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小白脸你有几个后爹
偌大的寝殿里,燃着淡淡的安神香,钟镇边趴在床上,大夫弯腰在他的头上行针,细细的银针扎在头部某些穴位上,只有微微的刺痛感。
行针之后便是等待,安神香燃着,不过片刻,他便睡着了,那老大夫关好门出来坐在偏厅,等了大概两刻钟之后进去,将针一一收了,这次悄无声息的出了门。
安王府青山院的书房内,楚云亭正在看书,守上推门进来行了一礼,低声说:“公子,那边已经得手,王爷的人也并未发觉。”
楚云亭闻言点点头,眼底浮动游动:“既如此,更要稳妥行事,十天联系一次,不必太频繁,以免被发现。”
“属下明白。”
楚云亭放下书,躺在榻上,目光淡淡的看着房顶。
人已得手,接下来只要按计划行事,不出纰漏就能保证钟镇边在这几月之间,想不起以前的事情。
若他一辈子都想不起来,那有多好?
到时候他和玉儿已然成婚,即便遇上了见了面,那是木已成舟,谁也没有办法。
但是想在最快的时间内和玉儿成婚,又谈何容易?
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反正现在的人已经混进去了,能拖多久是多久……
钟镇边一早起来只觉得神清气爽,昨夜点了安神香,还行了针,睡得很舒服。
穿好衣裳,拿着长枪出来耍了有小半个时辰,带了浑身大汗回到屋里洗漱一番,这才开始用早饭,他今日不当值,想着用完早饭去街上逛一逛。
一些常服都已经穿得有些旧,再去置办几套,还有手下有几个年底要成婚的,生孩子的,本想交给管家一并办了,可反正今日也没事儿,也挺有闲心的,就干脆出去逛逛好了。
可用完早饭,就有手下商量巡城换防的事情,这一耽搁又是一大上午,等到出门的时候,都已经是吃完午饭了。
太阳暖暖地照在大地上,今日也没有什么冷风,出来逛街的人也多了,街上摆摊儿叫卖的,孩童嬉闹的,热热闹闹的场景,让人心里也舒服了。
他其实还挺喜欢在不当值的时候出来逛逛的,毕竟他孤家寡人一个,整天又觉得脑子里总是空空的,好像缺了些什么,若是一个人待在屋子里会很难受,走在这街上人来人往的,心里也能好受点。
自从边疆回来,他一直在请大夫吃药,可将近一年了一点成效也不见,他急躁的同时,却也心情麻木,明知道忘掉的那些东西十分重要,可就是想不起来,这种焦心的痛苦日夜伴随着他,若不是公务在身很是繁忙,他真不知道自己要如何熬过这一天又一天……
在这街上走了一圈,他打算去金店买些金玉之类的,还没走到金店门口,即听到前面有一个女人尖利的声音喊着:“小贼,别跑,给我站住!”
人群中顿时哗然,只见远远的两个年轻的贼在前头飞快的跑着,经过一个巷子口猴子一样的便窜了进去,后面那个紧追不舍身穿男装的女子,怎么看怎么眼熟……
他眉头一紧,大步便跨了过去,没几步蹿到了那个女子的身前,离弦的剑一样的飞出去,往那巷子里狂奔。
前头两个小贼,绝对是惯偷,腿脚下功夫也不弱跑的贼快,钟镇边手里没有带武器,跑了一阵始终抓不着那两个,实在没办法了,弯腰捡起地上的两块石头,狠狠砸了出去!
“啊!”
两块石头一前一后飞出去只砸中了一个人的头,那人登时便抱着头,滚落在地,另一个人见此反而跑得更快,三两下便窜得没影。
钟镇边飞快的跑了过去,将摔倒地上的贼反手拧住,从地上拽了起来,准备押着给巡城兵的时候,那身穿男装的女子才气喘吁吁的追了来。
挽在头上的男式发髻,都被这一路奔跑都快弄散了,她大口的喘息着,双手叉腰弯着背站在他们两人面前,手指着他们,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钟镇边淡淡的看着她,又看看手中的贼,并没说什么,抬脚就要离开。
可这时候面前的女子,却是喝了一声:“喂,你别急着把他送走啊,这贼抢了我的钱袋!”
