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当我是吓大的
沈玉一早早早的起来,在客栈吃了早饭之后,便和刘斗一起出门,准备找盖房的工匠。
因为人生地不熟的,所以不管做什么都需要提前的打听,昨日下午他们两个已经打听过了,在这桐城里有数不清的泥瓦匠包工头。
沈玉想着她十亩地的地面,最起码要盖六亩地的房子,也算是大的工程量了,需要找一个靠谱的包出去才行。
沈玉他们一路打听着过来,找到了一家,人家老板正在院子里忙,正在做桌子,拿着锤子钉子在院子里敲敲打打,沈玉说明了来意,人家这才放下了手里的活问:“要盖五六亩的地?那房子至少也得七八十来间那么多,这活挺大的。”
他倒是来了兴趣,给沈玉他们倒了茶,这才坐下:“你的地在哪?离这远不远?”
“就在城北的柳子村。距离这里并不远,半个时辰就能到。”
“柳子村啊……”老板是个年轻男人,三十来岁的样子,听到她说柳子村,顿时脸上露出一抹很奇怪的笑容,幽幽的看着沈玉:“其实你这个活挺大,我也挺想干的,只不过近来不巧,手底下的人都在忙着别的大院,实在是分不开身。”
“更何况现在大冬天的,指不定早起要上冻,即便是接了你的活,三天两头的冻啊,下雪呀,也出不了活,也弄得你心急,所以啊,姑娘你还是去别处瞧瞧吧。”
沈玉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刚刚来说有十来间的房子要盖,他还一副很是上心的样子,怎么一听是柳子村就不乐意了,推三阻四的,大冬天的上冻是常事,可难道人家盖房子的都要挑到春天才行?
又或者是因为,杨家那个老流氓?
这老板也不啰嗦,说着便直起身子,一副送客的样子,拿起锤子又开始敲敲打打,沈玉没办法,问了两句为什么人家也不会打,只能带着刘斗离开去找下一家。
这一片大部分都有包活的,算是建筑业一条街,一家一家挨个问也能找到不少。
可让沈玉没想到的是,连着找了四五家,一听是柳子村杨家的都不乐意来,明明一开始都觉得这是个赚钱的活,想捞一把的……
到了最后一家的时候,沈玉坐在这里不走了,老板娘是个女的,四十来岁的样子,看到她坐在这不走,无奈的叹口气:“我说大妹子啊,你坐着我这儿不走也不行,这柳子村的活儿我们是真不敢接!”
沈玉闻言皱眉看着她:“大姐,我今天跑了一上午了,没一家接我手里的活,您就可怜可怜我,给我说实话,你们为什么都不接吧?”
那大姐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能长长的叹口气看着她说:“你道那地为什么那么便宜呀?就是因为本地的没人买,只能坑你们外地人,这外地人见那么便宜,自然是一坑一个准儿!”
“可为什么我们本地人不买呢?因为这房子没法盖!那老地主是个老流氓,从他手里卖出去的地,非得用他手里的包工头,你若是不用他的人手,就让流氓天天去骚扰你,你这房子也甭想盖!”
“现在你是没带人去那地里盖房子呢,你若是不跟他打招呼就带点人去,你瞧着吧,闹得你连地基都挖不了!”
“大妹子,言尽于此,我也不能跟你多说了,你还是回头再想想别的办法吧,桐城这么大,指不定真有硬骨头,敢去跟他老流氓拼一把呢,我们这做小生意的是真没那个本事。”
说到这里,那大姐很是疑惑的看着她:“你既然能找到城北,就一定是打听过的,为啥还要买杨家的?”
沈玉闻言喉咙梗着……她总不能说,她不信邪又贪了便宜就……
可她真是没想到事情居然会是这个样?敢情卖给自己地的人连人家盖房都要管,都要赚一笔,难怪没人敢接活,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呀!
那这下要怎么办?若是把房子交给那老流氓盖,价钱贵不说,肯定质量也不过关!因为自己一意孤行,现在接了个烫手山芋,扔也没法儿扔了!
