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听着这推托之词，心下一沉，知晓这胡嬷嬷应当是知晓什么，这才想着安抚于她。
这般想着，大夫人褪下腕间碧玉镯子，塞进胡嬷嬷手心：“胡嬷嬷，这几日因着前些时日回了府。现下老夫人来京，府中又有事儿，是以暂且不能回府看望爹与兄嫂，我知晓朝堂事务繁忙，只是我也没了法子这才想着爹能出面，只是不知兄嫂这几日可有为我这事儿烦忧？”
胡嬷嬷自然知晓大夫人想要打探何事，可主子的事儿，她这做奴婢的便是知晓，也不能轻易透露，否则若是追究起来，她可讨不得好。
宋府向来门风甚严，随意嚼舌根之人，被查出可要严惩。
镯子即便再金贵，可没了命，也是无福享受。
胡嬷嬷一番权衡，即便方才再有不舍，此刻也淡了心思：“大夫人，这镯子太过贵重，奴婢一介粗人，实是受之不起。”
大夫人见胡嬷嬷被有意动，只瞬间便清明推脱，阻止胡嬷嬷将那镯子推回，复又拍了拍胡嬷嬷手背：“胡嬷嬷，明人不说暗话，我知晓胡嬷嬷心中顾虑，今日之事，本夫人绝不会让第三人知晓。”
胡嬷嬷衡量再三，面上不显，手中却不再推拒。
大夫人顺势将那镯子戴在胡嬷嬷手腕：“胡嬷嬷，其实也并非有何事，瑶儿之事还未定下，七皇子有待考量。至于这几日未曾回太傅府看望爹，不知晓爹身体如何？”
“蒙大夫人挂怀，老太爷身子骨到是硬朗，最近因着太傅府内喜事儿多多，便是精气神都好了不少，只是听闻夫人说老太爷闲时会长吁短叹，好似遇到何难事......至于是何难事儿，奴婢便不知晓了。”
胡嬷嬷话落，见着大夫人蹙眉失落，不由安抚：“大夫人可还有话儿要奴婢代为转达？若是没了，奴婢待会儿便将方才所言如实转达？”
胡嬷嬷所说，自然是苏凝瑶还未选定三皇子亦或七皇子之事。
“我这儿没事儿，瑶儿那儿，现下也不必心急，还不若再等等，若是站错边便不好了。”
大夫人见着胡嬷嬷颔首，这才让碧蓉送了胡嬷嬷出府。
二人才出碧春园，大夫人便怔怔坐在椅凳上，心下满是迷茫：“爹竟真这般狠心？”
“大夫人，您别吓奴婢，宋老太爷是大夫人亲生父亲，大夫人常说宋老太傅将您视为掌上明珠，怎会做伤害大夫人之事？”
碧彤在一旁惊着了，方才她在外边，不知晓二人谈论何事，可听着大夫人喃喃自语，好似陷入魔症，不觉出声。
大夫人听着碧彤这话，傻呆呆转了脑袋看向碧彤：“呵呵，掌上明珠？你说的不错，我本也这般觉着，可现下......矜持着身份，都不肯出面帮衬，这算何掌上明珠？”
碧彤隐隐察觉什么，却呐呐张了张口，最终并未出声。
然大夫人下一瞬，复又眼神坚定不少：“既然在他心里，权势地位才是最重，那若是我成为那个天下间最为最贵之人，到时你会否抛却那点儿身份做派？你既不仁，就休怪我不义！”
碧蓉送了胡嬷嬷离去，才进门就见大夫人眼中阴鸷至极，让人心下无端不安。
......
一月的天色，已算是春季，可天色却依旧早早便黑沉下来。
凝染几人回府时，门外已掌了灯，虽并未伸手不见五指，却也隐隐能瞧见天边那星星点点光亮。
今日毫无意外，爹爹宿在了箐音院。
早在今日垂钓之时，凝染无意抬眸，便瞧见爹爹侧着的眼中看向娘亲满是柔情。
爹爹整日因着朝堂之事夙兴夜寐，赈灾两月有余，娘亲便担忧了两月，可再回来，又因着祈岁使臣要来，忙得不可开交，凝染见娘亲心疼，这才借着皇上应允之事让爹爹好生歇上两日。
现下瞧着，爹爹倒是与娘亲感情甚笃。
凝染一整日都兴致高昂，却不料回了梦笙阁，一番洗漱后，便有了困意，手背轻遮唇畔，略略打了个哈欠。
“奴婢听竹语说四姑娘今儿个钓了鱼儿，真真了不起，今日玩得尽兴，想必四姑娘也累了，奴婢伺候你歇息。”
孙嬷嬷见着凝染打了个哈欠，眼中莹莹水光，便在身后帮着凝染摘了首饰，拆了发髻，待凝染安睡，这才吹了灯，退了出去。
第二日，天色又有点儿冷，凝染索性缩在梦笙阁，半倚着床榻翻看元启朝案，上边都是元启自开国以来历朝历代法令典籍。
凝染将将看了几页，才觉着乏味，门外竹香便急急通报：“四姑娘，大姑娘来了梦笙阁。”
“在哪儿？”凝染起了身，虽则有点儿不满竹香这般冒失，却并未显现。
“四妹妹，你我二人乃是姐妹，哪儿还用得着通报？”还未带竹语回话，苏凝瑶便笑意盈盈，一手搭在清秋手背款款而来。
若非知晓苏凝瑶向来喜爱这般作势，凝染还真真要以为苏凝瑶这是怀有身孕，否则怎地几步路还要如宫中娘娘这般矫情？
凝染阂了书本淡淡一笑，上前两步，指这一旁桌椅：“大姐姐说的是，想来竹香是怕妹妹穿着随意失了礼，可我们本就是府中姐妹，哪儿有那般多的虚礼不是？大姐姐请坐，竹语，看茶。”
见凝染鬓间只别了支玉簪，便是连耳坠也没戴，真真是简单至极，这若是出去见人，便真是失礼，可方才她说了那番话，倒不好在这事儿上多做计较。
“四妹妹这话就对了，姐姐祈岁得了头筹，前两日忙忘了，今日特来梦笙阁好生谢谢四妹妹，若是没有四妹妹那焦尾，姐姐琴音怕是不会那般出众。”
“哪儿的话？你我姐妹一场，自然该互相帮衬，”说到这儿，凝染面上一涩，“就如那日我将焦尾赠予大姐姐时对母亲所说，妹妹不通抚琴奏曲，与其这焦尾在妹妹手里蒙尘，倒还不若给大姐姐物尽其用。”
苏凝瑶见凝染一番话说的真诚无比，不由心下惴惴，一时瞧不出凝染知不知晓那焦尾被换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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