钟镇边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钱袋在那个在身上,如今人跑了也追不上。”
面前的女子闻言冷冷哼了一声,一双眼睛斜着他:“好歹也是四品武威大将军,居然连个毛贼都追不上,别不是空有虚名吧?”
钟镇边眉头微动不再说什么,扭着手中的贼走出了巷子,片刻后交给了巡城的兵,让他们押送官府。
可走了两步,发现身后跟了一条尾巴,他转过身淡漠的看着那穿着男装不伦不类的女子:“九公主今日是带人出宫,还是私自出宫?”
这扮男装的女子,正是当今圣上的九公主最小的女儿,平日在宫里最为活泼可爱,最得皇上欢心,但也最调皮。
九中主闻言钟镇边这么问她,眼珠子转了两圈,“当然是带着人出来了!不过本公主想自个儿抓贼玩儿,就没让他们跟。怎么,你今日不当值,还要管本公主的事吗?”
钟镇边自然不想管,可目光在这街道来回扫了好几遍,并没发现暗地里保护公主的人,便皱着眉头上前一步:“闹市里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公主独自出宫并不安全,还是让微臣送您回宫吧,以免皇上知晓,您又要挨罚。”
九公主闻言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使劲的往后退:“钟镇边,今日你又不当值你少管本公主的事儿,当做没看见我不行吗?本公主今日出宫,就是要玩个高兴,你别在这扫兴行不行?”
钟镇边闻言眉头蹙紧,明明看见了怎么能当做不看见?她可是皇上最宠爱的公主,万一在他的辖区内出了什么事儿,即便不当值,也是他监管不严,怎么着都脱不了干系!
想着便上前一步,冷着脸说了一句:“微臣冒犯了!”当即便攥着九公主的手腕,使劲的拖着走。
“钟镇边,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碰本公主!你不想活了是不是,不想要你的脑袋了是不是?快给本公主放开,我不要回去!”
钟镇边才不管她说什么,不管她叫得再大声,围观看的人再多,也在片刻之后,将她带到了巡防营的休息点。
命属下以最快的速度找了一辆马车,他亲自将她塞进马车里驾车往皇宫去。
九公主气的不行,今日好不容易找到了机会出宫来溜达一圈,谁知道居然碰到了这个多管闲事的人,这下又玩不成了!
被父皇知道,铁定要一顿臭骂!想到这里,狠狠的咬着牙挑开车帘,对着前头驾车的钟镇边,狠狠的踹一脚!
可她没想到她用尽全身力气踹了一脚,人家依旧坐在这架车的位置稳如泰山,连动都没有动,反而是回头看着她双眼冷凝:“九公主,微臣劝您别费力气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宫吧。”
“钟镇边!快把马车停下,放我下去,否则砍了你脑袋信不信!”
“你听见没有,你不过是个四品官,本公主可是皇族,你居然敢以下犯上!我叫父皇罢了你的官,将你流放!”
“钟镇边,你到底听到本宫说话没有!”
九公主气急败坏,不顾形象的在马车里大呼小叫,气急了挑开车帘,挥着拳头,便冲他的背一阵猛砸,钟镇边只当她是在给自己挠痒痒,丝毫不在意。
九公主气急败坏,前面人都身体硬得像石头一样,她的拳头砸在人家的背上,不但没把人家给砸疼,自己的手反而隐隐作痛!
她气得嘟起嘴巴,一双眼瞪得老大,狠狠的甩下车帘,靠在车里不再折腾了。
过了大概两刻钟,马车缓缓停下。
钟镇边挑开车帘,看着在里头怒着一张脸瞪着他,像是瞪着几辈子的仇人一样的九公主,微微低头:“公主请下车。”
“哼!敢坏我的好事,你给我等着!”
