瑶瑶妹妹,你去问问梅悟溪大人,他通晓的事情,认识的人都多,或许能找到延续孟宇性命的办法!”
声摇郑重地点点头,这就告别李青瞳,前往观星台去找梅悟溪,她内心太希望青瞳与孟宇能相守得久一些,再久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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