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的一声，房门应声而开。

　　叶灼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没有看林袭人一眼。

　　“你娶她？”

　　肖纵看着叶灼，说不出话来。

　　能说什么呢？

　　说他娶林袭人是为了救她么？

　　他说不出口，而且，叶灼就站在面前，兴许还亲眼看见他与林袭人喝下了合卺酒。

　　既然与林袭人成了亲，那便是成了，因为什么原因都是成了，他无法辩驳。

　　“肖纵，你不想娶她的对吗？云浮说了，你是为了我才娶她的，你只要说是，我就……”

　　“你就怎样？与我共侍一夫么？”林袭人忽然插话，且整个身子靠在肖纵的身上，似故意挑衅一般，抬手搂住了他的脖子，接着道：“即便你愿意，我也不愿意。我可以跟任何人共侍一夫，唯独你叶灼，我千万个不愿意。”

　　叶灼却不理她，只问肖纵，“你只要说一个是就好，一个是就好。”她明白，但她还是希望听肖纵亲口说出来，说出来，无论多难过，她都留下，留下来，陪着他。

　　可他，终究没有说出来，甚至是，没有将林袭人推开。

　　这个时候，肖纵胆怯了。

　　他怕叶灼留下来。

　　林袭人的手段，他知道，他也深切见识到了，她可以狠辣到什么程度。

　　所以，他不敢让叶灼留下来。

　　因为，就连他，也遭了林袭人的算计，他实在不敢，再拿叶灼来冒险，他赌不起了。

　　他的久久不语，终究是打破了叶灼最后一丝期盼。

　　“我明白了。”微微阖眸，眼泪便似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往下流，止也止不住。

　　肖纵看得心如刀绞，想去为她拭掉眼泪，却被林袭人狠狠拽住。

　　由着林袭人的力道，肖纵便也冷静下来。

　　“肖王爷，殿主，就此别过。”

　　说完，叶灼便转身离开。

　　她没有走多快，但去意坚决。

　　待到叶灼走远，林袭人便也将他放开。

　　三两步走至圆桌前坐下，一手撑着额头，偏着头笑看肖纵，“别看了，走了。”

　　肖纵转眼亦看向她，目光直直望进她含笑的眸子里，缓缓地问道：“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目的？”林袭人忽然闭上了眼，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我的目的很简单，让你与叶灼互生嫌隙。”

　　“那当真是好手段！”

　　肖纵面色铁青，心中愤怒难平，却又找不到发泄的办法，便只好拂袖欲离开。

　　却在他一只脚刚跨出门槛时，便就被林袭人叫住，“锦玉。”

　　肖纵脚步只是顿了顿，便继续往前走。

　　身后的林袭人却不罢休。

　　“锦玉，你知道棺材有多硬么？你知道底下有多冷么？”

　　听了这话，肖纵募地停下步子，虽未转头，却也再未向前半步，似乎是在等她往下讲。

　　林袭人似乎也读懂了他的意思，马上便继续说：“我想尽办法从地里爬出来，这两年来，你只知叶灼受了苦，你心疼她，可我呢？我照样受了苦，我为你做的事情，不比叶灼为你做的少。”

　　她深深吸了吸鼻子，泪目道：“你希望她好好活着，可我恨不得她魂消魄散，永生永世都与你见不到面。明明，是我先遇见你的，锦玉，先遇上你的是我，先爱上你的也是我，凭什么她就能得到你的喜爱，而我，你连看不不愿意多看我一眼！”

　　“我恨啊！恨不得将你杀了，然后永远留在我身边，可我又舍不得，我舍不得你，我宁愿我自己死了，我都对你下不去这个手啊！”

　　说完，林袭人忽然摔在了地上，喷出一口黑血，点点滴在地上与红色喜服上。

　　她双手撑在地上，双眸定定望着肖纵的背影，道：“我希望我下葬的时候，能穿着这件喜服，虽然不是很好的衣料，也不是多好的绣花，可这件衣裳，是你吩咐人准备的，我想留着。”

　　肖纵最终还是转过了身。

　　入目的，便是她嘴边的血，十分的触目惊心。

　　“你服毒？”肖纵微微蹙眉，并没有想到她竟会这么做。

　　“我知道，你们都不希望我活着。我十恶不赦、罪大恶极，最终，害人害己。”她试着起身，可身子软如稀泥，是真的坚持不住了。最终，只好认了命。

　　“我不祈求你原谅我，我只希望，无论你们将我葬了还是丢弃在乱葬岗里，都不要换了我的衣裳。我记得，你说我穿红色……最好……看……”

　　话刚说完，她便闭上了眼睛，无力地躺在了地上，待肖纵走过去看时，已没了声息。

　　再看了一眼她的遗容，安安静静的，如同睡着了一样，只是嘴边的血迹，有些破坏了她的倾城容颜。

　　良久良久，他终是长叹一声，站起了身。

　　“来人。”

　　“殿主。”一听他唤，马上便有两人跑进来。

　　“将她好生梳洗一番，葬了。”

　　“是。”那两人应了一声，便走到林袭人身旁，一头一尾将人抬了起来。

　　“不用给她换衣裳。”两人方才将人抬起来，便又听肖纵补充道。

　　“是。”

　　肖纵点点头，挥了挥手，两人便默然地抬着尸体离开。

　　心中正奇怪着：怎地最近殿中那么不太平？

　　人走了，整个新房便安静下来了。

　　整个房中充斥着血的味道，叫人忍受不了。

　　肖纵四下望了望，也觉这血腥味太浓了，便也离开这间房了。

　　还未走出多远，却被云浮拦住了去路。

　　没有多说废话，劈头盖脸的便是一句：“灼儿走了。”

　　肖纵道：“我知道。”

　　云浮道：“为何不拦住她？”

　　肖纵不语。

　　原本是因为担心林袭人再对她做些什么，可现在，林袭人已死，再多说什么，都是狡辩。

　　云浮也是明白人，并不会一味的觉得是肖纵真的辜负了叶灼。毕竟，这两年来，肖纵为叶灼所做的，她都看在眼里。

　　能有抛下江山与叶灼闯荡江湖的决心，他便绝不会是那轻易辜负之人。

　　她道：“我知道你是为了灼儿，可灼儿不知道，我相信，你若是对她解释哪怕一句，她都不会离开。”

　　“我知道。”

　　肖纵了解叶灼，当然也知道云浮所说非虚。

　　“好，你知道，可你知道灼儿走之前说了什么吗？”

　　“她说了什么？”肖纵的心猛地一跳，见云浮的表情，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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