九公主气呼呼的,下了马车见他低头在旁边站着,伸出手来,狠狠的将他推开,可人家只是往后退了一步,身形连歪都没歪,她见此更是气得直跺脚。
钟镇边跟着她的脚步,一路眼看着她进了皇宫里面,这才松了口气。
走进皇宫里的九公主,看着皇宫大门紧闭,住在宫里的嬷嬷也在这大门口,神色慌张的等着,见到她一进来,立马呼啦啦的跪下了一大片,脑门子上全是汗。
“公主,您可回来了?皇上可说了,你要是再不回来,就把奴才们全部都拖出去砍了,您就可怜可怜奴才们,快去跟皇上请罪吧!”
九公主嘴巴撅得老高,看着掌事姑姑跪在地上于心不忍,上前搀扶起来,“姑姑,您年纪大了,别跟那些小崽子们一样动不动就跪,您别哭了,我这就去找父皇请罪,以后再也不胡闹了,成不成?”
“公主真乖,这就去吧,去晚了皇上要更生气了……”
九公主闻言长长地叹了口气,耷拉着脑袋,今天好不容易寻到的机会,就这么被那个钟镇边给破坏了,下次想要出宫,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了,绝不能饶了那个家伙!
钟镇边从皇宫那边离开,将马车送回巡防营,这才回去买东西,买了需要的东西,又在街头的茶馆里坐了一会儿,听几个老人在那里唠了会儿磕,这才起身回到了府里。
钟楚楚也在这里等了将近两个时辰了,整整一个下午,她就坐在这府里,苦苦的等着,眼看着天就要黑了,她等着的人才回来,脸上表情说是狂喜都不为过,那笑容怎么也止不住,看着钟镇边立马便上前行礼:“见过二哥!”
钟镇边看到她在,眸光掠过一丝浮影,表情也淡淡的,提着东西经过她身边,丝毫未有停顿,走进屋里将东西放下,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喝了两口,这才转身看着她那浅笑的表情:“楚楚今日来有事?”
“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二哥吗?”
钟楚楚微笑着上前,站在他身边,微微抬起下巴仰望着他,看着他手里提着的东西,笑着问:“二哥,你出去买东西了呀,买的是什么?我看着像是有衣服……可是上次,我不是刚给你做了几身嘛?难道已经穿破了?”
钟镇边坐了下来,也示意她坐在对面:“今日不当值,想着过几日有几个属下家里要办喜事,就去买些礼。对了,义父不是让你在家里好好学姑娘家的那些东西吗?怎么有空跑出来?”
钟楚楚闻言嘟着嘴,看着他那个冷淡的样子,心里已经有些难受,况且明明上次她都做了好几套冬装给他,从没见他穿过一次。
今日出去,居然自己又新买了,宁愿出钱买都不穿她做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吗?人家的一番苦心,她一点都没看到眼里!
越想心里越难受,低着头眼眶已经有些发红,却不敢让钟镇边看见,只略略地侧过眼,轻声的说:“天天学那些女红啊,管家呀,礼仪什么的,我学的头都疼了,就想出来透透气,想着你今日不当值,我们去城郊跑马的,谁知道等了你半天才回来……”
说着说着越发觉得委屈,以往在边疆的时候,她像假小子一样穿着男装,还能跟在他身后跑,可如今回到京城,男女有别,连见个面都不能太频繁。
而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现如今连个笑脸都不肯给了,每次见面寥寥几句话,都要想方设法的找话跟他说,要不然他才不理人,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多想回到边疆,至少还能穿着男装和他一起踏马欢歌。
钟镇边眉头微动,将自己买过来的东西都拿了出来,一样一样的又看看,这才将那衣服放在柜子里。
转身看着低着头像是委屈巴拉的钟楚楚,也没什么特别的感受,只说:“下次吧,冬天郊外也冷,风太大,你毕竟是姑娘家,万一受不住,染了风寒,义父又要心疼了。”
“那你会不会心疼?”这句话一出口,钟楚楚瞬间咬住自己的下唇,她觉得自己是疯了,真的是疯了!怎么能说出这种不矜持的话?