回头看一眼刘斗,他也气的不行,用眼珠子斜着她……
两个人一起回到了客栈,坐在屋里头,思前想后觉得不能这样子下去:“沈玉,诺大一个桐城,我就不信,还真的没人接咱们手里的活,不敢去那老流氓手里抢生意了,你现在先歇着,我再出去打听打听城南那边有没有人接!”
沈玉点点头,看着他出去,他倒是眼色好,看她知道自己贪便宜办错了事儿,也没再啰嗦……
不过她还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事情,买了你的地,在你那盖房子,还要用你的施工团队,这是什么道理?强买强卖?
这也忒不要脸了!
想到那天,那边的刘管家说她买了这边的地,一定会后悔,她此刻还真是无比的后悔,早知道就买了贵一点的地,也不会有这么多的麻烦了!
搞到现在这十亩地窝在自己的手里,若是想要卖出去,本地人不买!外地人哪有那么好碰?若是要把这地卖给老地主那个老东西,一定要二两银子都不会出!
不要脸的老东西,高价把地卖了出来,若是盖不成房子,人家没办法了,自然会把这地再卖到他手里,不管怎么着他都是赚的,做人怎么这么阴险!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沈玉还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闷亏,此刻肚子里满满都是气,第一次明白流氓不好缠是有几分道理的!连着喝了两杯凉茶,心里才舒服了一些,可门外店小二忽然敲门:“沈姑娘,您在屋里吗?有人找!”
沈玉觉得疑惑,她在桐城又没有认识的人,除了一个陈老板,一天到晚忙生意之外,还有谁会来找自己?
想着便起身将门拉开,出现在眼前的却是一个陌生的男人,四十来岁的样子,很瘦个子也不高,穿着一身蓝衣冲她拱手浅笑:“沈姑娘是吧,敝人杨东,您买的地,是我家的。”
沈玉闻言深吸一口气,没想到,这不要脸的老东西,倒是让他儿子先来了!
不过,事情还没到最后一步,当然是还不能撕破脸的,想着便淡淡一笑,侧过身子:“杨公子请进。”
杨东走了进来,毫不客气的坐在桌边,看着她穿着一身暗红色的裙子,模样倒是清丽,不知道她买了地到底是要做什么……
沈玉坐下,客气的给他倒了一杯茶,这才看着他:“杨公子这次来所为何事?咱们的地契都已经换过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杨东摆摆手:“地契并无问题,鄙人来只是想问,沈姑娘打算什么时候盖房呀?这地也买了几天了也没见个动静,就想着来问一问,也好帮把手。”
沈玉心中冷笑,什么帮把手,说的倒是好听!淡淡一笑:“最近有些忙,也就没着急弄这个事儿,什么时候盖房子我这边也还不确定呢。只不过地都已经卖出去了,杨公子这么热心来问这个啊,倒是叫人觉得挺奇怪的。”
那杨公子嘿嘿一笑,手指在桌上轻轻的敲了敲才说:“沈姑娘是外地来的,不懂咱们这儿的规矩,咱们这儿一向是从主家买的地,主家管盖房子的。所以鄙人就是来问问沈姑娘,打算什么时候盖,我那边也好准备起来。”
果然如此,那位大姐说的还真不错,这人不要脸起来,还真是脸皮城墙都厚,还说什么是他们那的规矩,狗屁规矩!
沈玉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下来,冷冷的看着他哼了一声:“杨公子可少诓我,我虽是外地来的,却也没听过天下有这样的规矩!我从你手里买来的便是银货两讫了,我的房子想让谁盖就让谁盖,和杨公子你们是一点关系都没有的,所以也就不用您费心了!”
杨公子似乎是看多了这样的事儿,听到这话也不恼,只笑嘻嘻的站起来说:“沈姑娘,这还是入世太浅呀,不懂得这世间有些事道理说不清楚,不过既然你如此说,那鄙人也就不打扰了。”
他说着走到了门口,跨出门槛之后才回头幽幽的笑着:“沈姑娘不用我的人盖房也没事儿,但你要真能在我那盖起来,才算姑娘有真本事!”
