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薛东源之前的威胁,卢阳压根就没细想。
唉,卢阳又叹了口气:死猪不怕开水烫啊,债多不愁啊,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她这样神情萎靡,死气沉沉的样子,让薛东源非常不满。
他才把月缠丝给卢阳服下,可不是要把她逼得去死,那样也太对不起他千辛万苦,并花费巨资才炼制出来的月缠丝了。
“怎么?不想活了?”薛东源凉凉的说道:“也不知你上辈子积了什么德,竟投生在绘娘腹中,你有绘娘这样的母亲,还不知道惜福。赶紧起来,随我去见绘娘,绘娘想见你一面。”
卢阳瞬间就站了起来,眼睛顿时亮了。
薛东源一边慢慢的在前头走,一边警告卢阳:“见了绘娘,往事统统不许提,就说你之前在明曦堂侍候过芙蓉,后来病了便一直住在庄子上,直到近日身子大好了才回府。”
“若绘娘问你家中可还有人,家住何处,你就说你无父无母,是我在外头拣回来的,若你敢乱说,我有的是法子治你,可记下了?”
卢阳点点头,眼中有几分失望,她还以为绘娘想起她了。
原来不是。
到了上房,卢阳一抬眼便看见了绘娘。
她已经换下了适才踢健子时穿的箭衣,外穿着件蔷薇红缠枝牡丹纹合领大袖褙子,配着条鹅黄色的挑线裙,头上的发髻也重新梳过了,绾着展翅欲飞的惊鹄髻,戴着金嵌宝四季花钿儿,并钗环数支,显得十分富丽俏美。
在她打量着卢阳的时候,卢阳一边缓慢的走着一边也在打量她。
她发现绘娘看着自己的眼神,很有几分思量和疑惑,似乎很纳罕。
她嫌卢阳走得太慢,干脆从圈椅上站了起来,自己往卢阳那儿快速走过去,盯着卢阳的小脸儿直看,面上浮起浓浓的不解。
“你叫什么名字?你从前可见过我?为何我越看你越觉得面熟。”她问卢阳。
薛东源截过话头:“她是个哑巴,不能说话。”他又将交待卢阳说的话与绘娘重复了一遍。
绘娘满脸同情,俯身摸了摸卢阳的脸颊,“可怜见的,怎么就说不了话呢。”
卢阳依恋的在绘娘手上蹭了蹭,这本是个情不自禁的小动作,却让绘娘突然一震。
她睁大了眼睛,死死的看着卢阳,话却是对薛东源说的:“夫君,这孩子我着实喜欢,你把她留在我身边吧。”
“不可。”薛东源几乎是反射性的拒绝了。
绘娘秀眉轻蹙,大为疑惑:“为什么?”
许是察觉自己的语气太过独断专横,薛东源缓了缓,温声对绘娘说道:“她只是一个哑巴,什么规矩都不懂,病了那一场连腿都瘸了,这样的人怎么能留在你身边?”
他又道:“你想一想芙蓉,她会以为你不喜欢她了,偷偷躲起来哭的。”
“芙蓉才不会这样小心眼,她最是个心善的好孩子,”绘娘反驳薛东源。
听说卢阳的腿瘸了,她非但没有嫌弃,反而更加怜悯卢阳,“难怪你走路这样慢吞吞的,原来是腿脚不好,你是得了什么病,怎会这样严重?”
她从前就喜欢这样摸着卢阳的脑袋,总把卢阳梳好的发型弄得像一团鸟窝了才开心,这个习惯倒还是没有变。
卢阳心中颇为感怀,她此时也已转过弯来,先不论薛东源对自己怎样,她最起码还有一个母亲。
而且这个母亲,就连失忆了也还隐约记得自己,昨晚她眼中露出的神情,分明是想让自己赶紧离开的,所以才会那样担忧,甚至有些绝望起来。
恐怕绘娘已经猜到,自己留下来,多半还是会被当成妖女。
可恨自己太过愚笨,总是抱着侥幸心理,对薛家人全无防备。
绘娘若是清醒着,一定不会像薛东源这样待自己的。
自己一定要打起精神来,哪怕不能留在绘娘身边,就是在薛府当个刷马桶的丫头,也总算有了个落脚的地方。
又离绘娘这样近,等下次绘娘清醒过来,她也能及时知道绘娘对自己的态度。
若是绘娘不愿认自己,那她就离开,永远永远都不再回来。
至于薛东源骗自己吃下的月缠丝,卢阳并不怎么惧怕,横竖还有印芝那个半吊子的修仙者,有她在,想要驱除月缠丝的毒性,应该不是难事。
当初慕连笙都快死了,还不是被印芝给救了回来。
依着印芝对修仙问道的热衷,自己只要随手教她几样法术,那日不辞而别又骗了她的行为,大约能化解过去。
只是不知印芝还会不会留在朔州,若印芝苦寻自己无果,回了青城山,那可就有些不妙了。
薛东源可说过的,月缠丝要每月服食一次解药,她根本不可能在一个月之内赶到青城山。
所以她要在下一次翅膀能召唤出来之前,做好要不要走的决定。
十天时间,印芝应该还留在朔州。
她寻不着自己,一定还会在原地多停留几天,盼望着自己能出现。
这是人之常情。
做好了打算,卢阳心中有了希望,也就不那么沮丧了。
她是个特别能开解自己的人。
也是因为她想事情想得太投入了,都不知道薛东源和绘娘说了什么,竟惹得绘娘生起气来,
“……你说了那么多无非是不同意我留下她,可我就偏要留下她。”绘娘说着说着眼圈一红,眼看着就要哭上了。
薛东源一个头两个大,哄也不是,不哄也不是,最后只能把气撒在卢阳身上,暗地里投去恶狠狠的一眼。
绘娘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而是真的哭了起来。
她边哭边道:“你也不想想,我没有从前的记忆,刚醒来之时谁也不记得,连你和芙蓉我都没有一点印象,可我却偏偏觉得这孩子面善,这不是我和她的缘份么?”
“兴许有这孩子在身边日日作伴,我真的能忆起从前的事呢?”
“你总说喜欢我现在这般无忧无虑的样子,可你有没有想过,我也会害怕,我也会无助,我也会胡思乱想!”
“我对从前的事没有半分记忆,甚至不知我们从前的点点滴滴,连自己是怎么把芙蓉生出来的都不知道!”
“我不过是想找回失去的记忆,难道这也不行?”绘娘哭得梨花带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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