明明说好的见他一眼就走,就可以满足了,为什么偏偏不甘心?为什么非要想着和他多说几句话,多看他几眼呢?
这下好了吧,说错话了吧,这下他一定会因为这句话,认为你是个不矜持轻浮的女子,以后就更不会喜欢你了!
这下你开心了吧,满意了吗?
钟楚楚低着头,那眼泪是怎么也控制不住,嗒吧嗒的就往下掉。
她这一句话的确让钟镇边有些尴尬,站在那一旁也不知该如何是好,看她羞的居然哭了起来,轻叹口气,坐在方才的位置上,轻轻敲了敲桌面说:“看你说的什么话?你毕竟是我妹妹,你若有个病痛,我自然也是心疼的。别哭了,以往可没见你有这么娇气过,怎么一回京城,也像那些娇滴滴的千金小姐一样了?”
钟楚楚闻言,急忙拿出帕子擦擦泪,却依旧不敢抬头看他,太尴尬了,太伤心了,可他刚刚说会心疼自己,就因为自己是他的妹妹……他这句话,真是给人一点念想也不肯留。
但他不是也说吗?不喜欢娇滴滴爱哭的女子,所以他还是欣赏以前那个假小子一样的自己吧?
想着深吸一口气,抬着一双通红的眸子看着他,勉强牵动唇角:“那你还没说,我上次给你做的几身衣裳你怎么不穿?为什么要去外面买?难道我做的不好吗?不如意吗?”
钟镇边无奈的苦笑,知道她心里的想法,所以他一直避嫌,一直刻意得躲着她,可这会儿真的是躲不掉了,眼看着她红着眼又想哭,便重重地叹了口气:“你亲手做的,我生怕穿坏了,就放在那没动,不是嫌你做的不好。”
钟楚楚闻言,这才笑了笑,“做了衣裳就是让你穿的,你放着不穿,那不是更亏了我的心意吗?”
“那我下次穿……”
“天快黑了,我肚子也饿了,干脆今晚就在二哥你这里吃,我亲自下厨给你做几个好菜。”
她说着就起身往厨房去,他连拦的机会都没有,她人已经跑了出去,无奈的摇摇头,下次就算不当值,也不要呆在府里了,免得她总这样……
西军营又到了十天一次的休息日,军中的汉子们操练了许久,忽然放了假,只觉得一身的火气都没处撒。
杨宇成更是如此,整天就知道操练,骨头都累散了,好不容易休息一天,也不想躺在家里睡觉,便叫了孙兴,唐维成出来,准备去酒楼来个不醉不归。
可唐维成想着,毕竟都是一个队的兄弟,他和楚云亭之间也不太对头,便想趁着这个机会把酒言欢,指不定能让他们的关系有所缓和,便亲自去了安王府,叫了楚云亭一起出来。
杨宇成知道这个事儿,知道唐维成请了楚云亭出来,但是他也没有在意,毕竟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也不是瞎子,也不是傻子,感觉出来楚云亭其实并未将以前的事情放在心上,反而他一天到晚都想东想西,趁得自己是个狭隘之人。
再说来,大家都是年轻小伙子,在军营里吃睡操练,就连洗澡都是在一块,光着腚的样子,彼此都见过,他也发现楚云亭并不是端着架子的人,对于他的那些厌恶,也逐渐的散了。
杨宇成和孙兴也在酒楼的包间里点了一桌子好酒好菜,唐维成和楚云亭过来的时候,最后一道菜刚刚上完。
“楚兄近段没去操练,身子骨没歇废吧?”
