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纵垂眸看他，道：“连翘呢？”

　　苍术道：“她留在那边了。”

　　“事情处理得如何？”

　　“回主子，已处理好了。”

　　“嗯。”肖纵点了点头，问道：“连翘为何不归？”

　　苍术十分诚实地道：“连翘说不想回来了，便叫属下替她回来。”

　　肖纵“嗯”了一声，便又牵着叶灼往山下走。

　　叶灼听着二人的对话，边走边道：“方才就是他撒的那个要人命的树叶？”

　　肖纵颔首：“嗯。”

　　叶灼又问：“他是你手下？”

　　肖纵仍是点头：“嗯。”

　　叶灼扯了扯嘴角，“你们的见面方式真特别。”

　　“还好。”肖纵道：“多年习惯。”

　　“啥？还习惯？！”

　　叶灼回头瞧了一瞧插了满地的树叶，心里发寒，“幸好我没这种变态的习惯，不然都不知喝了多少回孟婆汤了。”

　　肖纵只言：“能成习惯，便不可能危及性命。”

　　“是么？”

　　“嗯。”肖纵不厌其烦地回答着她。

　　走到山脚，甘草又是早早的在那等着了。

　　但这次甘草却没有那么淡定，一见跟在他们身后的人，便招手喊道：“苍术！”

　　苍术只看了他一眼，便一声不吭地帮他将垫脚的凳子拿来放在马车一侧，直等肖纵与苍术上了马车之后，他才将凳子拿起来，跳上了马车，与甘草坐在了一处。

　　一路上肖纵与叶灼倒是没说什么话，反倒是甘草，总是想方设法地找话题想同苍术说。

　　比如说江南那边怎么样了，又比如说连翘可还好之类的，有用没用的话都一股脑地往外倒，总之就是想跟苍术说说话。

　　不过其中原因并非因为多么想念苍术，只不过苍术是个善于倾听之人，加之甘草本就是个话唠，可奈何从前没人愿意听他说，他才没有暴露本性，而今苍术一来，他马上就聒噪起来。

　　一路上，甘草当真是畅快无比，比喝他三大碗春雨酿还带劲儿！

　　当然，肖纵是个开明的主子，从来不会刻意去约束自己手下的言行，因此，从须弥山行至王府门口，便一直热热闹闹的，没有特别尴尬，也不会特别沉闷。

　　也不知是流年不利还是怎样，总之今年的王府就是特别爱出事儿，尤其爱死人。

　　这不，前不久才死了个莫九，今日他们一进门儿，便听说方如玥死了。

　　且还死在桃夭院中。

　　叶灼一听此事，拔腿就往桃夭院跑，其间都不带喘口气的，直接蹬开了桃夭院的门。

　　门一开，里头可是热闹非凡，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夫人就跟集市上一堆妇人同商贩讲价一般，围成一团叽叽喳喳地，像是在指责谁。

　　“都闪开！”叶灼放声一吼，院中登时安静，夫人们齐齐向她看过来，随后默契地向两边闪开。

　　没了人挡着，中间的情状一一落入她眼。

　　躺在地上的方如玥死不瞑目，一只手紧紧抓住柳烟烟的手腕，即便是死了，也没松开。而柳烟烟，则是无措地坐在地上，双目无神、披头散发、面色煞白，显是被吓得不轻。

　　然而，一看清叶灼的面容，方才还安安静静的柳烟烟便发起了狂，使劲儿地扯着自己的手，作势要跑。

　　可那方如玥实在将她抓得太紧，她根本扯不出自己的手来，但她并没有打算放弃，即便是无用功，也可劲儿扑腾。

　　叶灼不明所以地步步走近，柳烟烟见状，便越发狂躁心慌起来。

　　使出更大的劲拉扯自己的手，歇斯底里地喊着：“别过来！别过来！啊啊——你别过来！求求你，放过我，放过我！”

　　叶灼实在不明白她见到自己为何会是这般的反应，却是止住了脚步，就停在了离柳烟烟三步之遥的距离。

　　柳烟烟此时仍然没有放弃挣扎，还在扯，直将她的手腕扯得发红发青。

　　叶灼始终不明白为何柳烟烟看见她会如此恐惧，昨日肖纵说她的疯病是卫云乐搞出来的，按理说她应当害怕卫云乐才对，又怎会一见她便发狂发癫？

　　这事实在蹊跷！

　　虽然叶灼很想弄明白此事的原委，但若直接问柳烟烟的话，怕只是说废话。

　　可若要查，也需要时间。且肖纵说过不希望她插手，也就是说，在查这件事的时候，她还得处处防着肖纵。

　　但若不查，想必王府中会迷烟四散，处处生疑，彼时，即便是想查，那也不知从何下手了。

　　不动声色地看了看大睁着眼睛的方如玥，叶灼皱了皱眉。

　　柳烟烟才刚疯，方如玥便那么凑巧的死了，而且死了的方如玥还将柳烟烟的手腕捏着这样紧，想来也是柳烟烟亲眼看着方如玥死去的。

　　可柳烟烟没事儿为什么会跑到桃夭院来？她现在不是很怕她么？为何这么怕还要羊入虎口般的跑来？

　　叶灼心头疑问渐渐扩大，但同时又想到，柳烟烟是个疯子，除了看见她会害怕以外，或许连识人都不清了，更何况是识院？

　　但是，话说回来，肖纵知道她疯了，应该是派了人去守着她的，怎会让她轻易跑出来？

　　思索半晌，叶灼只得出一个结论：又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

　　只是这幕后谋划人是谁，她尚且未能得知。

　　不过总不会是王府之外的人就对了。

　　眼下柳烟烟怕她，为了让她安静，叶灼只好站在原地不动。

　　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肖纵便赶来了。

　　一见肖纵的人，院中的夫人们皆一齐行礼问好。

　　不过现在的肖纵可没那心情去赏美人，大手一挥将她们打发了出去。

　　夫人们自然不甘心，但在肖纵面前却也不敢造次，只好跺跺脚，气呼呼地相继离开。

　　夫人们一走，院子便宽敞了很多。

　　叶灼仍然站在原地不动，与柳烟烟大眼瞪小眼。

　　肖纵一眼便注意到了柳烟烟手腕上那只苍白的手。

　　再看了看方如玥，问那站在一旁的云浮等人。

　　“这是怎么回事？”

　　此言一出，其他丫鬟被吓得不打哆嗦也不敢多言，缩着自己的脑袋咬紧了下唇。

　　只有云浮比较从容地出声说道：“今早烟夫人翻着墙进来，奴婢拦都拦不住，待跟上她时，如夫人便已经断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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