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太医急急出了宫门,便径直去了宋府,唯恐传话迟了。
许是齐太医年纪老迈,走起路来有点儿像跑,待到宋府门外,脑门儿恁是汗水满布,便是背后也觉着黏腻难受。
齐太医常年为宋贵妃诊治,是以与宋家走的有点儿近,便是宋府一些主子身子不爽利,也是请的齐太医。
是以门房一眼便认了出来,忙请了齐太医在花厅候着,命人奉了茶,齐太医才道要见宋老太傅与宋太傅二人。
那小厮虽不知齐太医所来为何,可也知晓这宋老太傅退离朝堂多年,这齐太医还是第一回面色严肃指明要见二人,难不成是宫中宋贵妃有何重要之事让齐太医传达?
当下那小厮不敢耽搁,忙让人务必禀报宋老太傅与宋太傅二人。
再说天机轩,齐太医才进了宋府,骆秉谦便得了消息,翘着二郎腿啧啧称赞:“瞧不出那苏四姑娘小小年纪这般有成算,竟是将朝堂诸人尽皆算了进去,若非知晓苏文言此人秉性,我怕是还会觉着宋恩,陆国公,姜国公甚至皇上等人都是苏文言提前只会了那苏四姑娘。”
慕容弈辰在一旁并无言语,骆秉谦瞥了一眼,不由直起了身子,半伏在桌面道:“表哥,难道你就不惊奇那苏四姑娘从未进过朝堂,至多不过是祈岁会上远远见过几人,可我想着朝中大臣那般多,若是无人指点,她怕是也不识得何人是姜国公,何人是陆国公,可既是如此,她又是如何这般将诸位心思拿捏的恰到好处?”
“她总不过有她的法子,难不成你还当真觉着天机轩无孔不入?”
知晓慕容弈辰这是见着凝染损他,骆秉谦心下一虚,摸了摸鼻子,猛地转了话头。
“天机轩自然不是无孔不入,可我就是觉着惊奇。你还记着一月初时,那苏四曾说宫中要乱了,我不信,派人查探了许久都不见端倪,本以为那苏四不过信口胡言,却未曾料想上月末,宫中突的乱了起来,待我知晓是,那陆昭仪已然被打入冷宫,你说那苏四不会暗下从哪儿习得数术,否则如何能解释她之前那便早有所料?”
见慕容弈辰不回,骆秉谦也大了胆子:“你想,便是外祖父身为钦天监监正亦是不敢这般笃定,我也让人细细查探,陆昭仪那山楂是陆家那旁了八竿子的旁系子弟瞒着陆家之人去外边寻的,待快马加鞭带回京,便一刻不得闲的送进宫中,是以这事儿即便是预谋也无从下手,是以宋贵妃陷害那陆昭仪定然也是匆匆想到此计,只是可惜宋贵妃那孩子究竟还是保住了。”
骆秉谦急着举出凝染令人惊奇之处,却不想不仅未曾让慕容弈辰心下惊奇,反倒出声打断:“秉谦,你可切莫忘了,若非有她,外祖现下怕是性命堪忧,她是外祖救命恩人,亦是我们的恩人。即便你心下再多揣测不解,下下也切勿在着人打探她的事。”
“晓得了晓得了,我不过是推敲一番,打探她的人早便回来了,只是那孟奚你觉着她会如何处置?宋升不说,按说宋家宋恩宋卓二人被贬,还有那十七万两银子,孟奚之事怕是要不了多久便要在这京中传开,到时那些举子百姓知晓宋恩私藏银两,草菅人命,说不得宋家门庭亦会有所影响,虽则那宋恩宋卓并非宋府血亲,可这事儿天下人却只会算在宋府身上。”
“宋贵妃后宫这些年还能与皇后姜贵妃三分势力,自然不会做那等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之事,一个陆昭仪罢了,若她不是陆家之人,即便再得宠,怕是宋贵妃也不屑得动她。”
“依着宋府那睚眦必报的性子,定然会让人私下里暗寻孟奚,依我之见,最好的法子便是杀了孟奚,倒是一了百了,即不怕那孟奚露了口风供出她,亦是让宋家以为与他们做对的另有高人,到时他们如临大敌,寻来寻去,却怎地也不会想到是个还未到豆蔻之龄的女孩儿,那可一定很是精彩。”
“她不会杀的。”
“为何?”
并未回答骆秉谦所问,只因他也不知晓为何会这般笃定,只是想起他曾见过凝染那双清亮冷静的双眸,那般清澈,好似无欲无求,看透人心。
他便觉着凝染不是那等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那孟奚与她虽是相互利用,可再怎地说孟奚与她无冤无仇,他就是觉着凝染不会对那孟奚下杀手。
见着骆秉谦即便垂着脑袋翻阅手中那些得来的消息,依旧坐没坐相,也只有在他面前,他这表弟会这般‘原形毕露’。
慕容弈辰动了动唇,却是并未出声。
他方才募的想起凝染曾问他,与二皇兄关系如何,当时他答不亲近,凝染便好似松了气一般。
莫不是二皇兄此去北岩会有何事?
若是他之前听着不过一笑置之,可在上月末宋贵妃之事的确令人匪夷所思,他在骆秉谦面前还能说许是凝染自有她消息来源之处,可是只有他知晓,说不好真如骆秉谦说得那般,凝染能提前算得某些事。
从他外祖身中剧毒,再是后宫中宋贵妃之事,还有现下远在北岩二皇兄之事。
即便是他们这经营多年的天机轩,下边便是打探消息之人,伶俐不说,且也不在少数,可却依旧不能如凝染那般将手深入后宫,甚至是北岩。
只是若他将此事告知骆秉谦,想来更会让骆秉谦笃定凝染会那数术之术。
骆秉谦虽则本性不坏,可知晓之人愈多,凝染处境便更危险。
说得好听是数术之术,可若是被有心人利用,少不得便会扭曲为巫蛊之术。
否则为何凝染说什么便中什么?
除非凝染便是那幕后执行之人,到那时,他可就是献凝染于不义。
骆秉谦直觉一道视线一直停留在他身上,不由阖上册子,抬了脑袋道:“你这般看着我作甚?莫不是还有何话要说?难不成是与那苏四姑娘有关?”
“你想多了。”
慕容弈辰说完,面色一冷转身下了楼,徒留骆秉谦一人愣在原地。
好一会儿,才挠了挠脑袋很是不解:“我方才没说何话,他怎地好似生气了?罢了罢了,许是我瞧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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