楚云亭一进来,杨宇成便来了这么一句,他闻言淡淡一笑,坐下:“要不一会儿再过两招?”
杨宇成闻言笑着摆摆手:“那就算了,我可打不过你也不去找揍了,来来咱们喝酒,好不容易就得这一天假,若是就在家里睡觉,也太亏了点!”
“正好今日是十五,鸿雁楼我最喜欢的惊鸿姑娘表演新舞,咱们酒足饭饱去看跳舞怎么样?”
唐维成使劲在他肩头一拍,浪荡的笑着说:“你小子还好意思去鸿雁楼啊,听说上回在那儿,你在白玉楼的手下栽了个大跟头,我要是你这辈子我都不去,就你脸皮厚!”
“惊鸿姑娘跳舞,我可是只听过没见过,一会儿带我去啊,不过我没钱你们请客!”
孙兴也笑得不行,他不是京城世家子弟,只是下面官员举荐上来的,但凭着自己的努力,在西军中也混出了点名头,自不认为比旁人差,即便家境没有他们好,但他骨子里的自信却不是人人都能有的。
楚云亭一听要去鸿雁楼,无奈的扶额。
推杯换盏酒足饭饱之后,一群人从酒楼出来,冷风那么一吹,醉醺醺的酒意也给散了大半,楚云亭不想去,他对那种场合一点兴趣也没有,反而觉得里头香气太过,闷的人心中烦躁。
可孙兴是头一回去那种地方,见他不想去,攀着他的肩膀:“走吧走吧,我也没去过,带我去见见世面,惊鸿姑娘啊,那我倒要看看她到底有多美,值得人吹捧成那个样子!”
“孙兄想看,那就去。”
四个人半醉不醉的在街上走着,没过片刻,到了鸿雁楼。
夜里正是鸿雁楼最热闹的地方,今日又是惊鸿姑娘每月一度的新舞,来的人更是多。
杨宇成大摇大摆的带着他们几个进去,要了三楼的一个雅间,便等着看美人儿。
唐维成嬉皮笑脸惯了,一进来就叫了几个花枝招展的姑娘,一人往怀里塞一个。
孙兴别别扭扭的,任由那女子坐在他身边,又是倒茶又是敬酒,而楚云亭却直接拒绝,将那女子晾在一旁,那女子见运气不好不能近贵人身,只能拿了一只琵琶过来,轻轻的弹唱着。
孙兴在小城长大,爹是当地镖局的二把手,自小习武在男人堆里长大,家教也严,根本没见过这阵仗,此刻这身穿薄纱的女子浑身香气,巧笑倩兮的凑在他身旁。小意的伺候着他,真有些受不了,整个人都有些不自然,手脚也很是僵硬,被那女子哄着,都喝了好几杯的酒。
杨宇成见他那个生瓜蛋子的样,笑的不行,使劲的将那女子一推,那女子顺势倒进了他的怀里。
孙兴尴尬的不行,瞪着他:“别闹!”
唐维成也哈哈大笑起来,搂着怀中的女子,手在人家的大腿上,摸了好几把,这才说:“孙兄,既来之,则安之,美色当前,别拘着来!”
“是啊,瞧瞧你怀里的姑娘,身子多娇美,手就别放一边儿了,抱紧点啊!”
孙兴闻言身子更是僵硬,手没没动,那女子却上来前笑着攀着他的脖子,他低眉那么一看,胸前鼓囊囊的,软乎乎的挨着他,他心都乱了,急忙将的女子推到一旁,喝了一口水。
这一幕看得楚云亭的直发笑,不是想来见见世面吗?怎么到了让他放开胆子的时候,却又怂了?
一想到这里,便又想到自己和沈玉在一起的时候也是……心头一片柔软,一时失了神,片刻后被那舞台上的乐声惊扰回神,目光看过去。
“惊鸿姑娘,惊鸿姑娘!”