他话一说完,人便走了。
沈玉气的要死,只觉得肚子都快要气爆了,站起身来,狠狠的将门一拍:“无耻之徒,居然上门来威胁我,当我是被吓大的呀!”
活了两世,什么样的新鲜事儿没听过,什么样的无赖没见过,她连连环杀人犯的照片都见过了,还怕你个瘦猴地地痞,做梦!
“就要自己带人盖,我不但要自己带人盖,我还要盖的好好的,盖的气派,气死你!”
想着便深深吸口气,将楚云亭给她打的兔毛领子围在脖子里,转身出了门,她就不信了,这么大的一个桐城,真的没一个人肯接手她的活!
不过是个老流氓,她就不信还真斗不过了!
但她对桐城不了解,所以转了一圈还是去找了上午的大姐,毕竟他们同行之间更为了解。
那大姐见她又来头都疼了,“我说姑娘,您的活我们是真不敢接,您就算是天天来,我也不会同意的呀。您就别再白费力气了,还是让那老地主给你盖了吧,省得耽误您的事儿。”
沈玉来的目的不是这个,只对着那大姐笑笑,上前说好话:“大姐,我不是有意为难您来的,就只是想着,给你打听打听这桐州城,估计有哪一家敢接我手里的活儿,我自己去求他们。”
那大姐听着她不是来缠着她的心里松了一口气,拉着她坐下:“你这不是来磨我的,那我就放心了,不过说来着桐州城要说我们盖房子的这一行啊,做得最大的,还数刘家了。”
“刘家可是京城的大户,据说他们祖上出了两位修皇宫的呢,皇宫里的不知道哪一个宫殿就是他们家的人修的,到后来,一大家子分枝多了,手艺也没那么精了,但比我们这些还是要好得多。”
“咱们桐城有刘家一个分铺,就在街中间福来酒楼旁边那个巷子里头的第二家。姑娘若是不死心,就去刘家看看吧,也就他们一家,估计敢接你手里的活儿了!”
沈玉闻言笑着,和大姐道了谢,形势看来很是严峻,看来那老地主背后很有靠山,若不然就他这样的行事风格,怎么能在桐城混迹这么久,却没倒台?
要知道,为虎作猖那的身后有虎才能做恶,若她没猜错,这老地主身后指不定有什么大来头……但,她可不怕!
顺着老大姐说的到了街中间找了好一阵儿才找到了刘宅,大门开着,她直接便走了进去,院子里倒是有几个小厮,其中一个机灵的上前便来问话:“姑娘,来此所为何事?”
沈玉笑笑:“我想找你们老板。”
“姑娘稍等。”
过了没片刻,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出来,他穿着一身银白色的长袍,面容俊秀,双眼不是很大却很有神,皮肤不是很白,但却很有精神,一看就是常日在风吹日晒的那种人。
“听说姑娘手里有活?”
沈玉点点头,对这个人的印象很好:“我手里有十亩地,盖房面积占地六亩左右,下来就是十多间房的样子,公子若有兴趣,我们坐下好好谈谈?”
刘子奇就喜欢做事干脆利索,不拖泥带水的雇主,看这姑娘也是爽快之人,当即便迎进了屋里,上了茶。
沈玉是抱着必胜的决心来的,所以在坐下之后,还没喝一口茶,便将她设计的图纸拿了出来,摊开在桌上,放在了刘子奇的面前:“公子请看,这是我画的房屋设计图,听说你们这里个个都是建筑业方面的精英,还请公子帮我看看我这图有没有问题?”
毕竟她不是学设计专业的,能把草图画出来像样也已经不错了,果然在刘子奇拿到这张图之后,便指出了毛病:“你这里画的不对,房子若是这样衔接,然后住不了几年,墙体便会裂缝。还有这边你这个门窗设计的也不好,位置也不合适,都需要修改一下……”
高人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刘子奇拿着她的图,不到一刻便指出了好多毛病,人家顺手还拿起毛笔在她的纸上,涂涂抹抹修改了一番。
不过沈玉倒是看得出来,他对这张图似乎挺有意思的,毕竟她这个设计风格是按照现代化工厂的设计,和这里的所有房子格局都不同,想着便抬起眼眸看着刘子奇,微微一笑:“刘公子,那我这个活你可以接下吗?”
