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鲁二人霍然起身,互相对视了一眼,又同时坐了回去,继续悠闲地喝茶聊天。
“大爷回来必定要先去后院报平安,等大爷召见我等,估计还得三两个时辰呐。”鲁大夫摇头晃脑道。
张管家也哈哈大笑:“大爷正是血气方刚之时,这一别又是月许时间,自然是要好好温存一番,我们就安心的等着吧。”
他吩咐那个小厮道:“去把丁远那几个护院都叫来,不当值的也去叫醒,别等大爷从后院出来了,还在那儿蒙头大睡,大爷可没有多少耐心。”
小厮得了命令,又飞一般的跑了。
果然如鲁大夫所说,薛东源一回府便进了后院,搂着他那位美妾陆氏好一番缠绵。
等他从温柔乡中抽身时,已经足足过去了三个时辰。
候在外书房的众人,本还有几个年轻的小子在挤眉弄眼,笑得一脸的暧昧淫荡,可当他们看见薛东源的身影一出现,立马便噤了声,换上一幅严峻的表情,再也没有人敢交头接耳,嘻皮笑脸。
薛东源今年二十有五,五官俊朗,身材适中,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举手投足间一派斯文从容,很有几分温文尔雅的书生气息。
他穿着玄色暗花云缎盘领袍,外罩着黑色镶缀金边云纹的内绒大氅,头戴琥珀束髻发冠,冠中簪着一根羊脂玉云头笄,虽是寻常装扮,却自有一股长年发号施令养成的气势和威严。
别看他年纪轻轻,甚至在外书房的众人,有一大半的人年纪都在他之上,却没有一个人敢小觑于他。
在他还未及弱冠之时,便已经凭着他自己的手腕和过人的胆识,挣下了薛府这偌大的家业。
不仅养活了自己和弟弟两房人,还养着数十个家仆侍婢,在很多人眼中,他足以当得起年轻有为这四个字。
他才出现在外书房,众人便齐齐跪了下去,恭恭敬敬的行了个大礼。
薛东源面上带着笑意,抬了抬手,示意他们起来。
他走到书案后,坐在垫了厚绒缎子的太师椅上,让众人说一说他离开薛家之后,发生的大小事情。
这外书房里此刻或坐或站了十几个人,属张管家跟在薛东源的身边最久,张管家一个细微的眼神,薛东源就知道必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发生了。
他耐心听完了护院们的禀报,见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家中一切都好,心情显然也很不错,语气便很温和:“我进京的这段时间,你们辛苦了,从今日开始,放你们五天假,一会都到帐房那里去领赏,每个人我都备了一份大礼。好了,都下去吧,等张管家排好日期,你们便可轮着休息。”
众人脸上都露出了喜色,知道薛东源说的大礼一定不会薄了,不由十分高兴,齐声抱拳应道:“是,我等多谢大爷赏赐。”
众人鱼贯而出,只留下了张管家和鲁大夫并丁远三个人。
三人要说的自然是关于卢阳的事情。
他们说得非常详细,没有遗漏一点细节。
薛东源默默的听着。
他放在书案上的那只手,修长有度、指节分明,竟比女子的纤纤玉指还要白腻柔滑,实在令人侧目不已。
张鲁丁三人叙述完之后,薛东源表情不变,眼神却有些飘忽,像是陷入了某种追忆,好似在对他们说话,又好似在自言自语:“腿受伤了啊。”
他这句话并非是提问,三人都很知机的没有答话。
薛东源沉默了片刻,如削葱根般的手指似疾似缓的轻叩书案,一声一声就象敲打在他们的心上,让他们没来由的紧张起来。
又过了一会,薛东源才幽幽地叹了口气,“为什么要回来呢,好好的待在谷雨村不行么,我都已经放过你两次了,为什么非要回来。”
张管家和鲁大夫都悄悄的松了口气,同时在心里想道:“大爷果然是想要整治大小姐的。”
而丁远却因为终于得到了薛东源的信任,激动不已。
大爷把这样的秘事,当着自己的面说出来,那可不是信任自己吗?没瞧见那帮护院都被打发出去了?
可接下来,薛东源的脸色却突然间沉了下去。
他平日里脸上始终带着一抹笑意,总给人如沐春风,和颜悦色,很好相处的感觉,让第一眼看见他的人,不由自主的觉得他温柔亲近,平易近人,可其实,这都只是表相而已。
他这脸色一沉,端的是阴霾密布,有如乌云压顶,让人喘不过气来。
那一脸的狰狞之色,吓得张管家腿一软跪了下去,鲁大夫和丁远见状,也紧跟着跪倒在地。
“这是做什么?”薛东源的嘴边扯出一抹阴冷的笑容。
张管家小心谨慎的答道:“小的知错,小的不该擅自作主,大爷要责罚就责罚小的一人,小的绝无怨言,甘愿领罚。”
跟随薛东源多年,张管家深知在薛东源面前,主动认错远比急着解释要有用得多。
这个让他惧怕且佩服的薛府当家人,虽然比他那死去的儿子还要小,但他的手段却比张管家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要残忍。
也正因为薛东源年轻,却已是说一不二的一家之主,手底下又管着那么些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难免有些自满起来,近几年,那脾气是越来越压不住了,根本不容许别人违逆他。
在大同府,就没有薛东源怕的人,哪怕是镇守大同的祈王,薛东源也不放在眼里。
“罚自然是要罚的。”薛东源面沉如水,叫人看不透他所思所想。
丁远还不知道薛东源的厉害,并没有像张鲁二人那样,面色发白,腿肚子都打颤,但也被屋中几乎凝固的气氛影响而放轻了呼吸,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
薛东源撂下那句话后,却又一言不发,那只比女子还要柔美纤长的右手,有节奏般得叩击着案面,一下又一下,仿佛时间停止,只剩下了那沉闷的‘叩叩叩’的声音。
丁远摸不准薛东源要如何处罚他们,难道要他们一直跪在这里吗?
他毕竟年轻,心性还不够沉稳,跪得久了,心中难免有些打鼓,便想偷偷的抬头打量一眼薛东源面上是何种神情,也好从中猜出薛东源是真的要惩治他,还是故意在吓唬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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