惊鸿姑娘一上台,鸿雁楼里的宾客们便都叫开了,杨宇成也不例外,跑到雅间外,站在栏杆旁冲着舞台上,挥手大叫:“惊鸿姑娘看我呀!”
可惊鸿姑娘却不乱看,只对着舞台四周纷纷行了礼,乐声起,那妖娆的舞姿便开始扭动起来。
杨宇成最喜欢看她跳舞,她的每一支舞他都看过,他都喜欢,他更想让惊鸿姑娘为他独舞一支。
可这个机会不好得到,京城多少公子一掷万金都只为得到她独舞的机会,现下她手里可没那么多银子任由他挥霍了,自从去了军中身上紧巴巴的,所有的银子都被收了空,就出来吃饭的银子还是娘给他的,只够花用,不够挥霍。
“惊鸿姑娘,你跳的真美!”
他兴奋的趴在栏杆上大喊,这一幕,惊动了对面雅间里的人。
对面的雅间里坐了三个青年,隔着那珠帘看的杨宇成趴在栏杆上大呼小叫,讽刺的一笑:“看见杨国侯府的公子了吗,听说去西军里了,这一阵的操练还没把他身上那股火气给练下去,还来这儿看惊鸿姑娘呢,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他配不配!”
另一个青年闻言冷笑说:“你可别小看了他,现在人家攀上了安王府,他爹在朝中的地位都水涨船高了,可不是以前了!”
“不过是落魄的侯府罢了,别以为攀上了安王府的大船,就把自己当回事儿了……不过,如今他在这儿,你说安王府的那位会不会也来了?”
一提到安王府的那一位,坐在最里面一身黑色华服的青年男子,略微有些胖的一张脸,便浮现一丝冷讽的笑容:“来了才正好!”
这边身穿蓝衣华服的男子,见到他露出这样一个笑容,和对面那个男子相看一眼,便明白是什么意思。当下便站起身挑开珠帘,站到了围栏外,看着站在对面的大喊大叫的杨宇成,咳了咳嗓子,大声喊道:“哎哟,这不是杨国侯府的公子吗?怎么,在西军那还没被练废,还有功夫来这看惊鸿姑娘跳舞呀!”
“前一阵可是听说,有些人去西军的第一天一圈没跑完就晕了过去,还有脸出来玩,真不嫌丢人啊!”
杨宇成喊得正起劲儿,指望着惊鸿姑娘听到他的叫声,回过头来看一眼,可惊鸿姑娘没等到,倒是等到一些乱叫的野狗,顿时横着眉头瞪过去,“哟,这不是张府二公子吗?听说前阵子秋试都没过,你老子不是拘着你在家里读书吗?怎么有功夫出来溜达了?是不是背着你爹从狗洞里钻出来的!”
“杨宇成你找死是不是,满嘴喷粪的,别以为现在攀上了安王府,当安王府的一条狗,就当自个儿了不起了,一个没落的侯府,真以为自个儿有多尊贵呢!”
“你才是狗,你全家都是狗!”
这边的吵闹声自然惊动了雅间里的几个人,孙兴唐维成,楚云亭纷纷站了出来,在栏杆处排成一排。
唐维成父亲是户部侍郎,对面的几人都是认识的,孙兴是生面孔,但也知道肯定是西军的人,而另外一个面容清秀的,想必就是传说中那个安王府家的大公子。
倒是个玉树临风的佳公子,看着文文弱弱的,这样的人安王居然舍得扔去西军那虎狼之地,倒也狠心。
对面张府的公子,看到楚云亭一张面生的脸,冷冷一笑,回眸处里头冲了个眼色,这又转过身来,看着他们冷冷一笑:“哎,难怪说有些人是不长眼的狗呢,攀上谁不好,攀上一个不干不净,出身不明的野种……”
“喂,你什么意思啊!”