“可以。”
沈玉闻言,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没想到他连问盖在哪里都不曾问便答应了,倒是挺轻松的。
可一想到那个姓杨的说过的话,便又皱起了眉头,看着刘子奇犹豫着到底应不应该把这件事告诉他,透个口风,可想了又想觉得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家,愿意给盖房子的,若是说出了真相,指不定人家下一秒就要拒绝,便不再开口。
“那公子安排一下吧,我希望工程能够越早开始越好,毕竟离过年的时间也没几天了,我想在年前,把房子盖起来。”
“姑娘放心,我手里人多的是,你要着急的话,明日都可以开工,哦,对了,刚才忘记问了,你的房子是要盖在哪?”
沈玉闻言身体僵了一下,暗道自己是傻瓜,你不说人家会问呀!要不然怎么找到地方去盖房?笑容有些僵硬,看了他片刻,直到人家的眼神充满疑惑,她才说:“我的房子在城北,柳子村……”
刘子奇闻言,脸上的笑容顿时敛了下来。
沈玉看到他这个模样,顿时心下一凉,完了……
刘子奇愣了片刻,这才低头看手中的那张图纸,这样怪异的图纸倒是从来没有见过,若是能将这房子盖起来,指不定能讨得叔伯的欢心,来年将他调去京城,他就能学更多本家手艺,自己再琢磨,也总是达不到想要的境界……
可城北柳子村,整个桐城的人都知道,那里有个极其难缠的地痞流氓。
他想了想,手里的纸还是想要放在桌上,沈玉见此,立马伸出手来冲动的按在他的手上!
也忘了什么男女大防:“刘公子,我知道你一听到是城北柳子村,肯定不愿意接我的活,但是求你了,我知道除了你家之外,没人能将我画的图给盖好的!所以千万别拒绝我好吗?”
“我真的不想把我的房子交给一群地痞流氓来盖,他们肯定会给我盖错的!”
刘子奇闻言纠结的眉毛都皱了起来,看着自己手上的那双小手,毫不犹豫的将手抽了出来,那纸也落在了桌上,他只觉得手背一阵阵的烫,脸色也有些尴尬:“姑娘,城北柳子村那边真的很麻烦,你……”
他话未还未说完,沈玉便再次伸手紧紧攥住他的手腕,双眼闪着亮光晶晶的看着他:“其实刘公子你不用怕,不过是些地痞流氓罢了,只要你答应帮我盖房子,其他的事情我都能搞得定!我保证,那些地痞流氓不会威胁到你和工人们的安全!”
刘子奇闻言很是不相信,就一个姑娘,她能斗得过城北那个老流氓……
可片刻后,他的目光落在那张图上,这么怪异又复杂的图形,若真能把房子盖出来,族里那些人必定会对他另眼相待……想到这里,他还是决定试一把。
“那明日一早吃过早饭,姑娘请在路口等着我。”
“多谢公子!”
沈玉高高兴兴的回去,刘斗已经回来了,耷拉着一张脸一看就没成事儿,她上前拍拍他的肩,吹了声口哨:“别担心了,咱们的房子有人接手了,明日一早便去动工!”
刘斗有些不敢相信,问了一遍,一边又生气那老地主的不要脸,一边又庆幸有人接手房子,他们就能动工了,美滋滋的去要了晚饭,准备睡个好觉,明日早些起来。
大冬天的张氏穿了一身的湿衣服,又脏又臭的在外面流浪了好几天,实在是找不到吃的了,不管经过谁家门口想要个馒头什么的,人家都嫌弃她臭都不给。
沈财那边胖梨花看得太紧她不敢去找了,饿了好几天又快冻死,实在是受不了的时候,再次回到了娘家。
她浑身无力回到娘家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四处都安安静静的,大冬天乡下人睡得早,她在村子里走路,惊醒了不少的狗,连连的叫唤着。
回到娘家以后,她也不敢敲门,知道现在敲门,肯定会被大嫂又是一顿毒打,想着便想了办法,搬了好多石头,从院墙上翻了进去。
想着悄悄的偷点吃的,在想办法偷点银子出来,就彻底离开这里,可没想到,她刚刚跳进院子里,还没在厨房翻到吃的,张大哥和张大嫂已经被惊醒了,手里都拿着长长的棍子几步就冲到了厨房!
