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敏还要再说,抬眼瞧见陈宜岚和薛东源夫妻,远远的从甬道那边匆匆走过来,立时便住了嘴。
双方一碰面,薛敏便哭着将方才的事情说了,着重的把常青打了江离舟和自己的事情说了一遍。
陈宜岚看绘娘脸色难看,又心疼儿子的手,只好带着满腹疑问,先告辞回府。
没了外人在场,薛敏哭得更大声了,一个劲的数落卢阳的不是。
“你方才说,是你以为宝花打伤了离舟,所以你推了她一把,常青就突然冒出来打了你,还当着你们的面,把宝花抱走了?”
薛敏告状正告得爽,冷不防绘娘会有此一问,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又哭道:“我不过是轻轻的推了她一下,常青就把我打成这样,你们没看见,他和薛阳有多亲热,江家哥哥脸都青了,是她自己不要脸面……”
“够了!”薛敏不但直呼爱女的名字,还满脸怨恨的咒骂她,绘娘的心都寒了,头一次对薛敏疾言厉色起来,“我知道你心里恨着我们,这些时日,你也没少找宝花的麻烦,我念着从前的事情,对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多有忍让,你竟是越发的得寸进尺,完全不顾姐妹之情,不分青红皂白就对宝花动手,她又哑又瘸,你怎么忍心?”
绘娘的谴责,薛敏实在太意外了。
好半晌没反应过来。
她这是被绘娘骂了?她怎么还有脸骂自己?明明自己才是受伤最重的那个好不好?
凭什么?
绘娘也是一时气狠了,骂完之后看薛敏惊讶得哭都忘了,也有些后悔,说到底,是她先害了薛敏的两个弟弟,没有底气责罚她。
“你们都傻站在干什么?”薛东源看了边上的丫鬟婆子一眼,“三小姐火气太旺了,还不把三小姐带回去,让鲁大夫好好瞧一瞧,多开一些降火解暑的药,免得她再说胡话。”
他这是既敲打了薛敏,又给了绘娘台阶,绘娘哪有不懂的,当即也不再说什么,和薛东源一起往秀中园赶去。
她还要去看看她的宝贝女儿有没有受伤,那个孟浪的常青,他到底想怎么样,不知道这样会毁了她女儿的清誉吗?
她可是一心要将女儿嫁给江离舟的。
那是个多好的孩子。
被她骂了一路的常青,抱着卢阳直奔秀中园,刚升为大丫鬟没多久的小棉,踩着小碎步迎了出来,装模作样的扯着嗓子问道:“哎呀,大小姐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常青理都没理她,直奔内室,用脚把门一带,砰的一声关了起来。
后头要跟进去看热闹的小棉,险些被夹到了鼻子。
啊呸,这一对狗男女……
小棉吃了个闭门羹,一脸的恼怒,站在门外象征性的寻问了几句,见常青始终没出声,便撇了撇嘴,甩着帕子找了个小丫头,让她去打听打听外面出了什么事。
而此时的卧室里,常青将卢阳放在湘妃榻上之后,便开始有章法的揉捏着她的手心。
只是揉了几下,按了一会,卢阳竟一点也不觉得疼了。
本来也就是被石子硌了一下蹭破了一点油皮,卢阳觉得常青有点小提大作。
她看着一声不吭,面沉似水的常青,心里有个念头渐渐浮出,让她不正视都不行了。
她想起身去找小本子,还没等她要坐起来,就被常青一把摁了回去。她只好去拉他的手,想写字给他看,也被他抽走,在她自己手里写字他也不看。
这是完全不和自己沟通的意思吗?
卢阳郁闷地看着他,不明白他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要突然出现,还打了江离舟踢了薛敏?薛东源是不会放过你的啊。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常青不是看不出来她眼中的疑问,可他太生气了。
气得要死。
他本来还想着在薛府多待上一阵,将医治卢阳的解药偷出来,再取了薛东源的狗命,可他眼下却实在忍不了了。
那个该死的白面书生,不过是离她近了一些他就受不了,如果真有一天她要嫁给旁人……
想一想都难以忍受,她可是他未来的妻!
既然如此,索性先把她带走,再回来取解药。
不能让她再受人欺负。
“跟我走。”
走?去哪呀?卢阳吓了一跳,这人半天不说话就罢了,一开口便语出惊人,他是要她跟他私奔吗?