唐维成瞬间暴怒,只要不傻都明白这张二公子话里有话,顿时冷着眉眼,回头看了楚云亭一眼,果然那眉头已经紧紧的蹙起来,眼底有薄怒。
杨玉成和孙兴也是皱眉看着他,特别是杨玉成,若不是他提出来鸿雁楼,他也不至于被人这样骂……
楚云亭听见着那人不干不净的言语,明明知道他话里有话,可又能如何?人家也没指名说姓,若是自己就这么冲到头里去,上赶着认他口中的野种,还不被人笑掉大牙?想这边冷冷瞥了一眼:“走吧,没兴致了。”
对面的张家二公子,没想到楚云亭居然是这么能忍的一个性子,看到人转身要走,回过头去,里面那一位脸上也有薄怒,他立马又往前走两步,大声喊着:“喂,前头那个小白脸儿,我家公子想知道你在乡下的时候有几个后爹呀!”
此话一落地,走在最前面的楚云亭还未走下楼梯的脚步,便就这么停了下来。
他身姿挺拔,面容冷峻,此刻酷似安王的那一双幽深的眼看过去,满是寒霜,垂在身侧的拳头也骤然紧握。
那张二公子颤了下腿,不自觉的转过眼。
一眼看过去,那张家二公子身后的珠帘里,那一个端坐的身影,面容看不真切,可那唇角噙着的冷笑,分外刺眼。
杨玉成气的胸前一鼓一鼓,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气,转身从那连接舞台的楼梯上跳下去,瞬间跑到对面二话不说便提着张二公子的领子,挥着拳头便凑上去。
“说我是狗,也不看看你自个儿,做了敦王府的一条狗,以为就比人高一等吗!今晚就打折你的一条狗腿,看你以后还能出来乱叫!”
“住手!”
杨玉成举起拳头,还会落到那张家二公子的脸上,珠帘后面便忽然一声冷喝,他的拳头便下意识的停了下来,可下一瞬,那珠帘后的身影刚刚站起来,这边楚云亭也跟了过来,淡漠的扫了他一眼:“继续!”
他被那眼神扫得心头一顿,一咬牙,一股感觉自己是怂包,被他看不起的感觉在心中激荡,眼底微红,挥着拳头便对着张二公子的那张脸,一顿狂揍!
“啊!杨玉成,你给我住手!你凭什么打我又没说错!”
“他叫你打你就打,你还真是他的一条狗啊!”
这边孙兴和唐维成,站在这雅间外面一人拦着一边想要上去拉架的两个人,眼睁睁的看着杨玉成将那张家二公子,顷刻之间,便打得口鼻流血。
杨玉成听他这还在叫骂,更是怒不可遏,一脚将他踹倒在地上,毫不犹豫的高高抬着腿,猛然往他腿上一踏,只感觉咔嚓一声,张家二公子一声惨叫,那小腿骨变了形!
这一番动静,惊得整个鸿雁楼,都人群哗然,舞台上的舞姬也因为这一番停了下来,不知所措。
楚云亭已经挑开珠帘踏了进去,里面坐着一个身形微胖的青年男子,皮肤很白一双眼也大,只那面容并不温和,眼神更是给人一种凌厉之感。
他一进去便停住不动,看着身穿蓝衣的胖子站了起来,眉头微挑。
若是他所记住的资料不错的话,面前的这一位,正是当今敦王府的世子,也就是他大伯家的儿子,他的堂兄。
和资料上说的一样,他身形偏胖,为人却阴狠,明明没有智谋,脑子里全是浆糊,却还要装作自己无比聪明,处处看不起人。
敦王府世子楚腾,看着走进来的年轻人,倒是长了一副好皮囊,特别是这张脸,和三皇叔六七分像,难怪京城没人敢说他不是黄叔的亲子,冷冷一笑:“你就是楚云亭?”
