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在意的是娘亲的出身，这等出身并非是银两能买的，是以，即便外祖将夏家奉上，说不得老夫人手下是会笑的乐不思蜀，可转眼却一如往常般对待她们二人。

　　凝染忍着眼眶热意，上前朝外祖与舅舅轻施一礼，这才甜甜道：“祖母安好，外祖父安好，舅舅安好。”

　　“好好好，几年不见，染儿也亭亭玉立了，性子也稳重不少，瞧着愈发像你外祖母。”

　　夏均上前扶着凝染起身，眼中满是欣慰之意。

　　夏氏瞧着也跟着上前朝三人问安施礼，眼中隐有湿意。

　　老夫人虽则得了二人物件儿，可方才随意聊了会儿，正愁不知该说何，就见着凝染夏氏来了，尤其凝染方才那目光，好似能看透她心下所想，让老夫人微微慌乱，便寻了个由头离去。

　　“亲家二人想必路上辛苦了，待会儿不若留下一同用餐，你们父女二人多年未见，想必也有话儿聊，我正巧脑袋有点儿晕，便先行回慈乐斋了。”

　　夏均忙着起身，面上似担忧：“亲家母，你若是身子不舒服早些去歇息，是我二人打扰了，可否要差人去寻大夫？”

　　“不必了，亲家与四姨娘还有染姐儿好生叙叙旧，请大夫的事儿让丫鬟去便可。”

　　“亲家母好生歇息，身子要紧，待会儿我们在箐儿那儿用饭便好。”

　　“难为亲家体谅，便依你了，梅嬷嬷，待会儿去东厨让人多备些饭菜，好生款待亲家。”

　　老夫人话落，便被一旁柴嬷嬷搀着走了，梅嬷嬷跟在最后边道了声是。

　　待老夫人走后，夏氏亦遣了花厅一旁伺候的丫鬟离去，这才上前对着夏均便是一跪：“爹，女儿不孝，这些年未能伺候在侧，让您担忧了，还这般千里迢迢而来。”

　　“箐儿，你这是作何，今儿个可是大年初一，不兴哭哭啼啼的，只要你过的好，爹就放心了。”

　　夏氏随手拭了泪，又哭又笑：“女儿就是今儿个看见爹和大哥意太开心，这才......”

　　一旁夏晟也摇了摇头数落着：“瞧你，染姐儿还有几年就要及卉了，你竟还这般多愁善感，染姐儿可在一旁瞧着，原以为染姐儿喜欢哭鼻子，爹还说娘和我们都不是那等爱哭之人，原来竟是因着学着你的。”

　　夏氏面色一红，嗔道：“哥哥，哪儿有你这般笑话人的。”

　　夏均瞧着凝染满是欣慰之色，想着路上听闻，不由问起：“染姐儿，外祖与你舅舅方才来时听着有人说你昨儿个祈岁之宴，弹了一曲，竟让皇上惊为天人，难不成你这短短几年琴艺竟这般精进？”

　　二人不过匆匆听了一耳朵，夏均经商多年，自然知晓这以讹传讹，许多事儿便会被夸大不少，是以二人也并未细问，而是匆匆赶来苏府，有何疑问，当面儿问凝染岂非更好？

　　况且夏均夏晟都是知晓凝染琴棋书画说出粗通倒算是抬举了，虽则夏氏久居京城，许久并未回夏家，可到底也有信件往来，虽则离得远，一封信要许久才能到，可到底他们也知晓凝染的事儿。

　　夏均方才说是几年不过是不想只说几月，让凝染窘迫罢了，这般也让人觉着凝染好歹学过几年琴艺。

　　凝染方才还瞧着夏均两鬓虽添了点儿白霜，可精神气却是十足，竟是比之一旁夏晟也毫不逊色，倒是让凝染心下稍稍安定不少。

　　然却在听着外族说‘惊为天人’之时，不出意外红了脸，不用说，今儿个才第一天，外边儿便这般传言，说不得过几日，她便会被人说成‘一曲惊天下’了，也不知是好是坏。

　　凝染想了会儿，便转了脑袋道：“之桃，昨日之事你来与外祖说说，切莫添油加醋。”

　　见着又有人要她‘宣扬’自家姑娘昨日之事，之桃喜不自胜道：“外祖老爷，您不知晓，四姑娘昨日一曲，哪儿是惊为天人？依着奴婢所见，那曲可是震惊天下，四姑娘才抚完琴，在场之人便鸦雀无声，都瞪眼了双眼，瞧着好似木雕，接着皇上便笑的开怀，还主动说要应四姑娘一个请求，让四姑娘随意提。”

　　凝染顺时想要捂脸，这下里子面子都要丢光了。

　　她知晓之桃想来是个嘴巧的，许多事儿本是无聊之举，可之桃来说，却如那茶馆说书先生般，让人听着津津有味，便是凝染，若非昨日之事是她亲身经历，怕是现下也要相信之桃所言。

　　想着之桃或许方才与娘亲也是这般说的，凝染再次红了脸，想来下次有些事儿传话，还是让竹语去好了。

　　凝染本以为外祖向来英明睿智，舅舅走南闯北，与不少人打过交道，该怀疑之桃这话，却不想二人竟是满面红光齐齐看向凝染：“这小丫鬟说的可是真事儿？”

　　“还未待凝染答话，外祖便抚了抚下巴上的靑须，笑的爽朗：“哈哈哈，我就说我们夏家子女，各个儿都是好的，染姐儿真真给箐儿争光了。”

　　便是夏晟也在一旁附和道：“都是女大十八变，染姐儿这般懂事，真真是让人欣慰。”

　　“外祖，舅舅，娘亲，你们三人可万勿听信之桃所说，昨日才不是如她所说，娘亲可是听过染儿抚琴的，难不成娘亲也觉着染儿抚琴当真能‘惊为天人’？”

　　听着凝染这般问，夏氏哑了声，她之前听着之桃这般说，一时愉悦不已，倒也未想那般多，现下想来，凝染那琴声，不由有些讪讪。

　　夏氏疑惑间又瞧之桃瞧去，她也觉着凝染那手琴曲真真是连才学了几月的小孩儿都比之不及，可既然爹与哥哥也听到了外边传闻，想来这事儿在夸大，也是真有此事，可......这又怎地可能？

　　之桃听着凝染急于否认，不由嘟了嘟嘴，有些委屈道：“四姑娘弹得可好了，奴婢虽不懂琴曲，可若是弹得不好，为何连大姑娘都不曾让皇上亲口许诺，反倒许诺了四姑娘？奴婢就是觉着四姑娘弹得比大姑娘都好，只是那些个人是因着大姑娘长得好看儿才选她为魁首的，否则哪儿轮的上大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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