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嬷嬷没想到老夫人不知情便罢，可苏迎月明明知晓她接下来要说的是何话，却并未再开口让她出去，想到这茬柴嬷嬷心中不由后悔不迭。

　　她也只有眼观鼻鼻观心，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

　　却不想老夫人现下却提起这事儿，这让她这做奴婢的要如何开口？

　　就是她再大胆也不敢肆意评论主子之事，因此只好附和着说好话。

　　“老夫人这话说的，表姑娘在这府中与众姐妹相处甚好，便是大夫人瞧着也是个仁慈的，外边谁不知我们苏府姑娘最是贤德识礼？”

　　这话老夫人也没太在意，毕竟方才她也不过是自说自话，怨上两句罢了，并非真要柴嬷嬷回答，因此也便对柴嬷嬷这哄她的话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柴嬷嬷才放下的心，却不想老夫人下一句又让她那提了起来。

　　“阿露，你说表姑娘她瞧着真能在祈岁上出彩吗？”

　　“老奴就不在京中，对那些个京中大人家中千金知之甚少，若是相貌，府中当以大姑娘最甚，若是说起这才艺，听闻表姑娘舞姿柔美，便是教习嬷嬷也曾夸赞表姑娘身姿柔美，舞曲儿之时婉转婀娜，资质大有可为。”

　　她并不知晓老夫人突然间为何有此一问，可她却藏了个心眼儿，只将话说的中肯，便是那番瞧着夸赞宋馨岚之语，也不过是当初教导宋馨岚舞曲的嬷嬷所说，遂日后若是名不副实，也与她无关。

　　毕竟这些年她可是一直伺候在老夫人跟前。一年也不过来京带上一两月，便是老夫人寿辰也是再安州祖宅里宴请乡亲热闹一番炫耀炫耀脸面儿罢了。

　　因此她有怎能说出个子丑寅卯？

　　老夫人舒展了眉头，一脸笑意颔首：“我也觉着，这苏府若说最出众之人，自然当属瑶姐儿，不论是才学样貌，揭挑不出错儿，还有她那背景，寻摸个显贵是不成问题......到时博哥儿继承了苏府，想来日后这荣盛兴衰还要靠她俩。”

　　“老夫人不必担忧，大姑娘才学在京中本就不俗，更何况二少爷聪明伶俐，宋太傅学生又遍布天下，想来日后有了宁家帮衬，二少爷便是在哪儿也不敢有人为难。”

　　虽则柴嬷嬷并不觉着老夫人这想法对，可奴婢就是奴婢，大夫人这些年养尊处优，脾性倒是比以往难以捉摸了，就是她平日里也要斟酌再三。

　　“阿露，既是如此，那你觉着今日月儿的提议如何？你觉着那红珊瑚翡翠头面，该不该借？”

　　“这......”柴嬷嬷捶肩的手一抖，一脸为难道，“这便要看老夫人觉着如何了，那头面到底是圣上御赐，便是老夫人您都宝贝着未曾佩戴几次，若是保存得当，将来还能传下去作为传家宝，可......”

　　“可是如何？”

　　老夫人心中正是举棋不定之时，自然想要听听旁人意见，虽说她只是过过耳罢了，心中早有主意，却迟迟未能定下，要的不过是一个台阶儿罢了。

　　孙嬷嬷继续锤着，似是鼓起勇气般开口：“可表姑娘到底是您外孙女，若是府中能多一个出彩的姑娘，对苏府也有利，眼瞧着府中姑娘们没几年便要及卉了，且老夫人您不是打算不会安州了吗？这府中我们知之不详，想必表姑娘她们会站在老夫人这边的。”

　　这话说的有些隐晦，可老夫人自然知晓她这话是何意。

　　她若要留在这府中安定下来，府中自然无人敢说何话，可她要的不仅仅是留下，而是这府中中馈之权......

　　不说这些年来大夫人把持中馈，她不清楚那些个铺面收成，便是这府中下人，她也知之甚少，更不知晓哪些是大夫人之人，哪些又是可留之人。

　　毕竟这府中一众下人，想要全部换了多有不便，若是传了出去，苏府乱象横生之时她撒手不管，可在媳妇主持中馈十几年，将府中打理的井井有条后，她却来将大权独揽，这真真要让她晚节不保。

　　若是这府中有人能帮着，想来到时会容易些。

　　老夫人倒是相信苏迎月母女二人会站在她这边，毕竟她们才是血亲。

　　她是知晓苏迎月的性子，知晓她也向往那奢靡挥霍的日子，却因为大夫人而没能有太多银两，因此对大夫人也不怎地看的顺眼了。

　　平日里她也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可若是她此次拒绝了苏迎月这事儿，想来她与宋馨岚多少心中会有怨气，虽不敢对她做什么，可办事儿却不会那般诚心便是了。

　　况且柴嬷嬷之前夸赞宋馨岚之话，老夫人自也听过，若是祈岁会上她真大放异彩得了赞赏，而却因着她不肯借头面而觉着委屈，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老夫人脑中思绪杂乱，不知该如何是好。

　　身后柴嬷嬷瞧着老夫人伸手揉了揉额头，不由停了手，改为轻柔颞颥，知晓老夫人这是心中为难，只得静谧无声，唯恐老夫人再让她说何见解。

　　好在老夫人并无此意，闭目凝视好一会儿，这才道：“若她真能出彩，借她倒也无妨，可那祈岁会想必热闹非凡，若是一个不小心磕着碰着，那我可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老夫人口中‘磕着碰着’的自然是那头面，柴嬷嬷不语，心中却隐隐猜测出老夫人的打算。

　　想的烦了，老夫人索性一伸手端起茶盏想要轻啜一口，入口才恍然察觉茶早已凉透，忙吐了出来。

　　柴嬷嬷端起托盘就想吩咐外边儿丫鬟重沏一壶，老夫人却摆摆手阻止：“罢了，别添了，我到底是她外祖母，她也只有这苏府能依靠，这整套头面未免太过耀眼，想来还是低调些好，待会儿你将我那头面挑两件儿给岚姐儿。”

　　“是。”

　　瞧着老夫人起身，柴嬷嬷上前扶着回了小塌半倚着，柴嬷嬷这便在老夫人妆匣最里层取出一个精致木盒，盒中规规矩矩摆放着那套红珊瑚翡翠头面。

　　一般而言一套头面都是发簪、步摇、插梳、耳环、项链、手镯、手链而成，柴嬷嬷照着老夫人吩咐，选了一套耳环，伴着一支梅绽枝头样式的，用另一个稍小的木盒装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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