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得凝染提醒，苏凝碧面色一白，显然也觉着那送亲人选，八成会是二皇子。

　　只一瞬，苏凝碧又恢复方才那般笑颜：“即便是送亲那有如何？从京城到北疆京都，至多三四月时日，又不是不会朝了，再者我也还未及卉，有些事儿急不来。”

　　凝染不知晓苏凝碧前世是否这般铁了心想要嫁入皇家，可凝染却是知晓那二皇子此去便再无归期。

　　罢了，即便现下苏凝碧打算的再好，再过不久，二皇子回不来，心思也就淡了。

　　“也是，三姐姐离及卉还有些时日，不若好生在府里，毕竟我们的婚事，日后怕是都要经由母亲与老夫人之手。”

　　“哼，四妹妹莫不是在说笑？若是乖乖任由母亲为我等择婿，你觉着能做几品官员的第几房姨娘？”

　　凝染不语，这话的确不假，只是她现下不过是个十二岁之人，与苏凝碧谈论这事儿，实为不妥，况且她并不需如苏凝碧这般绸缪，先行择好夫婿，只因她本就不愿嫁人。

　　三年后她及卉，可这三年，苏凝瑶碧蓉婚配大夫人野心也会渐渐尽显，到时爹爹知晓大夫人真面目，那她婚姻之事，大夫人自然插不得手。

　　苏凝碧见着凝染并不附和，自讨了个没趣。

　　好在她此行目的已达，只要凝染不透露，她便也能稍稍放心。

　　苏凝碧离去，才觉着有点儿饿了，好在孙嬷嬷早便吩咐竹语早早备好，东厨本是要各个院落送来，奈何孙嬷嬷怕愣冷了，是以冬日里便和东厨打了招呼，让竹语与别个小丫鬟帮着在梦笙阁小厨房做吃食。

　　·苏凝碧一走，孙嬷嬷便在门外问道：“四姑娘，午膳已备好，不知现下可要用膳？”

　　“摆上吧。”

　　“是。”

　　凝染用了午膳，在梦笙阁内最易走了走消消食，正想着改日去名乐坊拿了账目向娘亲讨教一二，前世她还未曾接手管账，外祖一家便糟了难，娘亲也因此伤心欲绝，身子骨愈发不好，整日缠绵病榻，她自然也没那个心思。

　　可现下，虽则她并不缺银两，可若是日后要与大夫人对抗，少不得要收拢人才，拿钱办事，是以她这点银两，不过是杯水车薪。

　　却不料今日好似注定不得安生，先是苏凝琪，在是苏凝碧，现下听闻孙嬷嬷满是焦急说夏树荣在院外求见，凝染不由一愣。

　　“孙嬷嬷快些让夏叔进来。”

　　虽然知晓夏叔与孙嬷嬷是跟着娘亲陪嫁而来的老奴，可凝染却有点儿不记得夏叔是何模样，她这些年在府里太过安逸，许多事都不伤心，也可知晓夏叔与孙嬷嬷向来是老实肯干之人，夏叔从未求过她与娘亲任何事，是以凝染一听孙嬷嬷禀报，见着孙嬷嬷面露急色，一时也跟着急了起来。

　　夏树荣一进梦笙阁，竹语在旁帮着看茶，之桃也不那般跳脱欢笑，面色肃然站于凝染一旁，唯有孙嬷嬷与夏树荣一进梦笙阁便双双跪倒在凝染跟前。

　　凝染一时不查，被二人之举惊得起了身避开：“你们这是作何？有何事你们且细细道来便是，不必这般折煞了我。”

　　孙嬷嬷算是了解凝染，听闻凝染这般说，当即面上为难了一会儿，不知该否起身之际，竹语见此上前搀着孙嬷嬷：“孙嬷嬷，四姑娘想来不喜那些个虚礼，您要是有何请求直言便是。”

　　“竹语说的不错，孙嬷嬷这些年尽心尽力伺候我，若是有何难处言明便是。”

　　孙嬷嬷心下动容，搀着一旁夏树荣也起了身，只是夏树荣却依旧不敢抬首，好似怕冒犯了一般。

　　凝染也不强求，直直看向孙嬷嬷。

　　孙嬷嬷这才道：“四姑娘，奴婢老伴儿方才说，说满儿被大夫人叫了去，也不知晓所为何事。”

　　“怎会这般？”凝染瞥向夏树荣，“夏叔，母亲叫走孙嬷嬷的儿子有何事？”

　　夏树荣软了软双膝，本想跪下，却又好似想到凝染方才之言，便改为双手一拱，在胸前好似祈求状：“奴才也不知晓，只是午膳后奴才与另一位看后门的小六子换班去用膳，奴才因着满儿饲养马匹牲畜，便如往常那般想叫上满儿同去用膳，却不料才去便从另一小厮那儿听闻方才大夫人差了人来将满儿叫走，可满儿只懂饲养马匹，粗手粗脚，若是办事不力惹恼了大夫人便不好了。”

　　凝染皱眉不语，夏叔这话说的明白，夏满这些年不会其它，只会饲养马匹一道，大夫人纵然有事儿，不说碧春园丫鬟嬷嬷不少，便是这府内机灵的小厮也比夏满会的多，大夫人这般突兀叫走夏满，总不会是想要问如何饲养马匹？

　　无端，凝染想起之前苏凝瑶曾带着焦尾而来，面上说要归还于她，可话语间却满是试探。

　　是了，苏凝瑶即便现下心思不若后来那般多，可那琴弦不仅没断，更甚琴弦上边完好如初，连一丝割痕也无。

　　她本以为苏凝瑶与大夫人会发现，可直至祈岁会后一脸几日，苏凝瑶也不过来梦笙阁说些似是而非之话，言语间似是并不确定，凝染本以为那会便能骗过苏凝瑶。

　　可现下想来，苏凝瑶那般重视祈岁，自然会好生爱惜焦尾，说不得祈岁那日便会再仔细瞧上一番，一旦发觉那焦尾在离府之时还是有割痕，可在回府后，焦尾却突然间完好，定会怀疑有人在去往皇宫之路做了手脚。

　　因为只有那点儿时间，姜国公夫人与大夫人你来我往之际焦尾曾离开过几人目光。

　　苏凝瑶能被糊弄，大夫人却不会！

　　而那日为苏凝瑶与大夫人驾车之人便是夏满！

　　这事儿大夫人只需让人稍稍打探，便能知晓当日为大夫人与苏凝瑶驾车之人本是另一人，可那人却成为她们的车夫。

　　大夫人向来疑心，即便无证据证明夏满换了焦尾，可也能胡乱安上个名目。

　　说不得大夫人因着那是并未能陷害与她，心下定然不甘，是以这才将夏满叫了去。

　　瞧着孙嬷嬷在一旁抹泪，凝染心下了然，孙嬷嬷与夏叔定也是猜到大夫人将夏满叫去所谓何事，方才未说怕是因着竹语之桃二人在此不便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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