“正是。”
“我是敦王府世子,按道理你该叫我一声堂兄。”
楚云亭闻言,反倒淡淡一笑,上前一步慢慢的挽起袖子,“一家人呢,那正好……”
敦王府世子瞬间疑惑,皱着眉头看着他上前来,不免后退一步:“什么正好?”
袖子已挽起,拳头已经紧握,楚云亭淡淡的抬眸,眸光闪过一丝幽暗,唇角的笑,怎么看都不怀好意,挥着拳头上去的那一刻说了一句:“正好咱们兄弟过过招!”
“啊!”雅间里突然传来一声惨叫,外面的两个人,被唐维成和孙兴死死的拦着,无论如何也进不去,张家二公子已经被弄断了腿,被他们家的小厮给带走医治。
敦王府世子人单力薄,平时又不爱练功,这一刻被楚云亭简直像是被打沙包一样狠揍,毫无还手之力,不过片刻,他那本来就胖的脸更肿得像猪头一样鼻青脸肿,鼻子嘴上全是血!
可身份高贵,即便挨打他也说不出道歉的话,就这么硬生生的挺着,挨了十几拳之后,整个人倒在了地上,楚云亭想起刚刚他示意手下对自己那一番辱骂,抬起脚来,狠狠的踹在他的肚子上!
“噗!”楚腾痛苦的扭曲了一张脸,嘴里瞬间喷出了一些秽物,像是喝进肚子里的酒,又像是吃进肚子里的吃食,恶心的喷在他自己的脸上。
楚云亭嫌弃的看着这一幕,收了拳脚,将袖子挽下来,往后退了一步,才看着他慢慢撑起的身子,淡淡一笑:“看来堂兄平日里练功不太用功,还没过两招呢,你就倒下了,记得回府之后用功多练,待下次咱们兄弟再过招,可别输的这么狼狈了!”
楚腾浑身上下都疼,疼得心肝儿都扭了起来,看着他无比嚣张的样子,颤着手指着想骂句什么,可楚云亭回头那么冷冷一看,那眼神,像极了那个杀神三叔瞪他的时候,九这么一瞬间,怂了,他又闭上了嘴。
“堂兄,回去记得代我向大伯父问声好!”
楚云亭一甩袖子,满脸冷肃的出来,看着杨玉成抱着拳头靠在栏杆上一脸得意的笑,在看着唐维成和孙兴,手里提着那个两个男人衣领都歪了,无奈的摇头失笑:“走了。”
可还没踏下楼梯,一楼便呼呼啦啦来了一群官兵,为首的那一个穿着银白色的铠甲,手持长剑,楚云亭看到他的那一瞬,眉头紧蹙,君毅!
钟镇边站在一楼,带着一队人马,迅速的将大门口围起来,那老鸨立马迎上前去,站在他面前说了几句什么,他的目光就这么往楼上看。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楚云亭眸光越发幽深,钟镇边反倒淡淡,毕竟,他什么都记不得了……
片刻后他带着几个人走上楼来,看着杨玉成他们几个,又看看里面已经坐在椅子上的敦王世子,拱了拱手。
“听说几位动了手,还伤了人,伤人的是哪个?挑事儿的是哪个?”
那杨玉成闻言哼了一声,“刚才有个不开眼的家伙骂我是狗,怎么,我还不能教训他了?”
他说着,挥手冲楼下看热闹的人摆了摆手:“大家伙,诸位方才是否看见那张家老二骂我是狗来着?”
人群顿时哄堂大笑,倒是有几个应和的,杨玉成闻言得意的看了钟镇边一眼:“武威大将军贵人事忙,还是快去巡城吧,这事儿已解决了。”
钟镇边闻言没有离开,反而是抬起脚步往前一步,挑开了珠帘看到敦王府世子满嘴都是血,便上前问:“见过世子,您的伤是谁下的手?”
楚腾闻言皱眉,正想开口,外面楚云亭却转过身来挑开珠帘,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紧接着目光落在钟镇边脸上,挑眉一笑:“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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