乌漆嘛黑的,张氏浑身又臭,头发挡在眼前看不清,张大哥和张大嫂只觉得是上门来偷的贼,二话不说,提起棍子就去打。
“不要脸的狗贼,居然敢来我家偷东西吃,活腻了是不是?”
“打死你个贼!”
夫妻俩向来都同心协力,这一刻自然也是,棍子一个挨一个的落在张氏的头上身上,她开始不停的大叫着:“别打啦,别打啦!是我呀,大哥大嫂!”
张大嫂自然听出了那叫声是她,自然张大哥也听出来了,但夫妻俩对她很是厌恶,恨不得打死了事,听到她叫也没住了手,反而打得更厉害,没过片刻,张氏整个人便被打倒在了地上!
“是我呀,是我呀!啊!”
她不停的叫着,叫声凄惨,这动静自然都醒了屋子里的张父张母,他们急匆匆的披着衣裳出来,提着灯笼一看,女儿被打倒在地,张母到底是心疼,急忙上去将儿子和儿媳推开:“你们俩眼珠子是瞎的吗?看不出来这是你大妹呀,还不快给我住手!”
张大嫂冷哼一声,撇撇嘴,将那棍子扔在一旁,双手环着胸靠在墙上也不说话了,张大哥也将棍子扔在一旁,站在妻子的身旁说:“这黑灯瞎火的,谁知道居然是大妹!我们在屋里睡的正熟,只听到厨房里像是有贼,拎着棍子就出来的,谁承想是她呀,不是跑了吗?既然跑了,怎么又回来了?”
张大嫂冷哼一声,满是嘲讽:“你说为什么回来呀?虽然是外面的日子不好过呗!你瞧瞧她一身跟乞丐似的,身上还那么臭,是不是没饭吃到粪坑里吃屎去了呀!”
“大妹呀,不是我说你,你这被休的女人在娘家,有你一口饭吃就不错了,你还挑三拣四的,这下出去跑两天知道了吧!知道外面的日子苦了吧,还不是舔着脸回来!哼!你要是真有骨气,这一走就别回来呀!”
到底是亲女儿,张父虽然心中不满,这一刻听到儿媳妇说话这么难听,也不免冷下了脸:“行了,少说两句吧。”
张大嫂见公公发了话,不敢再吭声,一撇嘴回屋去了,张大哥也没多看两眼跟着媳妇回去。
张母将疼得浑身颤抖的张氏扶起来,拉进了柴房的床上,闻着她一身的怪味儿,真像是掉粪坑里了,不禁皱着眉头,看着她这个又脏又臭的样子,回头冲老头子说:“你赶紧去烧点水,给大妞洗洗吧,瞧这一身臭的,难怪儿子他们没认出来呢,要是我我也只当是个贼了……”
张氏只觉得自己这一生最为难堪的时候,在娘家人面前展露,让她无地自容,羞愧万分,又无比的愤怒!
若不是大哥大嫂抢了她的银子,她没钱出去吃饭,也不至于会落到现在的下场,一切都是因为那一对狼心狗肺的狗男女!
