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灼很快便回来了。
沐浴一番，换了身衣裳，整个人看上去都精神了许多。
她一提步进门，便闻肖纵的声音：“再过两日，朝中的事情便能处理妥当。”
叶灼回身关上房门，边走边道：“近来天气着实热，正好。”
待她走近，肖纵却不似平素一般亲昵地将她揽入怀中，而是定定地看着她，问道：“你今日到底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叶灼好似不懂他的意思，迷茫地望他。
肖纵道：“无缘无故的，怎会将自己闷着？”
闻言，叶灼垂了眼睑，不言不语。
肖纵也不急着催她，安安静静地等着。
也不知过去多久，叶灼才抬眸直直望进他的眸子，正色道：“肖纵，你可还喜欢苏雪衣？”
一来便知叶灼心中有事，却是没想到她会有此一问。
肖纵疑惑道：“何出此问？”
“苏雪衣是我眼中钉、肉中刺，她活在这世上一天，我便一天不得安然。我想要她死，肖纵，我早说过的。”
肖纵点了点头，“我知道。”
他刚说完，叶灼又接着道：“我不知道你现在对苏雪衣是个什么感觉，是还喜欢着她，亦或是无所谓有、无所谓无……”
不等她将话说完，肖纵便轻轻将她拥住，微叹一声道：“灼儿，苏雪衣现在还动不得。”
叶灼立时冷静，面上表情倒没有过多的吃惊，只异常平静地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肖纵将下巴搁在她肩上，道：“不问原因？”
“我只要一个肯定的答案。”
没成想，肖纵却说：“可我必须告诉你原因。”
叶灼稍稍偏了头看他，虽不言语，但眼神却是写满了“你说”二字。
肖纵会意道：“苏雪衣背景不一般，咱们得放长线，钓大鱼。”
“嗯？”他此话一出口，倒是让叶灼大吃一惊，“什么意思？”
“你当真以为我府上为何会有那么多夫人，全都是朝中权臣与太后、皇帝想方设法塞进来的。”
“以你的能耐，大可以不要。原本这些人也不是他们光明正大赠予你的。”叶灼想不通，终究道出了自己的疑惑。
“我现在是有能耐拒绝，可往前看，我初时能力不足，便只得以沉迷酒色的表象来保命。”
叶灼沉默了。
是了，她遇见肖纵时，他已是权倾朝野的摄政王。
她从一开始，便只看见了他风姿绰约、不可一世的模样，却不知，在这风华背后，他曾经历过什么样的痛。
他不曾向她提起，她也从未问过。
到而今，叶灼能知道的关于肖纵的过去，也仅知道他十三岁便父母双亡。
除此之外，便再没有更多的了解了。
可仔细想想，即便是寻常人家，十三岁便只得自己孤身一人，也足够凄惨悲哀。
更何况是皇家。
古语早就有言：最是无情帝王家。
这并非空穴来风。
毕竟，古往今来，关于帝王家，人们听闻的，除却一些利国利民的大举之外，最多的便是兄弟相争，父子相残的传言。
且不论这传言的真假性，就说叶灼真真儿看见的，那也足够令她信服。
她见过皇妃之间的明争暗斗，互相刁难，也亲眼看见宣王寻人杀害肖纵，更是眼睁睁看着小皇帝发疯似的砍了宣王。
这些，兴许只是皇家争斗中的凤毛麟角，但也足以让她震惊。
她自小父母健在，伙伴成堆，自然很难想象那时年少的肖纵，是要如何才能在尔虞我诈的皇权争斗中拜托死亡的命运，挣扎着爬起来翻了身的。
想了许多，叶灼却始终没能将心中的问题问出口来，只放松了身体倚在肖纵胸前。
“我暂时不会对苏雪衣下狠手，但若她还不懂规矩，我仍会教育她如何做妾。”
肖纵道：“留她一命，其余的，随你喜欢。”
“这可是你说的！”
“自然。”
忽然，叶灼笑了。
“肖纵，你可知道，我曾经是多么羡慕苏雪衣。她能得你宠爱，能得你纵容。我从前就经常想着，若是有朝一日，我也能得此荣宠，定会恃宠而骄，将整个王府闹个底朝天。”
说着，叶灼似乎焉了些，“可是啊，如今我却不敢了。”
肖纵道：“为何不敢了？”
“因为你啊。我亲眼见过你将苏雪衣宠上天的模样，如今却只因你一句话，我便能随意践踏于她。我怕苏雪衣现在的下场，会变成我将来的模样。”
叶灼一向很坦诚，现在也不例外。
她将心中的顾忌说与肖纵听也不为别的，只是想让他多了解一下自己而已。
人嘛，总是贪婪的。
当初肖纵将她视若无物时，她便希望能得他注意。
后来肖纵真的注意她了，她便望着他可以喜欢上自己。
真到了自己喜欢的人也恰好喜欢着自己的时候，她便又盼着对方能够对自己多有了解。
不过这些，看在肖纵眼里，都是情有可原的小闹剧。
本来，两个人相爱，就需要互相了解。
肖纵自知自己不够了解叶灼，亦不知叶灼到底对他了解有多少，所以，对于叶灼的坦诚，他其实是非常高兴的。
叶灼愿意说，便至少是在给两人机会。
一个，可以相守一生的机会。
而肖纵，乐意接受。
只见肖纵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地道：“你是你，她是她。你们之间没有可比性。我爱你，是真的爱你。不为你的皮囊，亦不因为你叶家权势，仅仅只是因为你正好合了我的心意。”
“真的？”叶灼其实很是相信肖纵的此番话，但仍是忍不住重复问。
“真的。”
肖纵毫不厌烦的回答。
“嘿嘿！”叶灼转个身便回抱他，笑得痴痴的。
细细想来，兴许也真是因为肖纵是用心才看上了她的。
毕竟论相貌，在外头还能顶着中上的名头，可在王府，便是夫人里头长得最差的。
论品行……
叶灼自认为，她并没有什么品行可言。
自小生在习武家，屁大点儿就送上山去学别门武功，可以说纯粹是野大了的。
这也就是为何当初她能这么大胆的强行嫁给肖纵的原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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