“又聋了?没听见?”常青的语气很不好。
卢阳无语的看着他。
哪有人要私奔了还这种态度的,再说了,她是那种可以放弃一切私奔的人吗?
她的反应显然又在无形中戳了常青一刀,他冷着脸道:“你的母亲有了身孕哪有时间管你,你那个便宜父亲毒哑了你,还给你下了剧毒,任这满府的下人在背地里给你泼脏水,这里还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
噫,他怎么知道是薛东源把自己给毒哑了的?
这人果然有古怪。
卢阳眯了眯眼,目中有一丝警惕之色。常青看她这样,简直要气炸了。
她的家人不管她,薛敏一而再的伤害她,旁的男子又想要染指她,只有自己一心一意为了她好,她却防起自己来了,是有多傻?
盛怒之中的常青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道:“你这脑袋瓜子是怎么长的?能不能聪明一点果断一点?像你这么笨这么没用,除了拖累别人你还会什么?”
卢阳目光微冷,是啊,我又笨又没用,总是拖累别人,还把自己陷入这样的绝境,这一切的一切都怪自己太过蠢笨,可这些事与你何干呢?
卢阳推开常青,和他摆口型:“所以啊,你不要管我了,快走吧,离开薛府。”
他当初就不应该进来的,谁让他不听自己的劝,现在后悔了吧。
他今日踢了薛敏,薛东源肯定会惩罚他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在内院,但以薛东源的为人,会让他这样如入无人之境吗?
想也不可能,离开这里才是上上之策。
以他的身手,到哪里不能谋生呢?
常青说了那句话后,后悔得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他不该口不择言的。
她已经过得很艰难了,自己明明是想对她好的,怎么就被她一个眼神给气成这样了。
常青缓了神色,又说了一遍:“跟我走。”
卢阳坚定地摇头。
“你不要赌气,方才是我态度不好。”常青的神情愈发柔和下来。
卢阳见他冷静了,便在自己手心里写道:“我不是赌气,你既然知道我身中剧毒,应该也明白,没有薛东源的解药,我只有死路一条。”
“你的意思是,没有解药,你便不会离开薛府?不是因为和我赌气?”
这还用问吗?卢阳点了点头,恨不得翻个白眼。
常青明显松了口气,又道:“解药的事情你不必担心,我认识一个神医,只要你跟我走,我便让他为你医治,一定能解了你身上的毒。”
其实常青心里也没有底,他这么说只是想让卢阳同意和他一起走。
解药的事情,他还是要着落在薛东源身上。
到时,他独自前来,便没有后顾之忧了。
可惜卢阳并不相信他,还反问道:“你且回答我,你是否对我动了什么心思?”
常青倒也坦荡,“我将你看成我未来的妻,你说我对你动了什么心思?”
“你的眼睛没瞎吧?”卢阳完全不能理解他的想法,“你看清楚,我,又哑又瘸,时常还耳聋,一天里睡觉的时辰要占了三分之二,你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要娶我?”
会有人将自己贬得这般一文不值吗?常青的眼角抽了抽,大为不悦,“你的身子都让我看过了,我不娶你还能娶谁?”你那些毛病,我又不是不知道,用得着这般拎出来强调吗?
“敢情你是要对我负责?”卢阳觉得很好笑,“那可真不用,我根本没放在心上,你也不要有心理负担,就当没看见过好了,日后你该娶谁便娶谁,我绝对不会跳出来干涉你,非要你对我负责的。”
卢阳给了常青一个‘你大可放心’的眼神,却不知道常青要被她给气得吐血而亡了。
她竟不要自己负责,还让自己当没有看见过,还一幅‘我很好说话’的样子,是几个意思?
合着他之前便一直在自作多情?
她根本从未对自己有过一丝一毫的动心?
这太让常青难以接受了,他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受挫至此。
自己难得的动了心,对方却压根没有任何的想法。
这他娘的也太嘲讽了!
“行,你愿意继续待在薛府,随你的便,告辞!”常青不想再和卢阳共处一室,他觉得自己必须好好冷静冷静,否则他一定会发疯的。
他甚至没有再看卢阳一眼,翻窗而去。
背影透着一股子决绝。
卢阳无奈的笑了笑,眼中带着几分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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