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回到海棠院,奚言都在盘算着如何才能以最省事的方法留在崇都。刚刚进书房的门,他便看到自己书桌上堆了不少请柬。
“少爷,靖国公府的小公爷邀您去打马球。”
“不去。”奚言置若罔闻,“我伤成这个样子,如何能打马球。”
奚云点头称是,又说:“司徒家的长公子邀您去他的私宴。”
“什么时候。”
“就在今天下午。”
奚言点点头,“也该去看看这些老朋友了。三年不见,这崇都城已然是世异时移,即使是老朋友,也难免个个心怀叵测...”
......
司徒家是大赵最显赫的世家,司徒仪征作为司徒家唯一的嫡子,更是向来自命不凡,目空一切。奚言到司徒家的府邸时,席中已到了不少人,祁安、景羡等人赫然在列。
“都三年了,怎么你的私宴还是老样子,连这乐伶的面孔都是我所熟悉的。司徒仪征,你是不是也太过小气,把新纳的美人都私藏起来了?”奚言悠然自得地走进设宴的花厅,一边不住地调侃着司徒仪征。
听见久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司徒仪征面带笑容,持酒便站了起来。
他身材高大,又常年养尊处优,自有一番气宇轩昂,只是这眼神中怎么都透露出一股戾气,让人颇不舒服。
见奚言前来,司徒仪征从头到脚将他打量了一遍,方说:“三年不见,怎么觉得你仿佛是消瘦了。看你今天面色苍白,莫不是因为陵江颇好男风,连你也沉迷其中了?”
说着,司徒仪征便伸手在奚言受伤的左肩上重重地拍了拍。
奚言顿时感到一阵剧痛,可面上并未表露出半分,仍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怎么?三年未谋面,你也就长了些嘴皮子功夫?”
众人闻言,皆前俯后仰,纷纷嘲笑起来。
祁安悠悠道:“这三年来,每每设宴都只我们几人,确实少了一丝氛围。你兄长桓国候年纪稍大,不愿意同我们一起;奚清那个竖徒,大家又心照不宣地从不请他。如今你回来了,该在海棠院设宴庆贺才是。”
果然,今日私宴中的人,大多都是世家门阀中的嫡公子,几无庶出。
奚言满口答应,“那是自然,海棠院中早已备好酒。下次旬休,齐聚海棠院就是。”
司徒仪征不以为意道:“此时还是冬季,海棠院中海棠未开。等到来年春日,当学古人秉烛夜游,以高烛照红妆,那才是乐事。”
“甚好。你司徒公子提出来的点子,一向是颇有古意的。”
听祁安这样说,众人纷纷忍不住笑了起来,奚言指着祁安笑道:“你这明明是在说他没什么新意…”
祁安斜靠着,下巴一挑,“奚公子...看破不说破,可懂得?”
司徒仪征似是想到了什么,突然转头看向一旁的景羡,问道:“景四公子,你怎么一言不发?”
“没什么,不过在想些心事。”
祁安见状,见缝插针地就要讥讽:“该不会是那日宫宴上献舞的事吧?听说你父亲可是动了大怒了。不过在我看来,那舞当真是韵味十足,不知你是从哪里寻得这样一位佳人的?”
“哼!”景羡冷哼一声,“佳人?佳人也得听话才好,若是阳奉阴违,那便会坏了大事。”
“什么大事?”听景羡一时失神说漏嘴,司徒仪征的目光顿时便锐利起来,如鹰隼般阴鸷。
景羡自觉失言,便立刻三缄其口,又将头撇朝一边,不肯再多说。
整个私宴还是同三年前一样,你来我往,觥筹交错。至少从表面上看来,一片风平浪静,好不风流。
宴后,奚言和祁安并肩走出司徒府,回想起方才发生的一些细节,奚言看向祁安,“你和景羡是怎么了,为何处处针锋相对?”
祁安不屑地哼了一声,“少来,你会不知道?这司徒家和景家联起手来,明里暗里处处针对我祁家的事,你怕是一清二楚。恐怕你还在盘算着怎么占便宜吧!奚清不堪大用,他们没将他放在眼里,你现在回来了,只怕要与我为伍了...”
听着祁安的抱怨,奚言不由得笑了起来,“与你为伍?我只怕你拖我的后腿。不过…我若说景羡在宫宴上的事是我坏的,你信不信?”
祁安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我信,你搅浑水的功夫,我再清楚不过。”
奚言笑应:“既然如此,你帮我一个忙,我就帮你对付景羡。这个交易你做不做?”
祁安早有准备,“如果是叫我对付奚清的话,我倒是乐意为之。只是…”
“没有什么只是,你见机行事就是了,下个月奚清就要加冠,我猜想他很有可能会在工部任职,正好在你的手下。”
“如此说来...好吧,我帮你就是。”
不过寥寥数语,两人便已达成共识。
司徒府外,奚云已在等候,见奚言似是喝了不少酒,心下便不由担忧起来,“少爷,眼下怕是不宜饮酒。”
“无妨,回海棠院。”
刚刚上车,奚言便感到伤口在火辣辣地痛,忍不住发出轻微的嘶声。轻轻将外袍解开,果然有血渗出。
奚言轻叹一声,“司徒仪征果然是在试探,想来景羡已经将刺杀的事情告诉了他。”
奚云面有忧色,“如今您在崇都脚跟未稳,只怕一时半刻间撼不动司徒公子和景公子。”
奚言轻轻呼出一口气,“只怕还未等我有所作为,他们便率先下手。”
奚云皱着眉想了半天,还是说:“罢了,眼下伤势要紧,还是先回府最为妥当。”
奚言点点头,吩咐车夫匆匆赶回了海棠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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