“娘,你可怜可怜我吧,先给我做完饭吃吧,我都快饿死了……”
张父闻言叹口气,摇摇头:“你说你好好的,也不知是发什么脾气,你大嫂给你做了好好的饭,你挑三拣四的不吃,挨人家那顿打也是活该……算了,我去给你做碗面,你等着吧,顺便给你烧锅水,好好洗洗,瞧这一身臭的……”
张氏听着爹的言语,又哭了起来,大嫂那个不要脸的贱货,肯定是把她打了一顿,回来告诉爹娘,说她吃饭挑三拣四,所以爹才会说她活该……
“行了行了,别哭了,出去的滋味不好受吧,你这一跑几天,爹娘也很是担心,现在既然回来了,以后就好好在家过日子。明一早起来跟爹娘一块去给你大哥盖房子吧,等盖好了房子,咱们全家都住到新房里,到时候娘在给你找个合适的人家,嫁过去日子就好过了啊!”
张氏点点头,擦擦眼泪,掠过哥嫂的房间屋子还亮着灯,眸光露出一丝阴狠。
没多久,张父端来了一碗面,张氏吃了之后,洗澡水也烧好了,张母帮着她洗了澡给她拿了一身衣裳,穿好之后,让她睡了。
那又脏又臭的衣裳,张母直接扔在了外头,打算明一早就烧了,看着怪恶心的,也懒得去洗了。
吃饱喝足又洗了澡,肚子和身上都舒服干净了,院子里又再次恢复了安静,张氏躺在床上,却丝毫没有睡意,翻来覆去了好久,她在黑暗中再次折起身子,悄悄的拉开了房门。
夜色漆黑,院子里毫无亮光,她本就穿着一身深蓝的袄子,站在角落里更是不显人影,像幽灵一样。
她那一双眼紧紧盯着大哥大嫂房间的位置,许久才慢慢的推开了两个侄子房间的门。
大侄子睡在工地上,看着东西怕被人偷了,屋子里只有小侄子,今年才八九岁,躺在这床上睡得正香。
她睁着一双幽黑阴狠的眼,上前去将小侄子摇晃醒,拉着他迷迷糊糊的起来来到了院中,将她刚才顺手从厨房顺来的菜刀,横在了小侄子的脖子里。
小侄子一凉低头一看是刀,顿时就被这副架势吓得哇一声哭了!
“娘!”寂静的夜里,这哭声尤为凄惨响亮,张大和张大嫂一听儿子哭了,立马的起来出来一看,心神俱裂!
“大妹你疯了是不是?快把刀放下来?”
张大哥大声叫着就要上前来,张氏将那刀狠狠的往侄子的脖子里一压,只听到孩子一声惨叫,脖子立即出了血痕!
张大哥便像是被人抓住了腿一样,一步也不敢再往前。
张大嫂此刻看着张氏那双阴狠的眸子,是真怕了,慌得眼泪都出来了:“咱们有话好好说,我知道你是气我前阵子打了你,你要是心里不痛快,你把刀放下来打我一顿就行!但你别为难孩子呀,那可是你的亲侄子呀!”
张氏阴狠的笑,手里攥着他们的命根子,他们还真是老实得像哈巴狗一样!对他们这样狼心狗肺的东西,就该用这种手段,否则他们怎么可能会像狗一样在她面前哀求?
张父张母也被惊醒了,出来一看,最爱的孙子被女儿挟持在手里,脖子上都流血了,浑身瑟瑟发抖,顿时尖叫道:“闺女你疯啦,快放开孩子!”
张氏却像是没听到父母的喊话一样,只直勾勾的看着大哥大嫂,手里的刀明晃晃的,她唇角的笑容,更是让这一对夫妻,只觉得脚底都冒着寒意:“你们抢了我的银子,连饭都不给我吃,还要把我赶出家门,你说你们做了这么过分的事,还想拿着我银子盖房子,搬到新家里去过好日子,你们这梦也做得太美了!”
她说着这样的刀从脖子里拿了过来,放在了侄子的耳根子后面,嘿嘿一笑:“我数三个数,把我的银子都还给我,否则,我就把他的耳朵给割下来!”
“不要!”
张大嫂见此一颗心都要揪起来了,疼的厉害,立马跪在屋檐下面,满眼是泪的看着她:“大妹我求你别冲动!你要银子是吧,我把银子给你,你可千万别割我儿子的耳朵,千万别呀!”
