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给王之群取名,原本是希望他将来能融于人群,并鹤立鸡群,然而王之群从小就知道自己与一般人不同。
从小,王之群就对夺取动物的生命十分着迷,尽管与周边的小孩子相处得不错,但他心底却不止一次渴望将那些傻笑着互相追逐,呆呆地玩泥巴的生命消灭。
十二岁的时候,邻居家一个小妹妹总爱粘着他,这让王之群十分不悦,终于一次,趁着在河边玩耍的时候,趁周边没有大人,小女孩不注意之时,王之群一把将她推进了河里。
看着小女孩在水里不断挣扎发不出声音的样子,王之群的心底涌出了巨大的满足感。若不是小女孩的哥哥及时赶到,小女孩子就可以彻底沉没到水底去,王之群不止一次为这件事感到可惜,那是他第一次对人下手。
后来小女孩跟家人说起是王之群推的她,邻居一家苦无证据,吵闹了一场便赶紧搬离了。
而王之群的母亲早就察觉到孩子的不正常,家中买回来的家禽总是莫名其妙在被宰杀之前已经死掉或是消失,兼之邻居孩子的这番话,她更感到恐慌,可是仍然不敢跟孩子的爹爹提起。
王之群的父亲则始终认为是邻居家的小女儿为自己不慎落水找的借口才冤枉自己家的孩子,直到死的时候都相信儿子纯真无暇。
从这件事之后,王之群彻底明白过来自己是怎样的一个人,他就像是黑白无常,需得勾了人的性命,才算完成自己在人间的任务。
像是报应一样,王之群的父母在他十七岁的时候在一次渡江中,船行至江中翻倒,二人双双溺水而亡。王之群并没有感到多可惜,反而彻底放飞自己,走上了流浪江湖的路。此后只要有机会,他便会下手杀人,以满足自己不正常的心理需求。
这次谋划杀掉储君,原本他有别的办法不殃及李万起与四个侍卫,可他不满足于只是杀死一个十来岁的孩子,他要的,是一场能抹平尽可能多生命的华丽剧目,是能让自己铭记于心的圣战,这才有“火攻”一出。
取得国丈的首肯,王之群正式开启了自己的谋害计划。
潜伏进兵部的一共有两人,一人负责引爆火药,一人负责“火上浇油”,这二人是托关系才进的兵部做小厮,又花了一个月时间才与兵部一应官员侍卫混熟,对侍卫们的轮班点等信息了解得一清二楚。
其中一人早年是惯偷,有得一手罕见的开锁技艺,一般的锁难不住他,这次安装火药便由他来完成。
目前看来一切都很顺利,只等储君与李万起再次进入沙盘房,那华丽的爆炸,将毁掉一个年轻的孩子,一个白发的老人,以及四个年轻男子的生命,幸运的话,连引爆的人都会命丧黄泉,想到这里,王之群混身燥热,眼睛泛红,他太兴奋了。
自从知道嫂嫂怀孕,赵孟轩一有空就往哥哥住处跑,并且给孩子取了不少好听的名字。
“哥哥,你说,嫂嫂肚子里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这我可猜不出,你觉得呢?”
“我总觉得是个男孩,但又觉得女孩会更有意思。”
“为什么女孩比男孩有意思?男孩不是刚好可以跟你学习骑马射箭,学习四书五经吗?女孩却没法跟你学这些。”
“当然女孩更有意思,你看瑶瑶姐有没有意思?”
“嗯,有。”
“你看合叙姐姐不也可以学习骑马射箭,四书五经?”
“没错。”
“嫂嫂是不是很让人喜欢?”赵孟轩歪着头,嘻嘻哈哈地说到。
“哈哈哈哈哈!再是不过!”这个弟弟简直就是个小人精。
“那岂不是女孩比男孩好玩些?”
“对的!对的!哥哥就要你嫂嫂肚子里孩子是女孩了。”说完笑眯眯地摸摸弟弟的头。
“你们两兄弟在笑什么呢?”李青瞳捧着一盘切好的水果过来。
“我们在猜你肚子里的是小王爷还是小郡主。”赵孟宇指着青瞳的肚子说。
“那你猜的是小王爷还是小郡主啊?”
赵孟宇瞧了瞧弟弟期待的眼神,抬头微笑道:“郡主!”
