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隐瞒之事？”骆秉谦打开扇子自诩风流的扇了扇，回视凝染，“我既然都不要你银两将方才消息透露，又怎会有所隐瞒？”

　　“是否隐瞒，你最为清楚。”

　　见着骆秉谦还欲开口，凝染先一步道：“你不必急着否认，我记着你方才说宋恩杀了十名无辜之人，其中一人被强迫为压寨夫人，余下九人便是那女子家眷及奴仆。”

　　“不错。”

　　“乌县剿匪之事，算是朝堂之事，当日宋恩剿匪成功，将那群山匪大当家与二当家押送回京问斩。我还记着那日宋恩压着二人浩浩荡荡进京，听闻皇上龙颜大悦，将那山匪尽皆伏诛消息张榜贴告。”

　　“的确如此。”

　　凝染见着骆秉谦依旧笑意盈盈之色，这才继续：“既然不论是那些山匪或是那些被山匪掳上山之人，都已死绝，不知你是从何得知那无辜惨死的十人身份？刑部层层关押看守，那大当家与二当家也早已斩首，你这些事是这三日才查出，难不成你们天机轩还有那等能通鬼神之人？”

　　骆秉谦未曾料到凝染这般细心，方才那么一番话，若是常人定然一时间察觉不到漏洞，可凝染却迅速找出关键之处。

　　若是之前骆秉谦不过觉着凝染是个养在深闺，不知金钱为何物，还妄想着拿到把柄与嫡母斗的一个连豆蔻之龄都不到的小姑娘，那现下，骆秉谦才终于正视凝染，甚至连他也不曾察觉嘴角的笑意不知何时早已消失无踪。

　　“既然你话说的这般明白，我也不再隐瞒，你若想知晓的是那告知我们事情缘由之人，不知你能出多少银两？这一回，我不出价，只想瞧瞧你的诚意。”

　　凝染第一回听人说让所买之人出价，只是见着那骆秉谦面上流露的一点儿戏谑之意，心下一横，便将袖口内所有银票拿了出来，又将荷包内的银票与一些散碎银子一同倒在了桌面：“我只带了一万两银票并着这十几两散碎银子，若是你觉着不够，我再下去问问我那丫鬟，她身上应该还有几十两。”

　　“几十两？”骆秉谦抽了抽嘴角，索性一挥手，“我方才都送了你一个消息，若是真缺银两，也不在乎这区区几十两。”

　　“那这一万两银票......”

　　见着凝染目光，骆秉谦来不及阖上扇面，便双手压在那银票之上：“你的诚意我见着了，既然你想要知晓是何人告诉我的消息，告诉你也无妨......”

　　“不，我想你理解错了我方才之意，我要的不知是那知情人的消息，而是那知情人所有消息除外，还要知晓那人现在在哪儿，手中有何证据，否则这一万两岂不是太多了？”

　　未曾想到凝染竟是要知晓那人全部消息，稍稍愣怔便略有了然：“你知晓了又如何？难不成你还有何能耐将人接来保护？你须得知晓，那宋恩之父虽是宋家义子，可一荣俱荣，你这般做，若是被人知晓，便是与宋太傅府为敌，与宋太傅为敌，便是与宋贵妃为敌。你既已知晓宋贵妃怀有身孕，可还要执意如此？”

　　凝染自然知晓他话中之意，宋贵妃在后宫势力不小，便是嚣张如姜贵妃，尊贵如皇后，都不敢轻易与宋贵妃撕破脸。

　　方才她也瞧了那册子，既然皇上肯看在宋贵妃怀有身孕的份上，不追究宋恩贪污之罪，并且还对宋府另行赏赐，便足矣看出皇上对宋贵妃腹中这个孩子有多看重。

　　宋贵妃圣眷正浓，若是有人走漏了消息，让宋府知晓她将那威胁留下，怕是会引火烧身。

　　只是凝染早便决意与宋府为敌，即便现下无法正面迎敌，可她能说出这话，便是决意如此。

　　凝染看重的便是那宋恩想来还不知晓有人幸存，既然对方不知，敌明我暗，宋府现下自然不会将她放在眼中，即便知晓她这些时日与大夫人不快，但依着凝染对大夫人了解，怕是也不会对她这个还未及卉的闺阁庶女太过防备。

　　大夫人最是重脸面，这些年在府中说是要风得风也不为过，自然不会厚着脸皮让宋家出手对付她。

　　只要宋家没有防备于她，她便能够护那人周全。

　　想罢，凝染眼中坚定不减：“只要你们不予透露，宋府便不会知晓。”

　　“这事你大可放心，我们天机轩虽是贩卖消息，可一则消息却只卖一人，且只有一次。”

　　“如此我便放心了。”

　　见着凝染并未再开口，骆秉谦便知晓凝染执意如此，又从另一个抽屉拿出一封信交由凝染。

　　凝染并未犹豫，依旧在那人面前看起了信，又如方才那般在他面前见那信烧为灰烬，这才作罢。

　　骆秉谦瞧着凝染从接到那信后便一直面如寒霜，好似变了个人，险些让他觉着面前之人并非一个小女子，而是一个胸有城府之人。

　　只是下一瞬骆秉谦便否决这个念头，天机轩消息向来不会有错，他虽不知晓宁为何变了性子，可也只是觉着大病一场，又翻年了，许是悔悟以往任性无知虚度光阴，便是他幼时也性子顽劣。

　　人终有改变，他不过不知晓凝染心中所想罢了。

　　这般想着，骆秉谦又挂上那虚假笑容：“小姑娘，你未免太过谨慎，若是忘了上边地址，即便是我，也不会再告知于你，因为消息即便是同一人，也只告知一次。”

　　“谨慎？”凝染面色一笑，“论起谨慎，我一介小女子，哪儿比得上天机轩？况且有些事，未免走漏风声，只有自己最为可信。”

　　并未在意骆秉谦眼中深思，凝染转身走了几步，突的停了脚步，却并未转身：“还有一事，那人既是在你们手中，我若是让人前去接他们来京，不知你的人手可会放人？是否需要何等信物为凭？”

　　“苏四姑娘真是思虑周全，可你凭何觉着人在我手中？或许是我们只查明了他们在何处落脚，毕竟我们已从他们口中得知消息，与天机轩而言，他们便不再有用，又何须花费人力物力安置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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