张大嫂说着回头冲张大哥就大喊:“还不赶紧去,把家里剩的银子都给拿过来!”
张大哥狠狠咬着牙关,怒瞪了张氏片刻,只听她已经数到了二,这才立马转过身,回去到屋子里一阵翻腾,急忙将的钱袋子拿了出来,就要走过去,张氏却一声大喝:“不许过来,扔到我脚下!”
张大哥心里的主意没了施展的机会,狠狠咬牙将钱袋子扔到了张氏的脚下,看着她慢慢的弯下腰,将那钱再捡起来,塞进了自己的兜里,那把刀还放在儿子的脖子附近,他握紧了拳头,却不敢轻举妄动。
这个大妹看来是被他们给逼疯了!一个不小心指不定真会伤害儿子,他不敢去赌!
张大嫂见此从地上爬了起来,弓着腰哭着说:“大妹,银子都给你了,你把刀放下吧,那刀可利了……”
张氏闻言冷冷一笑,确定了银子收好之后,这才看着他们:“你们是我娘家人,按理说咱们可是最亲的,可没想到,你们比沈家还不如!”
“沈家虽说是把我休了,可银子人家也没要回去,让我留着花用,省得我可怜!”
“可瞧瞧你们!抢了我的银子,一个子儿都不留给我,拿着我的银子去盖房,去买衣裳穿,却叫我喝刷锅水,你们真是好毒的心呀!真当我是软柿子,想怎么捏就怎么捏呢?”
说到这里,她想起这几日的辛酸苦楚来,越加愤怒,一双眼底都红了,狠狠的将菜刀甩到了别处,伸出手来使劲的柠着侄子的那张胖脸,拧的孩子哇哇大哭试图挣扎,她就一脚踹到孩子的腿窝里,让他跪在地上。
“我今天这么惨,都是你们这对狗男女害的!拿着我的银子,让你们的儿子吃得这么胖,还有新房住,我想想都想杀了你们!”
张大嫂哭也不敢大声的哭,生怕触怒了此刻的疯女人,只能低声的开始求饶认错:“大妹都是我不好,都是我鬼迷心窍,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你想发火朝我身上发,别伤害孩子,他才七八岁那么小……”
张氏却丝毫不在意,阴狠的一笑,揪着孩子的脸,到了院门边上。
张大哥看着她要跑,下来一步却已经来不及了,只见张氏,瞬间掐着孩子的头,重重地往那墙上一撞,瞬间孩子一生惨叫,人已经摔在了地上,昏黄的灯光下,只见孩子额头上已经出了血。
“我的儿!”
张大嫂一声惨叫,便跑了过去,可张氏这一刻已经跑出了大门口。
张大哥早有准备,不会让她就这么跑了,在张氏出门扔下自己儿子的那一刻,转身便将挂在墙上他的弓箭拿出来,风一样的窜出去,连看一眼儿子都不!
听着前头邻居的狗叫声,和那仓皇的脚步声,即便是漆黑的夜色,他也依旧能追着张氏的脚步跑,他本就人高马大,此刻满心愤怒,自然脚步生风,没多久,便恍惚看到了前面的人影。
张氏没想到身后大哥在追,此刻头也不敢回,就这么拼命的跑,可她没想到的是,大哥居然拿了弓箭!
村子里的人靠山吃山,靠水出水,这附近有山,村民们闲的时候总要进山去打兔子,多少都有些箭术,张大哥将自己削出来的木箭搭在弓上,站定,看着前面那个漆黑的身影,毫不犹豫的放箭!
唰的一声,只听前面张氏一声惨叫,整个人便摔在了地上,措不及防的这么一摔,她牙齿都磕掉了两三颗。嘴上全是血!
回过神来,还没动一下,只觉得小腿钻心的疼,借着月光一看,腿上直挺挺的扎着一根木剑,而后面,张大哥已经提着弓箭飞快的跑了过来,居高临下,看着她那黑影像是乌云压顶!
这一刻张氏彻底是怕了,她没想到,大哥居然敢拿箭射她!
