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文言被凝染这话逗笑了：“两月不见，你这嘴皮子真是利索不少，但爹爹最开心的是听闻你这两月时日规矩了不少，爹爹还以为回来又有何烂摊子要收拾。”

　　“爹爹，”凝染一扬脑袋，眉宇间满是傲娇之色，“那是当然，我是爹爹的女儿，自然不能给爹爹丢脸。”

　　一旁苏凝瑶紧了紧手中帕子，丝毫未曾察觉那帕子早已被她扭变了形。

　　凭何苏凝染与那贱人一来便轻易吸引了爹爹的目光？

　　她母亲才是正是，而她才是爹爹唯一的嫡出之女，可现下却沦为陪衬。

　　苏凝染，她苏凝瑶誓要在祈岁会一举夺魁，让她见之自惭形秽。

　　大夫人离苏凝瑶最近，虽则因凝染与苏文言二人父女这本言笑晏晏之色而心中不渝，却也不动神色掩在眼底，瞧着苏凝瑶眼中满是愤恨不甘，正欲暗里提醒，却不料一句话破坏了那父女和谐。

　　“这些年你丢的脸还少了不成？”

　　凝染笑容一滞，便是苏文言也不由皱了皱眉朝那人瞧去：“三妹，染儿好歹是你侄女，你怎地这般说话？”

　　“大哥，我所言不过是事实罢了，你也说她乖巧是好事儿，难不成以往的错处还不许人提起？妹妹倒是觉着时常提起，让她好生悔改，才能切勿再犯。”

　　瞧着苏文言面上闪现怒色，方才作壁上观的老夫人也不由帮着苏迎月道：“是啊，言之，娘觉着月儿说的有理，有话说得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还有三年便要及卉，虽则乖巧了些，但到底一无是处，若是她再有任何行差踏错传了出去，影响府中其他姐妹便不好了。”

　　“娘......”苏文言心中无力，他能斥责苏迎月作为姑姑对侄女所言不当，因着孝道却不能斥责他的亲生母亲，“那不过是染儿年幼不知事罢了，就是儿子年轻之时，也犯过错不是？”

　　老夫人知晓方才那般维护苏迎月的话让苏文言心中为难，本欲再度开口，却在瞧见苏文言眉宇间那丝疲惫儿招了招手就此揭过。

　　“罢了罢了，今儿个是府中团圆之日，你说如何便是如何罢，我们先用午膳，待会儿你再好生休息休息。”

　　众人落了座，凝染跟着娘亲坐在三姨娘身旁，虽则娘亲与爹爹相距不少人，凝染偶然间抬首，瞧见爹爹朝娘亲看去的柔柔目光，又瞧了瞧娘亲笑的温婉羞涩，也跟着勾了勾唇。

　　用过膳后，苏文言便回了博翰轩歇下。

　　对此，大夫人也不好说何，虽说按理该歇在她那儿，可博翰轩到底是苏文言自己的院落，又不是去其他姨娘院落，她也只好将那丝不满掩下。

　　可除却这事儿，到真有一事让大夫人疑惑不已。

　　自然是今日凝染先是亲自下厨，后又状似无意提了那所赠的焦尾琴，随后那般‘时机恰好’的提出给孙嬷嬷的儿子换个轻省的活儿，虽被她几句换了人选，便是那前门的活计也变成后门，可大夫人会了碧春园却越想越觉着蹊跷，连苏凝瑶进来都未曾察觉。

　　苏凝瑶进屋好一会儿，瞧着大夫人蹙眉不语，双眼无神，似是陷入沉思，想了想便小声呼唤：“娘？娘？你在想什么？”

　　大夫人回过神，瞧着是苏凝瑶，舒展了眉宇。

　　“瑶儿，这个时辰，你该在琼花苑练琴，怎地来这儿？该不是有何事？”

　　苏凝瑶在一旁坐下，面上带着些愤恨：“娘亲，女儿心中郁结，暂且不想抚琴。”

　　“郁结？”大夫人一听，便知晓苏凝瑶所指何事，拍了拍苏凝瑶手背，轻叹一声：“瑶儿，你当知晓在这苏府之内，只有一个嫡出姑娘，那便是你，就算你父亲再看重那苏凝染又能怎样？左右她那婚事不都掌握在老夫人与我手中？你只需为月末那祈岁会好生练习，到时若是入了皇上与哪位娘娘的眼，她便只能羡慕嫉妒你了。”

　　“女儿自然知晓这理儿，可今儿个娘也有瞧见，父亲见到她们母女二人后，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儿，还有今儿个她给父亲的汤圆，我瞧着就是圆了点儿，倒也无甚难度，父亲又不是未吃过山珍海味，却独独对那般简易的吃食大为赞赏，女儿这才觉着气不过。”

　　不说苏凝瑶，便是大夫人做了这些年当家主母，虽则知晓苏文言喜爱夏氏与凝染，可知晓与亲眼瞧着是两回事，本以为这两月分离许久，苏文言又要擢升，眼界自然不会再如往昔，可惜事与愿违，如今看来，是她想多了。

　　未待大夫人开口，苏凝瑶又自顾自说道：“娘，只是今日女儿觉着甚是奇怪，不是说孙嬷嬷的丈夫与儿子皆在府中做着伺候马匹的活计，既然要换个轻省的活儿，为何苏凝染不为孙嬷嬷的丈夫求情，反倒想要将她那年轻力壮的儿子调离？”

　　大夫人如醍醐灌顶，不由瞳孔一缩，险些咬碎银牙：“不好，怕是着了那小贱人的当儿了！”

　　“娘，你是说......四妹妹一开始就打着给那孙嬷嬷的丈夫寻个轻省的活计，而非儿子？”

　　苏凝瑶掩唇惊呼，似是不敢置信，大夫人在她心中向来是运筹帷幄，只有她设计她人，还从未有人敢设计大夫人，却不想她一向小瞧的苏凝染竟然能让自己娘亲吃瘪？

　　可随即，苏凝瑶却觉着荒谬，自小到大，苏凝染是何性子她再清楚不过了，说是草包怕是都抬举了，不过是她看不上眼之人，便是连娘身边的碧彤也不如。

　　“娘，这事儿是否是我们胡乱猜测？许是她本就碍于孙嬷嬷求情，想让她那儿子多见些市面，这才那般请求？况且即便这些时日她性子有所收敛，但也不可能短短时日变得这般有心计，娘，您说她后背是否有人指点于她？”

　　苏凝瑶愈想愈是如此，便是大夫人一时间也心中动摇起来。

　　“我待会儿差人让竹香好生关注那苏凝染究竟以往是故作单纯，还是真有人在背后指点，这事儿你不必担忧，当务之急是老夫人给你的那两段曲子，你弹得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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