李青瞳乐了,“这事可由不得你,还是得我肚子说了算!”说完放下水果,三人嘻嘻哈哈聊了许久。
彼时的赵孟宇与李青瞳都不会想到,也不愿意相信,那竟是他们最后一次与赵孟轩这个可爱的弟弟见面、……
三日后的兵部之行,赵孟轩再与李万起入得沙盘房间,不久后房间内传来震耳的“嘣!”的一声,没过多久后又听得官员侍卫们大呼“走水了!”一时间兵部乱成一团。
火势被扑灭后,兵部的人请点后发现沙盘房内一共七具尸体,全被大火烧得焦黑,其中一具是孩子的尸体,乃当今储君无疑。
消息传到国王耳中,赵明德痛心得当时就站立不稳。声摇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坚持要去兵部核实。
到得兵部,只见一应官员侍卫均混身打着颤,发生这么大的事,储君被烧死在兵部,只怕他们一个人都逃不了。
掀开盖在尸体上的白布,声摇被眼前的黑色一团吓得跌倒在地,眼前这具小小的尸体只有脸上那几个窟窿能大概分辨出是眼睛与嘴巴,怎么也看不出孟轩的模样。
赵明德扶着声摇,眼睛久久闭着不肯睁开。他怎么会将侄儿暴露给周益谦!怎么会这样!
梅悟溪眼圈发红地赶到兵部,想看赵孟轩最后一面,声摇眼泪糊满整张脸,扯着梅悟溪的袖子不让过去,只是连连沙哑地说到:“没法看……没法看……”
让声摇与赵明德悲痛的事并未休止,灾难接踵而至。
赵孟宇收到弟弟被大火烧死的消息后急火攻心,眼睛一睁,一口气卡在喉咙里出不来也咽不下去,终于口吐一大口鲜血昏了过去,这一昏倒就再也没有醒来,水米不进转眼消瘦,终在两日后支撑不住,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李青瞳一边心痛孟轩的事,一边恐惧赵孟宇的身体,整夜地无法入睡,反复惊醒,在赵孟宇走后忽感腹部疼痛难忍,低头一看鲜血染红裙裾,孩子终究没有保住。
在确认孩子已经永远离开自己身体之后,李青瞳面色苍白眼睛圆睁地望着虚空躺了好几个时辰,于当晚以割腕的方式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仆人们直到第二天清晨才发现主人僵硬的尸体。
短短几天,赵孟轩、赵孟宇、李青瞳三人接连离世,声摇无法接受这个现实。那四方的木盒子里装的不会是她可爱的赵孟轩,不会是温文尔雅的赵孟宇,也不会是她那个热情的青瞳姐姐,他们一定是藏起来了,这里面有什么误会,所有人都假装他们死掉,其实他们随时都会回来,笑着说:“瑶瑶,骗你的,我们都在。”
赵明德一下子像老了十岁,原本可以一瘸一拐走路的腿也再难使出力气,终日只能躺在床上。
他不难想到这事谁做的,火再大也不可能烧死六个成年人,结合人们说的那巨大的声音,赵明德猜出了谋害他侄儿的手段。
他问过自己无数次为什么当时会同意让孟轩去兵部,是不是在刑部与乳娘事件的胜利上让他忘乎所以?是不是年纪大了所以关键的问题想不明白?弟弟的两个孩子都是因为自己的误判而丢的性命,连唯一的孙儿也没保住,赵明德啊……你老啦……愧对自己的弟弟啊……
梅悟溪见声摇不吃不喝地环抱着腿缩在墙角里,知道她是过于难过,无法走出朋友去世的阴影,可无论他怎么言语安慰,声摇都没有任何回应,此时的她,已经听不进去任何人的话。
“瑶瑶!瑶瑶?”梅悟溪凑近,想唤回声摇的神志。
“李声摇!”在梅悟溪的晃动下,声摇的眼睛终于慢慢落到梅悟溪的脸上。
“你不能这个样子!孟轩还等着我们替他报仇呢!是谁一直想将他置之死地?想想他在哪个地方遇的难?你就甘心让他这样不明不白地走了吗?”
“走了……?孟轩……走了?”声摇有些迷糊,像是确认了好久之后,终于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小小的孟轩,乖巧懂事的孟轩,有着好多梦想的孟轩真的走了,不会再回来了。
声摇扑到梅悟溪的怀里撕心裂肺地吼到:“为什么啊……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他那么小……面目全非啊悟溪……烧得面目全非啊……”
梅悟溪搂住声摇,眼泪无声地落下来,他此刻只能用仇恨来抑制伤痛。
“我会让害死孟轩的人付出代价的!”梅悟溪的心从未如此强烈地希望惩罚别人,那是伤害自己朋友,让自己心爱之人伤心欲绝所不能容忍的存在。
“我也要让这些人为孟轩偿命!”声摇任由眼泪恣意留下,过了今晚,她要坚强起来,在离开垚国之前,让谋害孟轩的人陪葬!只有如此,她方能无牵挂地回去,回到属于自己的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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