“大哥,大哥,求你饶了我吧,我也是被逼得而已,要不然,我真的活不下去了……”
张大哥见她这一刻,像受伤的兔子一样躺在这一动都不能动,冷冷的哼一声,慢慢的弯下腰来,大手握住她腿上的那支箭。
张氏却被这动作刺激的猛然一声惨叫:“大哥,求你了,把这剑拔出来,疼死我了!我把银子给你,全部都给你,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求你放过我吧,我也不回家了,我以后走的远远的,你别打我……”
张大哥看着自己的大妹,自小一起长大,这个妹妹有多强势,他心里一清二楚,如今她落得这样的下场,他作为大哥真是一点也不心疼,知道是她活该。
可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她的亲侄子,他的儿子,撞在了墙上!
想着儿子此刻不知道被撞的怎么样,以后会不会有事,他便满心的愤怒,握紧那支箭,狠狠的往下压,只听着张氏一声无比凄厉的惨叫,惊走了这树上歇息的乌鸦。
“啊啊,好疼啊,大哥,求你啦!……”
张大哥将那箭压进了她的肉里,片刻后才猛然拔出来,只见她浑身一个抽动,人便彻底瘫在了地上,喘着粗气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过到底是至亲,就给她这么一个教训也差不多了,张大哥将她揣进腰包里的银子,再次搜了出来,伸出手来狠狠的给了她好几个巴掌,这才恶狠狠的说:“大妹,咱们好歹是亲兄妹,大哥什么脾气你也都清楚,打今儿起,你与大哥便算是结下了死仇!”
“你要是识相,就滚的远远的,以后永远别回来!若是不听大哥的,再想着回来生出什么幺蛾子,可就别怪大哥,不给你活路了!”
“反正你一个被休的女人,淹死在河里,或者是吊死在梁上,谁都不会怀疑的,对不对?”
张氏彻底怕了,她知道大哥既然这么说,就一定敢做,就忙不迭的点头,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张大哥见此冷哼一声,转过身去,急忙跑回家去,儿子也不知怎么样了……
张氏也不知道自己撞的那一下会把侄子撞成什么样,但知道停在这里,万一侄子出事,大哥一定会回头找她算账,便急忙挣扎着起来,不顾那腿上仍然流血的大洞。
可她走了好一阵,感觉血把裤子都流湿了,便弯下腰来撕下一片布,将那伤口忍着疼扎了一下,回过头来看着漆黑的夜色,却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身上没银子,现在也没了娘家可以回,流浪在外的女人,除了去要饭没有别的路可走……
可是在这两天气还受了伤,若是流落解脱要饭,估计就只有冻死,饿死的可能了,可她不想死……即便这么凄惨,她也不想死……
想着,就想到了沈财,不如先回到那个被烧坏的破家里头,那好歹也有个挡风的地方。
回到破房子里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寒风呼呼的吹着她冷的厉害,缩在那墙一角,勉强挡了一丝风,迷糊着睡了没多久,听着鸡叫再次起来,拖着受伤的腿,又出来到村口,准备再次拦着沈财。
许久后才见到沈财去上工的身影,瘸着一条腿上去拉住了他,二话不说,便往旁边的墙角拽。
“你干什么!你松开!我说了以后不要来找我,你听不懂啊!”
沈财目光落在她脸上,牙都掉了嘴上全是血,额头上也是擦伤,腿上明显也是受了伤,顿时皱着眉头,却没多问这伤是怎么来的。
张氏看着他这么冷漠,掉了眼泪,紧紧攥着他的手臂:“相公,你就可怜可怜我吧,我真是没活路了……”
沈财皱着眉头,正准备甩开她的手,任她自生自灭的时候,身后梨花却突然喊了一声:“相公,你的锤子忘拿了!”
张氏一听这声音。下意识的吓得浑身一颤,瞬间扭头就想走,可那边梨花却已经小跑着过来,拉住了她的衣角。
“哎呀,果真是你啊!你怎么成这样了?还有,我上次不是给了你几十文吗,你怎么花的这么快又来找我相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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